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秒，所有的困倦和疲憊退去，留下的只有自責和心疼。

看到七林起，宇宙挪腳步向他走近。有點心虛，有點不知所措。

“怎麼在這坐著？”

七林定定地看著，沒說話。

他越不說話，宇宙越是心慌。按照平時，小男友絕對會迎上來先給一個擁抱。

宇宙嘆了口氣，用最平常不過的語氣說：“走吧，回家。”

七林沒有提出異議，跟在后進了電梯。直到進了家門，七林還是沒開口。

“你今天幾點的飛機？”宇宙掉外套，忽然意識到今天是周天。

“下午三點。”

宇宙有些訝異：“這麼早？”

“嗯。”

“吃過午飯我送你。”

“好。”

七林今天奇特的惜字如金，有點像他們剛認識還不的時候。

宇宙哽了下，問道：“你——是不是還在生氣？”

“沒有。”七林了太，“只是在思考，我們以后應該用什麼樣的通方式，才能避免類似的況發生。”

雖然不再生氣，但失落是真的。七林的狀態不是很好，他不希因為自己緒失控說出傷害到宇宙的話，所以才如此沉默。

“.....是我的錯。”宇宙靠在邊柜上向七林，眼中是他看不懂的無奈，“我瞞這件事是我不對，但我確實有自己的理由。”

“我不知道你的理由是什麼，我也不會再追問。”七林誠懇地說，“我只希你作出未來不后悔的決定，這樣就好。”

宇宙重重地點了下頭。

直到抵達機場停車場，七林都沒再提他們爭吵的事。

以前每次分開兩人都是百般不舍，在安檢口黏糊好一會，拖到最后一刻才分開。

這次，許是礙于奇異的氛圍，宇宙將他送到安檢口后道：“去吧，登機和我說。”

七林的眼神一暗，最終說了個好。

他彎下腰抱了抱宇宙，然后后退一步又看了看，這才轉離去。

七林沒有經驗，面對之間必然會有的爭吵時并不太懂怎麼去理，加上兩人的矛盾點又是一個死結，這讓他束手無策，只能寄托于時間。

但宇宙很清楚，當面都沒有解開的結，分開之后更是不可能說清的。

許是因為這次見面潦草收尾，七林每天更加頻繁地和宇宙通話。宇宙明白他的張，也很配合，每天從傍晚聊到睡前。但是，彼此之間都覺得了些什麼。

這周于宇宙而言過得很快，一眨眼到了周五，一大早就踏上了回家的旅程，一下高鐵就直奔醫院。

宇宙據發小的消息找到了劉士住院的科室，去護士臺問到了病床號。當慢慢走到門口時，發現病房只有劉士一人，正靠在病床上看書。

宇宙深吸一口氣，大步走了進去。

這是宇宙有記憶以來，為數不多見到劉士的面龐呈現出震驚的緒。的母親一向是冷靜和理的代名詞。

“媽。”將行李箱和背包靠墻放好，“覺怎麼樣？檢查都做完了嗎？”

“你——你怎麼知道？”

“聽顧蕭蕭說的。”宇宙拉過一旁的凳子坐下，輕聲問道：“為什麼不告訴我？”

這時，宇平一手提著保溫壺一手端著碗筷走了進來，看到宇宙時也是吃了一驚。

“爸。”宇宙上前接過宇平手中的東西，“你們中午想吃什麼，我去買。”

宇平低聲說：“宇宙.....”

“這不是什麼大病，做個手就好。”劉士解釋，“你回來也幫不上什麼忙，所以沒給你說。”

“是，甲狀腺癌確實不是大病，做手就好.....但我是你們的兒，媽媽生病我卻毫不知，這像話嗎？”

宇平嘆了口氣：“這些年你在做什麼事，我和你媽沒怎麼關心過，去關心吧——也不太懂。看你力這麼大，我和你媽就覺得，還是別讓你分心了.....”

“這是兩回事！工作和家庭怎麼能混為一談？”宇宙有些崩潰，“不管我落魄也好順利也好，我都不可能不顧家庭！”

“別生氣了.....你媽下周一手，既然你來了，那就手完再回去吧。”

“我這次回來，就沒打算今年回B市。”

時值年末，宇宙計劃一月中下旬以后看劉士的恢復況再做下一步打算。

躺在病床上的劉士氣神不差，但宇宙總覺得瘦了，連說話時都了些強勢。

“天待在家里像什麼樣子？”

“我不顧我媽生病天天埋頭工作，就像樣子了嗎？”

不知道是宇宙氣昏了頭還是氣到眼花，好像看到劉士笑了。

“好了丫頭。”劉士搖搖頭，“坐下歇一會吧，別一回來就跟吃了槍藥一樣。”

宇宙怎麼可能安心坐下來。既然宇平回來，便去見了下劉士的主治醫生，詳細了解了下手和后續治療的安排。

雖然有心理預期，但和醫生聊后，還是覺得無比沉重。

曾經頂天立地的父母，怎麼忽然之間就老了，病了呢？時間這東西，真是讓人又又恨。

剛走到門口，宇宙就聽到了劉士和宇平聊天的聲音。推門就要進去，卻在聽到容時停下了作。

“老宇，可能因為生病了，還是癌癥，我最近總是想以前的事。”

“別瞎想，這算什麼癌癥？手完就好了。”

“那總歸也是癌癥。”劉士的聲音有些悵然，“我就老想小宇小的時候.....我從小對要求嚴格，從來不讓看電視不讓多玩哪怕一分鐘。”

“以前的教育理念和現在不一樣，咱這一輩的人都這樣。”

“是嗎.....但我現在都忘不了，我撕掉心的畫冊時的表。你說，當時是不是恨我？”

“怎麼會？最多有點怨氣吧，這很正常。你難道不怨兒嗎？”

沉默了一會，劉士道：“以前會。從辭職之后，我一直有點怨氣。我就覺得，這麼優秀的學歷，偏偏去當個攝影師，還是從頭開始.....浪費了，真的浪費了。”

“嗯，我以前也這麼想。加上和小柯，這麼多年都要結婚了，結果鬧這樣.....哎！”

“是啊.....但我打眼看著，和現在這個小伙在一塊，比和小柯一起的時候開心多了。”

宇平道：“嗯，我也能看出來。但是.....我還是覺得不靠譜。”

“靠不靠譜我們說了不算，得看他們倆。你兒現在倔這樣，咱們怎麼勸都沒用，只能順其自然。”

“我看那小伙人好的，實誠，對兒也上心，但就是年齡太小了。等他到了兒這個年齡事業有的時候，誰知道會怎麼樣？”

宇宙不太想聽父母評價七林，閉了閉眼，便準備轉離開。

這時，劉士說道。

“我們想是我們想，別在兒面前說了.....”

宇平打趣道：“以前也沒見過你這麼？怎麼回事？”

“我啊.....”劉士自嘲一笑，“當初給兒起名宇宙，果然有許許多多的奇思妙想，有能發現的眼睛。可惜，咱倆沒有給兒去擁抱未知的空間，偏偏把困在一條規規矩矩的路上.....”

“在咱們這樣古板傳統的家庭，還能長得這麼好，能拍出那麼好看的照片.....我其實特別驕傲，特別特別的驕傲。”

“我現在躺在這，才發現什麼工作啊結婚啊，本不重要。我就希我兒開開心心、健健康康的，去過想要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