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無老虎。

    沒了自己這個嫡妻到依蘭這個妾了嗎？

    心中自嘲。

    恐怕婆母彼時也是這樣想的。

    看著掌權，心中嘲笑不過是上躥下跳的猴子。

    “那你以後隻能兩邊跑？”素夏幹地問。

    那份不滿意怎麽藏也要出馬腳。

    青雲悶悶應了聲，“嗯。”

    不愧是婆婆，就算離開薛府，也甩不開被控製的影。

    很快素夏就把不悅掩飾起來，溫地問，“夫君今天可以同我一起回咱們家嗎？”

    青雲本以為素夏定然不快，會責罵他，見素夏寧可委屈自己，心中反而疼惜，摟住道，“你放心，等依蘭生下孩子，我就天天回咱們家不回府裏，隻陪你。”

    素夏幽幽低語，“別承諾自己做不到的事。”

    “我有不得已之，你放心，我的一顆心早就給你了。隻是子嗣之事由不得我。”

    他說得款款深。

    素夏仰起頭看他，明明眼裏氤氳著水汽，偏要笑著點頭。

    青雲將那邊宅子全部整理好，傭人素夏要親自挑選。

    薦頭店裏排隊等差事，或典賣子的人多的是，這一次用誰全憑自己做主。

    所以，還是有高興的事。

    決定不管怎麽樣，也不能再讓旁人壞了自己的心。

    兩人到素夏房間取東西，經過一間鎖起來的門，窗子都糊了深窗紗，青雲好奇問了一聲，“裏頭放什麽好東西，關這麽嚴？”

    素夏抬下眼，“問那麽多幹嘛，總歸是杏子的地方，主人想怎樣就怎樣。”

    聲音不自覺繃，轉頭進自己房中。

    所有東西不過一隻小包袱，拿了就可以走。

    杏子在前麵忙活，見兩人笑意盈盈出來，很高興，送他倆出去。

    素夏深深看一眼，杏子微微點頭。

    青雲不必日日都來，剛好，素夏出門更方便。

    安頓下來，素夏便差人把自己所住地址送到醫館，順帶送去的還有幾味珍貴藥材，杏子隻稀罕這個，算做打擾多天的謝禮。

    杏子看著素夏送來的東西，挑起一笑，心道還是姐姐了解我。

    那些藥材都是難尋的各類毒草。

    杏子開醫館，卻不經營藥材，隻用得著醫病的普通草藥。

    況且毒草難尋，又不得空自己上山去挖。

    素夏那日路過那間上鎖的房間，也很好奇。

    整個醫館後頭的空房都大門敞開，隻有這間上了鎖從窗子向瞧也瞧不見什麽。

    便隨口問了一句。

    杏子對倒也不瞞，開了鎖，在窗臺上點上燭火，端起火向房走。

    牆角放著幾隻大甕，靠著甕有一隻長竹竿，竿梢綁著個“Y”型叉頭。

    素夏鼻子裏聞到一微微的腥氣，很淡，不細聞幾乎聞不到。

    杏子舉高了火，照向甕。

    素夏頭隻瞧了一眼，嚇得連連後退。

    裏頭盤著一條蛇，花紋怪怪的。

    “這蛇一次噴出的毒可致一頭牛立時死掉，這毒素可難得呢，萬萬小心。”

    “你想做什麽？”

    杏子淡然說，“我隻是想弄懂這些毒能對人造什麽樣的傷害，怎麽解毒而已。”

    “隻是草藥毒素不好得，隻能慢慢來。”

    “我前幾日弄了些鈴蘭，花葉皆有毒，你猜中了鈴蘭之毒有何癥狀？”

    素夏看著杏子——那張俊俏的臉蛋在燭火的搖曳中，連笑容都似扭曲了。

    嚇得素夏捂住口，“好妹妹，我們出去說話。”

    杏子仍是笑著，“那個毒，能讓人如犯心癥。”

    兩人出去，素夏的眼睛落在牆邊養的一籠籠兔子和鴨上。

    原以為杏子喜歡這種可的小，或單純就是吃。

    順著素夏目看去，杏子吹熄蠟悠然說道，“被你發現了。”

    “我素來不開火，旁邊就是酒樓。”

    所以並不為吃它。

    又過幾日，杏子告訴素夏，地道找可靠朋友打通了。

    其實隻堵了關押姑姑的暗室到北府小院那一段路程上的岔口，沒幾。

    杏子的關係沒多問，畢竟當著皇差，際比要寬得多。

    兩人約定當夜就先探次路。

    結果地道開口太，從郊外進暗室後，沒走多遠，連蠟都滅了。

    兩人差點暈在地道中，好在警覺高跑得快，趕退回關押姑姑的暗室，才保住命。

    杏子找人問了問，說暗道恐怕多年不用，很多連著室外的通風孔都堵上了。

    要打開通風口，好好通通風。

    這一夜驚魂未定，杏子到素夏家中過夜，兩人做伴。

    躺在床上，蓋著香噴噴的被子，杏子枕著自己手臂突然問，“花冠既然已失，定然如被割了心頭，你說別的東西，會轉移嗎？”

    “若不轉移，會不會定期巡視一番？”

    “我們現在隻是猜測寶貝藏在地道中，若是沒有呢？”杏子翻個，目灼灼。

    “我心裏也有疑，進出地道雖然方便，但靜太大，東西又不能時時看到……的心思那麽深，我當真猜不到半點。要能猜到，我的孩子也不會那麽輕易就被害了。”

    “那一招，不隻害你的孩子，還拿了大嫂。”

    “你想想，真是大嫂的手，大嫂也不敢說出來。”

    素夏著虛空歎息，“論心思深沉狠毒，我們都不如。一箭雙雕使了不隻一次。”

    “你討厭我生了山兒嗎？”杏子終於問出心中抑許久的問題。

    想到過婆母打落素夏孩子的各種原因。

    婆母對孫子的盼不是假的，再討厭兒媳婦，也不必孫子。

    自己那樣同做對，也放過了山兒，杏子承認若婆母真存心想手，山兒也難逃毒手。

    “稚子何辜？沒有你也有別人，看中的是你夫君，誰生下青連的孩子都可以，這個孫子都是婆母認可的薛家繼承人。”

    唉——一聲歎息散在黑暗中。

    杏子摟住素夏，低聲說，“對不起。”

    對婆子的防範之心能讓請來藥，派來四個大宮保護自己。

    卻沒提醒素夏。

    以為婆婆要手也得等肚子裏的孩子落地，完全沒料到，婆婆本沒想要素夏生下孩子。

    打掉六個月大的嬰兒，本就打算一兩命。

    沒想到素夏被自己和薛鍾救下了。

    才有了第二次去死。

    一環扣一環，多麽細膩的心思。

    沒死，這才再次下手。

    既要兒子不與離心，又要拔掉眼中釘！

    老夫人是走一步看三步的主，青雲這次回府，雷聲大雨點小，杏子便猜到，青雲同們一樣，敗了。

    素夏跑了後，老夫人已經想好青雲找到妻子，自己要怎麽應對。

    杏子看著邊的素夏，側臉那麽削瘦，臉頰凹陷，讓人心疼。

    宮裏姑姑來的時候，老夫人氣得腮幫子都發抖，杏子猜測，婆母本來也沒打算讓活著出薛府。

    是運氣好，既防著婆母又有姑姑照應。

    可笑青連，對母親的心思一無所知。

    杏子沒告訴素夏，自己盯上的，不止仙娘的財。

    還有老夫人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