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濃重，明月高掛。

想來應是快到子時了，

喬念的屋外卻忽然傳來一聲細微的響。

“篤。”

是石子打在門板上的聲音。

喬念當即起，便前去開了門。

屋外空無一人，卻后知后覺地將門關上，轉過來，便見蕭何已是站在了屋。

“蕭大哥。”

輕輕喚了一聲。

蕭何也跟著頷首，看了眼喬念整齊的著，角便噙了一抹笑，清冷的聲音帶著幾分溫，如是道，“找我？”

今日離開皇宮前，特意與宮門口的侍衛多聊了幾句。

依著平日里并不多言的子，與談的侍衛必定會覺得稀奇，也一定會同與相的蕭何聊起。

以蕭何的聰慧，自然就能明白，找他有事。

喬念點了點頭，上前為蕭何倒了杯水，“蕭大哥請坐。”

說著，便將水送到蕭何面前，這才道，“皇后娘娘中毒一事，蕭大哥可聽說了？”

蕭何“嗯”了一聲，“皇上命我徹查此事。”

聞言，喬念倒是不驚訝。

后宮重地，能出的男子不多，蕭何為軍統領，份上有便利，為人又冷靜聰慧，自然是暗查此事的最佳人選。

喬念點了點頭，卻道，“那蕭大哥的心里，可有懷疑的人選了？”

聽這樣問，蕭何反倒出幾分疑的神來，“何故有此問？”

皇后中毒乃十多年前的事了，他尚未有半點頭緒，怎就會有懷疑的人選？

卻不想，喬念一臉凝重，“毒來自藥王谷，藥奇特卻狠毒，初次的下毒時間雖然是在十多年前，但這十余年來，皇后也定是時常接到了這毒，才會使得毒素堆積。也就是說，這十余年來，有人在按時給皇后下毒。”

蕭何聽著，神嚴肅，卻還是不明白喬念為何會覺得他心里已經有了人選。

眼見著蕭何依舊沒理解，喬念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方才道，“蕭大哥你的毒，應該也是來自藥王谷。”

那個致使蕭何癱瘓在床五年之久，令他人生中最彩，最好的時，都被埋沒于黑暗之中的毒！

聽著喬念這樣說，蕭何的腦海中瞬間就冒出了一個影來。

心口，頓時一驚。

連著神都凝重了起來，“可，藥王谷的毒，只要出得起價，誰能都買。”

“話雖如此，但尋常人只怕是連藥王谷在何都不知道，能出的起價，認得藥王谷的人，不多。”

蕭何知道，喬念的推測是對的。

雖然未必完全正確，但可能卻是極大。

眼見著蕭何不說話了，喬念不由得低了聲，“蕭大哥雖然一直都不曾說過，當年給你下毒的人是誰，可我知道，你心里其實是有幾分猜測的，我并不是想要刨問底的意思，只是想讓蕭大哥心里有個數。如若，給皇后娘娘下毒的，當真就是之前給蕭大哥你下毒的是同一個人的話，那此人的野心，可謂不小。”

有些事，蕭何不肯說，喬念自然就不會去追問。

但必要的警告還是得給的。

畢竟，不想蕭大哥出事。

看著喬念那嚴肅的面容，蕭何的眉心微微擰起。

默了默，終于還是長長嘆了一聲，而后，緩緩開口。

“你說得對，給我下毒的人，我其實是知道的。”蕭何說著，看向喬念，幽深的眸卻好似過喬念，看向了很是遙遠的地方。

“那時，你或許還小，又或許是對除卻衡兒之外的事并不在意。我其實，曾有婚約。”

聞言，喬念一愣，隨即卻是想到了什麼一般，“我想起來了，是禮部尚書家的千金，孟映之。”

蕭何當年與孟映之訂婚時，也跟在蕭衡后去了，是見過那位孟姑娘的。

生得白凈，眉目如畫，溫漂亮得很！

聽著喬念提起那個久不曾聽聞的姓名，蕭何的反應也很平常。

有些事，已經過去了很久，有些也已經被歲月沖刷得很淡很淡了……

他勾一笑，“是，孟家乃書香世家，孟尚書的親妹妹就是當今皇后，其實是看不到我這樣的武將，當年映之為了與我在一起，是絕過食的。”

喬念了然般點頭，如此說來，當年孟姑娘與蕭大哥的應該是極其真摯又深厚才對，可蕭大哥怎麼會懷疑？

就聽著蕭何繼續道。

“那次，皇上命我出征，映之便扮作小兵，隨軍跟了半個月之久才被人發現，押送到了我的跟前來。我還是第一次見那般落魄狼狽的模樣，穿著不合的男裝，臉上臟兮兮的，頭發也很是散，押送來的人下手不知輕重，差點將的手都給扭斷了。”

“見著我，眼淚一下子就落了下來，一雙眸子紅撲撲的，只那一眼，我便想著，這輩子就是了。”

話說到這兒，蕭何似乎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看向喬念的眼神都帶著幾分慌，語氣都不自覺急了些，“但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我癱瘓在床后，孟家就與我退了親，我們已經許久不曾聯系了。”

聞言，喬念卻是覺得奇怪，“聽著蕭大哥說，我倒是覺得那孟姑娘是個中人，為何蕭大哥會懷疑是給你下的毒？”

“因為只有有可能。”蕭何沉聲道，“可還記得當日你說過，能給我下毒的必定是我邊親近之人？比軍醫先查看到我傷勢的人，就是，一路陪我回京的人，也是。只是回京之后，我便再也沒見過了。”

這的確是不合理，能為了蕭何絕食，為了他扮作男裝艱苦隨軍，又陪著重傷的他回京的子，怎麼可能在回京之后卻連一眼都不曾看過呢？

“孟姑娘是不是被他家人關起來了？”喬念想著，孟姑娘再怎麼說也只是一個手無縛之力的子，再厲害，也敵不過孟家這麼多人。

說不定，是被了。

是孟家人不許來看蕭何。

卻不想，蕭何的角微微勾起了一抹笑來，而后，緩緩搖頭。

“我也是很久之后才知道，回京后不足一月便嫁給了宰相府的嫡長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