隨后，兩人便喝酒起來。

除了錦王說幾句話外，梁蔚只是強打神附和幾下，并未多說。

酒過三巡，錦王問道，“梁將軍心事重重，可是因為……太子那件事？”最后幾個字，低了聲音。

梁蔚也是心里憋得慌，點了點頭，“算是吧。”

錦王也嘆了口氣，“其實太子他……算了，我什麼都沒說，我們喝酒……”

說著，拿起酒壺給梁蔚倒酒。

事關太子，梁蔚認為自己應該盡可能地打聽消息，不為別的，明日皇上還會把他們招去談話，皇家聞多，事關他個人安危和仕途，他認為還是要多了解一些。

“錦王殿下，您是皇室中人，是否知曉一些我們外人不得而知的信息？抱歉，末將問這些實在逾越，但……咳……末將可能需要這些信息。”

梁蔚是武將、對皇上忠心耿耿，可以算是老一號的裴今宴，只是沒有勛貴份，所以很與人虛與委蛇，自知無說謊的天賦，便干脆實話實說。

錦王狀似為難，“梁將軍可方便簡單說下，您為何需要這些信息？”

梁蔚也沒瞞，把剛剛發生之事說了。

錦王了然地嘆息，“原來如此，好吧，那我說我知道的……實際上如果太子殿下沒出意外，我也不應該說。”

這樣支支吾吾、拖拖拉拉，更是吊起了梁蔚的胃口。

“王爺您說，末將以項上人頭發誓，絕不會泄出去半句！”

錦王放下酒杯，俯過去，一副要說聞的模樣，“梁將軍，你還記得當時京城，裴今宴和顧翎羽謠言滿天飛，皇上向裴今宴施，迎娶平妻的事嗎？”

“記得。”梁蔚點頭。

不提這件事便罷，提起來，梁蔚頓無力——直到現在，他也想不通，皇上為了拉攏蘇家，設計了裴蘇兩家聯姻。

聯姻功，為何又要讓裴今宴娶平妻，這不是招惹蘇家嗎？皇上到底想不想拉攏蘇家？

這就算了，好歹是平妻。但蒼風國國君求娶蘇明妝，皇上竟答應了，又是什麼道理？

人家安國公還在鎮戍關，皇上完全不顧忌忠臣，竟要強抓蘇明妝，迫裴蘇兩家長輩簽和離書，先斬后奏。

后來失手殺了裴老夫人，又派人到鎮戍關抓裴今宴，斬草除。

道理呢？人呢？

梁蔚想到這，只覺得良心翻涌。拋開人品如何，只說……兔死狗烹，皇上能對裴今宴這般絕，誰又能保證皇上對他不會如此？

梁蔚放在桌上的手，慢慢攥拳。

錦王緩緩道，“當時皇上是否了讓裴今宴娶平妻的心思，不得而知，但最后煽皇上對裴今宴施的，是太子。”

梁蔚一愣，隨之震驚，“太子？這……消息可真！？”

錦王淡淡一笑，“本王提一件事，你便知曉是否為真：皇上對裴今宴施后，裴氏兄弟設計太子前往南詔國，沒了太子煽，皇上很快放棄施，隨后武王世子迎娶顧翎羽。”

梁蔚終于將事串了起來，“確實如此。”

錦王嘆了口氣，端起酒杯喝了起來，“不瞞將軍，其實今日我也是來喝悶酒。”

“王爺有心事？”

“有啊，從前我與左相走得稍微近一些，自從左相叛變，皇上便對我冷冰冰，我怕某一日……皇上就把我當左相同黨……嗨，一言難盡！”

梁蔚突然心有——他也在擔心，某一日皇上像對付裴今宴一樣，對付他。

他對皇上，已無信任。

他相信除他之外，不員對皇上也無信任。

梁蔚突然心生一計，眼神閃了閃，試探著低聲問道，“若皇上要對王爺不利，王爺是否……要去投奔左相？”

錦王等的，就是這句話。

他抬眼看向梁蔚，眼神認真又坦誠，“如果將軍是我，會去投奔左相嗎？”

“……”

哪怕錦王眼神無比真誠，梁蔚依舊看出他在試探。

也知曉，如果他的回答為肯定，就說明他也有了叛變心思，哪怕微乎其微；反之亦然。

錦王不急，就這麼盯著梁蔚的眼睛，靜靜等著。

梁蔚只覺得，錦王一雙清澈的桃花眼，銳利得好似兩把匕首，將他穿通。

終于，梁蔚額頭滲出冷汗，結結道，“如果……如果是末將……末將……會投奔左相。”

錦王眉梢幾不可見地挑了一下，隨后緩緩綻放笑容，“梁將軍說得有道理，回頭我會好生琢磨。”

……

翌日。

梁蔚等人再次被召到宮里。

這一次，皇上在書房中召見眾人，與宸瑞宮不同，書房氣氛肅殺抑。

明德帝印堂發黑，臉冰冷狠厲，“諸位卿，可有人想到辦法？”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之后新晉閣大學士，孫閣老上前，“皇上，微臣有些愚見。”

“你說。”明德帝聲音，帶著一些急促。

孫閣老謹慎地低聲道，“微臣記得，皇上曾私下說過，您與某位皇子有幾年之約。”

明德帝雙眼猛地一亮，“對呀！朕怎麼忘了他？蕭景深！這些年這小子在東越國發展不錯，權勢直東越太子，朕應該向他借兵來的！”

梁蔚忍不住，小聲問道，“皇上圣明，但東越國國君老巨猾，正坐山觀虎斗，只怕未必會同意借兵啊。”

蕭皇子發展得再好，也是皇子。

別說皇子，便是太子想借兵，也是要經過皇帝的允許，現在其出手，豈不是殺取卵？

明德帝一陣冷笑容，“朕都自顧不暇，如何能管他？他既然與朕合作，就要想盡辦法來幫朕！更何況，為了他，朕一直沒讓玉萱公主嫁人，現在是時候報答朕了。”

說到這，明德帝有些焦急，“朕應該讓人盯錦繡宮！梁卿，你立刻讓你們皇城司的人，將錦繡宮包圍，從現在開始，任何人不得進出！”

“……是，皇上。”梁蔚接了令，但心更涼——瘋子！皇上就是個沒理智的瘋子！一個為了求生，把所有人都拖下水的瘋子！

他想起玉萱公主和錦王好，突然有個大膽地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