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嬤嬤做了一本理賬的手札，讓晚棠自己看，考量了一番祁瑤基本儀態。

樣樣都無可挑剔，江嬤嬤甚為滿意。

這種世家貴，早一點的，及笄前便會開始學管家本事，晚一點的也會在親前學會。看祁瑤舉手投足間的端莊大方，這些本事顯然也早都學會。

江嬤嬤頷首：“雖然晚棠學得比五姑娘早，不過依老看，你們已經可以開始一起學了。”

祁瑤淡淡地瞥了晚棠一眼，眼底泛著倨傲之：“都聽嬤嬤安排。”

江嬤嬤喚來晚棠，又讓人在屋子里又添置了一張案桌。

是最為尋常的榆木案桌，大小正適合一個人伏案書寫、讀書。

祁瑤看到后，微微蹙眉，不過并沒有說什麼。在勇毅伯府用的多是紫檀木、黃花梨木的，有淡雅香氣，這榆木案桌一看便低廉，應該是給下人用的。

用余瞥了一下晚棠那張桌子，也是榆木的。

不過晚棠沒有半點兒嫌棄之，正伏案寫著什麼，甚是習以為常。

祁瑤蹙眉，估這是江嬤嬤對的考驗之一，便不聲，沒有吭聲。

打算回去就人備兩張紫檀木的送過來，賞一張給晚棠用，畢竟自己單獨用紫檀木的案桌不大好。

江嬤嬤教了一會兒理賬事宜，偶爾提問倆人，晚棠三個問題之中會答錯一題，祁瑤則次次從容不迫地回答正確。

每每晚棠出錯，祁瑤便習慣地微抬下，瞥一眼。

在晚棠第三次回答錯誤后，江嬤嬤嚴厲道：“你還需認真學習，老教的那些你可都記下了？”

晚棠一開始跟學習時便習慣記手札，道是好記不如爛筆頭，江嬤嬤深以為然。

從一開始連很多字都不會寫，時常畫古怪圖形，到如今幾乎能完完整整從頭記到尾，進步之大，江嬤嬤都看在眼里記在心里。

晚棠略有些發怵，起回話：“嬤嬤，我都記下了。”

江嬤嬤頷首，也沒過多苛責：“休息一會兒。”

因為習慣了休息時和晚棠閑聊，坐下時，便看向晚棠和祁瑤。

正要開口，只見絮兒端來一盅金銀花茶，像往常一樣，先給江嬤嬤倒了一杯。略通醫，知道春日里喝此茶可疏散風熱，很是合宜。

絮兒聽從晚棠的吩咐，正要給祁瑤也倒一杯，祁瑤的丫鬟面無表地拒了：“五姑娘子矜貴，我們自己帶了茶的，適才借用貴府的灶房，煮好了，乃七香珍寶茶……”

祁瑤讓丫鬟給江嬤嬤先倒一杯，這才給自己倒：“嬤嬤嘗一嘗，瑤娘為嬤嬤準備的束脩亦有此茶。”

江嬤嬤淡淡地瞥了丫鬟一眼，沒有及時接那丫鬟遞來的茶水：“論論理，馮氏是武安侯的姨娘，招待瑤娘是應有的客套。你一個丫鬟便是想替你主子拒絕，也不該如此傲慢無禮。這是嫌棄武安侯府待客的茶水不好？今日在老跟前便罷了，他日在皇親貴胄前也如此不？”

那丫鬟被訓得一個字不敢再說。

祁瑤白著臉，起致歉：“嬤嬤莫氣，怪我管教不力。”

江嬤嬤擺擺手，這才嘗了一口的七香珍寶茶：“坐下吧，不必拘謹。你們可聽說過禍起蕭墻的故事？”

先是看向晚棠，晚棠一臉茫然地搖搖頭：“我讀書，不知。”

江嬤嬤便神無異地看向祁瑤。

祁瑤還在剛剛被批評的余波之中，見江嬤嬤提問，自然想表現一番，便道：“季氏為鞏固自己的政權，想攻打原本與之友好相的鄰國顓臾國。孔圣人便道此舉不妥，憂患不在鄰國，而在蕭墻之。”

江嬤嬤頷首：“瑤娘果然博學多才。”

夸完這一句，便沒再說下去了，端起金銀花茶又吃了幾口。

祁瑤留心看著，授課到晌午結束，孝敬的那杯七項珍寶茶都沒再被喝一口……

祁瑤畢竟不是侯府眷，不便日日在侯府歇晌，所以今日起，江嬤嬤便更改了授課的時辰，每日只學一上午。為了彰顯公平，晚棠下午自然也不必再學。

祁瑤沒在侯府用午膳便走了。

晚棠和嬤嬤一起用完膳回梅園時，絮兒憐兒替抱打不平：“姨娘平日嫌答錯，今日在五姑娘跟前答錯了好幾題，們不知有多得意。”

晚棠眼里劃過狡黠之。

是在祁瑤跟前故意藏拙呢，出頭椽兒先朽爛，在第一才跟前，沒必要表現。

“五姑娘才華橫溢，在面前，我容易慌神。”

絮兒憐兒兩個不疑有他，只是替晚棠不高興。

這位姨娘淋過雨，所以風雨飄搖之際會給們這些丫鬟打傘，可不像矜貴的五姑娘，和其他主子一樣，不把們這些下人看在眼里。們家姨娘長臉，們便覺得自己也長了臉……

當天晚上，蕭峙回府看到屋子里暖融融的，心頭泛暖。

趙福已經稟報過，祁瑤沒鬧事，沒有刁難他家棠棠。

晚棠像晚棠一樣，親自幫他凈臉凈手。

正要傳膳，蕭峙一把拉住，遞過去一只手：“你親親。”

晚棠心跳了，看向蕭峙的手心。

一臉的疑。

“今早本侯跟祁五討銀子，的手到了這里。”蕭峙用另一只手的指頭比劃了下，聲音悶悶的，藏著點兒不易察覺的委屈。

晚棠哭笑不得：“許是無意的，侯爺不是凈過手了嗎？”

蕭峙眼里一亮：“你如何知道為夫出府前特意凈了幾次手？”

看來也是擔心他和祁瑤會發生些什麼，特意人留意了他們之間的接。

孺子可教也，可算是開了竅。

晚棠下意識瞄了一眼剛剛幫他凈手的盥洗盆，尷尬一笑。

蕭峙角的笑容隨風消散，把攤開的手心往上抬了抬。

晚棠紅著臉，低頭親他手心，麻麻地布滿他比劃的地方。

蕭峙目深暗下來，掌心傳來的麻意爬滿心扉。

“好了嗎？”晚棠眨著清澈又迷茫的眼，無辜地抬起頭。

的狐貍眼，不經意間又泛起態。

蕭峙頭一滾，于心醉神迷中撥出一分理智：“今日怎得沒送小札？該打。”

他說著轉過子，不輕不重地在部拍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