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伯府,三昨晚聽宋三郎絮叨了半宿的飛黃騰達。
一會兒憧憬著日后不用自己出銀子便能吃香喝辣,一會兒又說先前嘲諷他的那些人日后定會對他點頭哈腰,一會兒又琢磨起戶部哪些差事適合他。
三嗤之以鼻,冷眼看了他良久。
鬧騰到半宿,還強迫伺候,不愿,他便借著酒勁兒強來。
想到他日后若當真發了跡,還不知要俗不可耐什麼樣,三心底的鄙夷越發濃厚,再次后悔嫁了這麼個玩意兒。
帶著丫鬟去給公爹婆母請安,一進院子便被嬤嬤攔下,支支吾吾找由頭讓先回去。
三冷著臉:“回頭母親訓我不孝,給我立規矩,嬤嬤幫忙擔待嗎?”
宋芷云出嫁后三個月,嫁給了宋三郎。
夫妻新婚深意篤,婆母對原本也頗為寬和。打從宋三郎放印子錢的事被抖落出來,氣宋三郎品行不端,鬧了別扭后,婆母便開始心疼兒子,日日給立規矩。
只要對宋三郎冷眼相待,婆母翌日必定有合理的說辭來磋磨。
偏出自書香世家,從小便覺得子也該“不為窮變節,不為賤易志”。沒覺得自己有錯,所以不論婆母怎麼立規矩,對宋三郎的鄙夷始終沒有減。
嬤嬤看到三面泛冷,沒有搭腔。
三的丫鬟見狀便拂開嬤嬤,護著主子往里走。
還未進門,三便聽到了里面噼里啪啦的靜,其中還穿著宋三郎的咆哮。
難以置信地回頭看嬤嬤:“三郎在對母親大呼小?”
嬤嬤尷尬道:“沒有,三爺只是酒氣未散,說話聲音大了點兒。”
三冷哼一聲,揮手讓丫鬟擋開又想攔道的嬤嬤,打簾進了屋。
父母總是教導夫妻一,甭管倆人關上門過日子的時候怎麼吵鬧,在婆母跟前如此無狀,便是這個做妻子的勸誡不到位。是打算進去勸一勸的,為兒,怎可對父母如此不敬重?
剛進屋,猝不及防被一個黑影砸中。
下一刻,腦門上便有溫熱的東西流下。
旁邊的丫鬟驚呼一聲。
三兩眼一黑,很快不省人事……
蕭峙當晚回了梅園后,趙福便笑呵呵地上前稟話。
看到晚棠也在旁邊盯著自己看,趙福看了一眼蕭峙。
后者云淡風凄道:“景伯府的事?說吧,棠棠聽得。”
趙福這才道:“奴才今早和宋三爺說了侯爺的意思后,宋三爺臉奇差無比,奴才怕出事,便差人在伯府外守著,以防出事。”
晚棠想笑。
明明是監視,話卻說得漂亮。
“伯府下人請了個大夫,當天下午,三的父母兄弟便都來了,把三接走了。三額頭包扎了布帛,臉很差,好像傷得不輕,聽說是被宋三爺拿花瓶砸破的。”
蕭峙咋舌,搖搖頭:“宋三如此品行,難登大雅之堂啊!”他說著拉住晚棠的手,“幸虧你提醒,如若不然,日后惹了事定會牽連本侯。”
晚棠看蕭峙如此裝模作樣,哭笑不得道:“都怪妾此前提了他,否則也沒這麼多事兒。”
蕭峙煞有其事地點點頭,拉著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本侯想想后怕得。”
晚棠哪能不明白他的心思,絮兒憐兒兩個雖然盡心伺候,卻還是會提醒要節制。哪兒是不節制,明明是侯爺纏人得。
簡直懷疑,他在之前,是不是沒過子?
不然哪能如此沒吃過的狼樣兒?
那邊,趙福看他家侯爺又開始膩歪,便很懂事地要默默退下。
蕭峙想起什麼,問道:“江嬤嬤何日能到?到時候本侯親自去接。”
“嬤嬤年邁,應是要走水路,滿打滿算,六日后能到。”
蕭峙頷首,這才讓他退下。
晚棠好奇道:“侯爺,江嬤嬤是?”
前世倒是沒聽說過這樣一個人,能讓蕭峙重視到如此地步的,一定非同一般。
“你不是想學理賬?江嬤嬤什麼都會,本侯請回來教你。本侯兒時是養在祖母邊的,由江嬤嬤大,祖母壽終正寢前,也是江嬤嬤伺候的。以前在宮里做過,懂得多,你日后有不會的可以請教。”
晚棠暗暗心驚,伺候過蕭峙祖母的人?
這種嬤嬤,便是如今的老夫人都要禮待幾分的,蕭峙竟然為請了這麼一位人回來。
晚棠深深地看了蕭峙一眼,站起,鄭重地朝蕭峙屈膝行禮:“多謝侯爺。”
蕭峙長臂一撈,正要把抱到自己上坐,晚棠窘迫地掙開了:“侯爺,妾今日不便。”
某人剛剛揚起的角頓住,暗嘆了下。
失策了。
翌日晚棠去松鶴堂請安時,沒看到宋芷云,只看到來稟話的明月。
大房二房的人住進侯府后,三天兩頭給老夫人找點事,今日是大房抱怨屋里風,大房一開口,二房的也開始抱怨們住的屋子有問題。
晚棠趁機退下,和明月一起離開的松鶴堂。
行至半道,晚棠問道:“你可知景伯府發生了何事?”
明月見絮兒幾個都識趣地跟在一丈外,便小聲道了經過:“……三爺便和伯爺夫人鬧脾氣,砸了許多東西,三進去請安的時候,被三爺扔的花瓶砸中腦袋,聽說眼下還未醒過來。”
晚棠心思一轉,便明白了蕭峙此前故意答應宋三郎的原因。
曾聽蕭峙提過一句話:俟其變,乘機攻伐。若外敵自陣腳,起了訌,那他們的破綻會一個接一個地暴,所謂千里之堤毀于蟻,蕭峙這一手挑撥離間,委實是妙!
晚棠眸閃,琢磨著可以趁機為六郎掃除一些障礙。
正思忖著,旁邊明月忽然靠近:“好姨娘,有件事我一直不得機會跟你說,我怕得不行,最近總是睡不好覺,你幫我拿個主意好不好?”
晚棠附耳過去,聽到明月的話后,大吃一驚。
此前的一些疑慮倏然解開,原來如此!
晚棠終于明白宋芷云為何會小產了,算算日子,只剩下十日,那也是宋芷云日漸狠厲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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