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趙福陪著,錦繡苑的婆子不敢不開門。
紫煙聽了明月的話后,便假裝認命地拿起醉蟹,吃兩口便吐半晌,吐得滿污穢。采蓮著鼻子不愿意靠近,只在遠罵罵咧咧。
這才終于等來了江嬤嬤。
看到紫煙跪在地上吃醉蟹,江嬤嬤和呂姑姑雙雙沉下臉:“這是做什麼!有孕子不得喝酒,螃蟹寒,亦不能多吃!”
屋子里的采蓮和明月都沒吭聲。
紫煙扔掉手里的醉蟹,哭著跪爬過去:“江嬤嬤救命呀!”
呂姑姑及時攔住紫煙,厲聲斥責:“沒人要你的命,老實待著,莫要撞到嬤嬤!”
紫煙怔了怔,連連點頭:“好好好,我都聽嬤嬤的!”
采蓮一看到江嬤嬤,便進去傳了話。輾轉反側的宋芷云聞言,恨恨地抓住衾被,氣得渾都在抖。
不等起,江嬤嬤便徑直進了室:“大子如何?老略通醫,幫你把把脈。”
宋芷云沒有拒絕。
武安侯都把江嬤嬤奉若尊長,哪兒敢跟江嬤嬤作對。
江嬤嬤了片刻,方才定睛看過去:“你是正妻,有什麼可怕的?老教了那麼多日,你到底是什麼都沒聽進去。”
宋芷云原以為劈頭蓋臉就要罵,沒想到竟然是一番語重心長的嘆息。
當即落下淚來:“嬤嬤教我如何放寬心?那個賤蹄子,、竟然比我還懷得早!”
“是你的陪房丫鬟,日日在你邊伺候,發生這種事,你當反省自己。如此不得人心,今日置了,明日還會有其他丫鬟生出異心。”
江嬤嬤答應來武安侯府,是想幫蕭峙把侯府整頓好。
當年老太君仙逝,答應過會幫忙照料好武安侯府。年歲大了,只盼著親手養大的哥兒越來越好,侯爺能長盛不衰,百年之后才有臉去見老太君。
只是,江嬤嬤明明還是尋常語氣,宋芷云聽到這里還是了氣。
眼里的淚戛然而止,冷著臉道:“嬤嬤三更半夜過來,只為說教?我還要歇息,剩下的留著明日再說吧。”
江嬤嬤搖搖頭:“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老言盡于此,你好自為之吧。”
活到這個歲數,早就明白一個道理:有些人,不值得。
頃,明月不安地進屋稟報:“江嬤嬤把紫煙帶走了。”
采蓮酸溜溜道:“紫煙這個賤蹄子,倒是會找靠山,大,可千萬不能讓生在您前頭!”
宋芷云怨毒地斜一眼:“滾出去!”
明月見狀,默默挪去角落……
梅香苑,阿軻迅速從閣樓跑下來,一進屋就笑瞇瞇道:“姨娘可以放心安歇了,江嬤嬤把紫煙帶回熹微閣了。”
晚棠松了一口氣:“如此我便放心了,你們都去歇息吧。”
不是個折騰人的主子,從不磋磨人,還研究各種味的吃食,在邊越久,四個丫鬟也越發喜歡。
所以即便是契在老夫人手里,絮兒和憐兒兩個在老夫人跟前,也會下意識幫說話。
譬如翌日請安時,莊嬤嬤像往常一樣了其中一個問話,聽到的便是晚棠如何關心侯府子嗣,如何真實意地請了江嬤嬤去錦繡苑。
宋芷云稱病沒來,老夫人看著被呂姑姑送來的紫煙,眼皮子直跳。
這回莫說宋芷云不容人,老夫人自個都容不下紫煙……
梅香苑,今日江嬤嬤代,歇完晌再開始授課。
晚棠便趁機給六郎寫了一封信,又領著幾個丫鬟做吃食。
“梅園的梅花多,待再次冬,咱們多摘點兒梅花,釀梅花酒,做梅花糕,還可做梅花粥……”
阿軻阿瞞聽得直咽口水:“姨娘真厲害!”
“你倆長,待會多吃點。”晚棠親自手,只讓們幾個打下手。
不多時,便親手做了一桌香噴噴的吃食。
裝了滿滿一食盒,又送點去熹微閣,送點給趙福,剩下的便留給們自己吃。
這麼好的主子,打著燈籠都難找!
小半個時辰后,趙福出現在衛所,衛所的人都認識他,直接把他帶去了蕭峙的營房。
蕭峙昨晚親自帶人巡夜,這會兒睡得正香。
被醒后,他臉黑的:“你最好有事。”
趙福抿著笑,舉起手里的食盒:“侯爺可用過膳了?”
追隨蕭峙左右的金吾衛笑道:“那是自然,指揮使在衛所用的膳。”
趙福嘆了一聲:“姨娘念著侯爺辛苦,擔心侯爺吃不好,特意讓奴才送了吃食過來,既然侯爺已經吃過,奴才還是……”
他話還沒說完,蕭峙便朝他出手去,黑的臉也雨后初霽,眼底多了幾分暖意:“這才幾夜沒回。”
旁邊幾個金吾衛開始起哄,直把蕭峙鬧得角怎麼都不住。
趙福打開食盒,把致的吃食一一擺開。
剛剛還起哄的金吾衛們瞬間沒了聲。
他們之中也不乏達顯貴,一眼便看出這些吃食是用了心做的,擺盤都別致講究。
“侯爺吃不下的可以賞給奴才,都是姨娘親手做的吃食……”
趙福咽下口水,還沒說完,蕭峙便冷眼瞪去:“你何時改屬狗了?看到吃食就搖尾。本侯午膳沒吃飽。”
一旁的金吾衛們面面相覷:“指揮使中午吃得可不……”
蕭峙的眼刀子飛過去:“本指揮使說過,衛所不是兒戲之所,我家那位年紀小、不懂事,今日才會差人送來吃食。本指揮使罰自己跑二十里,以儆效尤!”
“這也不必吧?指揮使三思!”
“聽說指揮使家的姨娘年方十六,確實小,不懂也正常,指揮使不必自罰……”
不論眾人怎麼勸阻,蕭峙卻還是昂頭地走出營房,抬便跑,幾個金吾衛又拉又勸都沒用。
趙福瞄著他家侯爺意氣風發的背影,不知道的,還當他打了多大的勝仗呢。
旁人不知,只當他家侯爺紀律嚴明。
他可太了解侯爺了,除此之外,侯爺怕是午膳吃得太飽,吃不下東西了吧?拿自罰為由,趁機克化克化,也好盡快吃姨娘做的味。
趙福撇撇,憾地看了一眼那一桌子味,嘆著氣把蓋碗重新蓋嚴實。
那廂,堂堂指揮使忽然在衛所里自罰跑步,衛所里的金吾衛們好奇之下爭相打聽,眾人很快便都知道指揮使家的姨娘給他送吃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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