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躺在柳末家的地毯上，雙目放空盯著天花板上的燈筒。

“不是吧！你都要三十歲了，還玩吵架之后離家出走的戲碼？”

柳末邊磕瓜子邊審視著蔫頭蔫腦的宇宙，著實是沒理解事的來龍去脈。

“我不走怎麼辦？繼續吵，還是等到他怒火沖天摔門走人結果發現沒地方可去？”

“通啊！誰讓你留下跟人吵了？”

宇宙無奈地說：“我真的不想和他探討這件事！”

“為什麼？”柳末不比七林的委婉，很是直接地問：“你不想，你說出理由啊？你不說誰知道你怎麼想的？”

“你讓我怎麼跟他說？這些問題都不該他去考慮，錢我不可能用他的，工作室的問題他解決不了，攝影行業他完全不了解.....我和他說，他又一個人悄沒聲去琢磨這件事。他已經很累了！”

“緒價值呢？也提供不了嗎？”

“緒價值.....我本就不想和他說這些事，我能從他上獲取什麼緒價值？”

柳末挑了挑眉，好半天后評價道：“你的脾氣再不改改，小心把他下一個柯昊。”

“我.....”

宇宙狠狠地了自己的長發，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你的手機呢？”柳末了的腦袋，“大晚上跑出來，按照你那小男友的格，不打電話才奇怪。”

“我不想看......”

柳末照著的后腦勺就來了一下，“你不想就失聯？趕給人說一下！”

宇宙埋著頭，從口袋里將手機出來，看都不看一眼就塞給柳末：“你幫我說。”

柳末無語地搖頭，像這樣雷厲風行直來直去的人，怎麼就攤上這麼個鴕鳥閨。

“說了。”發完消息把手機丟到一邊，“你不會真的因為男人放棄這難得的機會吧？”

宇宙長吁一口氣道：“他是原因之一，但不是全部原因，也不是最關鍵的原因。”

“那關鍵原因到底是什麼！”

宇宙平靜地放出重磅炸彈：“我媽得了甲狀腺癌。”

“什麼！”柳末一骨碌起，“什麼時候？現在怎麼樣？”

宇宙沒什麼表：“我媽我爸沒跟我說，是從同事的兒——也就是我發小那知道的。和倫敦傳學校的消息是同一天來的。”

柳末緩了緩，“甲狀腺癌問題不大，好像做手就能治。”

“是。但我在B市他們都選擇瞞著我，我要是去英國呢？我......”宇宙拿起桌上的酒灌了兩口，繼續說道：“甲癌和緒力有很強的相關，我一直在想我媽這樣會不會是因為我？因為我不讓省心我行我素，因為我常年不回家沒有給予父母足夠的關注，因為我是一個不稱職的兒，所以才——”

“有些事既然發生，就不要刨究底了。”柳末道，“手呢？安排到什麼時候了？”

“下下周一，我打算下周五回去。”

柳末見過宇宙的父母，明白的想法。

“嗯，卡著前回去，在家多住一段時間好好照顧阿姨。”

沒人知道宇宙接到米塞爾的郵件時有多開心，也沒人知道這半個月經歷了什麼樣的掙扎猶豫。

“下下周一我有時間的話去看阿姨，幫幫你。”柳末傾抱了抱宇宙，“會好的。”

“嗯。”

關于甲狀腺癌，宇宙把能查到的資料都認真學習了一遍，也清楚手到預后的況。但還是止不住地擔心。

柳末忽然說：“我真的佩服你。”

“什麼？”

“這麼大的事，你能把七林蠻得滴水不。而且——”柳末指了指宇宙頸側的吻痕，“你也有心思？”

“我愁眉苦臉茶不思飯不香能讓我媽痊愈嗎？”宇宙奇怪道，“生活還是在繼續。”

“既然生活在繼續，你怎麼還放棄出國深造？”

“因為我要照顧父母啊.....”

對于宇宙的腦回路，柳末只能表示看不懂。

放棄了爭論，轉而嘆道：“知道事真相，我能理解你。但是對七林來說，你這就是錯上加錯。”

宇宙癱著臉，“你罵我吧，我知道我有錯。”

“罵你有什麼用？明天回去好好跟七林說說，不想說也給他你不想說的理由，別不就逃跑.....”

這一晚，宇宙翻來覆去難以睡，好不容易在天亮前睡，結果又被柳末于七點提留起來。

“走，送你回家。”

宇宙實在是困得不行，哼唧道：“你走吧，我睡醒了再回去。”

“不行！”柳末非常堅持，直接給把被子拿走強制開機，“我必須親手把你押送回去！”

宇宙掙扎道：“不用！我自己能回去！”

柳末人狠話不多，直接把宇宙從床上拽到地下，薅著胳肢窩把人提起來，三兩下推進衛生間。

“快點，給你十五分鐘洗漱！”

直到坐在柳末的副駕，宇宙都覺得這一切仿佛是在夢中。

實在是近期睡眠不足，不說走路，連坐在車上都覺得是飄在半空中。

“這麼困回家補覺去。家里有小男友暖床，別來霍霍我！”

宇宙不想搭理，扭了扭，臉朝外繼續閉目養神。

柳末一眼看穿的裝睡演技并不為所。

“我想了下，你現在這個況和柯昊還不太一樣。柯昊是太自我，你說什麼都沒用，所以你什麼都不說，還能理解。”柳末一語中的，“七林這麼包容順從你并且很能理解你，你什麼都不說，不就是不夠信任嗎？”

宇宙一聽，實在是裝不下去了，反駁道：“我哪里有不信任他？”

“認為他年紀小閱歷需要你照顧，所以有些事瞞著他。你不就是把人家當小孩看嗎？這種行為，統稱為不——信——任！”

“但他就是年齡小閱歷啊！”

“沒錯，但這不代表他理事的方式不如你。”柳末切了一聲，“你可還離家出走，心理年齡還沒他.....”

宇宙：“.......”

“我說哈.....”柳末練地打著方向盤把車停在路邊，“你認為這些事是七林的負擔，他肯定要吃苦累。但有的苦，人家甘之如飴呢！你就別咸吃蘿卜淡心了。”

宇宙果斷地打開門下車，頭也不回地沖柳末揮了揮手。

拖著沉重的步伐往家走去，滿腦子都是見到七林以后怎麼解釋。

然而還沒等宇宙想好，便看到了兩只胳膊搭在膝蓋上、埋頭坐在單元門口的悉影。

七林聽到來人的腳步聲，所以抬起頭來。

宇宙便看到了他滿眼的紅和眼下的烏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