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裏終於安靜下來。
其中一個在薛府做了二十多年的老媳婦走到老夫人窗下請示道,“請老夫人示下,能不能二夫人先回來主持,您老也能得個清靜。”
“日日這麽在院子裏鬧騰,您子不得,傳出去又說咱們府沒半點規矩,沒了老夫人就了一鍋粥了。”
薛母清楚,宅之事不難,就是碎。
一直獨攬大權,宅來的新管家頂個管家名,卻是不拿主意的。
事事需來匯報,現在子不好,聽不到半個時辰的家務就又累又煩。
隻是剛才那幾句,都讓覺得氣燥。
三兒媳沉浸在做母親的喜悅裏,日日隻顧帶著兒在院子裏玩耍。
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裏怕化了。
就算肯接手這麽一攤子事,也不能立即上手,需有人從旁指點。
薛母現在的,怕是沒那個力。
幾乎沒旁的選擇,最好的辦法就是讓素夏回來。
實在不樂意,不甘之撕咬著心。
青雲垂眸站在麵前,突然覺到這次自己出這麽大事,從前最急的二兒子,這次雖也忙前忙後,卻沒了以前那種焦急憂心。
疼痛折磨得心智都快丟了,哪有心思琢磨這次出事的原因?
“青雲,那就辛苦你媳婦回府先把事管起來。”並沒詢問,用毋庸置疑的口吻說。
“母親,素夏不願回府。”
“!!!”
滿屋皆靜,杏子方才進來跟著聽一聽進展,卻聽到這麽一耳朵,心對素夏豎起個大拇指。
“上次離府走得狼狽,臉皮也薄,外麵過得很自在,故而不願回來。
“青雲,現在是自在不自在的事嗎?府裏有困難,請出手幫忙都不願意,還算是薛家的媳婦?”
薛母用這種口氣同青雲說話,拿他已了習慣。
“不願意,兒子也不好勉強,就算休了素夏,說也無妨,娘家哥哥願意讓回去。”
薛母徹底熄火了。
不知這是青雲還是素夏的主意,杏子再次暗中了聲好。
上前一步助陣,餘瞟了二哥一眼,“二嫂是要麵子的人,不像我,皮厚如城牆,兒媳倒有個主意。”
“請母親修書一封,寫明請二嫂回來主持府裏日常。”
“給了二嫂麵,若母親語氣溫和,更不好回絕。”
花嬋娟覺自己的疼痛又在發作邊緣,跟本無瑕同這幾個子鬥心眼,答應道,“好吧,一會兒我修書請回來。”
重重咬在那個“請”字上,一雙眼睛著兒子青雲,這下如了兒子的意了。
“別耽誤時間,快給母親噴幾口止痛的煙,天殺的又要犯。”
……
素夏風風回了薛府。
杏子將婆母親親手修書請回素夏之事告訴給秋霜,稍做暗示,府裏上下很快就傳遍了。
架子擺得大,但素夏可不笨,一來薛府,頭件事就是過來給久不見麵的婆母請安。
並沒有過分打扮或過份素淨。
這兩種行為都會給人留話柄,太招搖說你看到老太太遭殃很高興。
太素淨更要不得,你是要給誰戴喪嗎?
就如往日在府裏一樣,穿著從前的舊裳,梳著以前慣常梳的發式,連首飾也沒更換,還戴從前最的幾樣。
仿佛從沒離開過薛家,時像在上凝固住了。
麵容如昨,恬靜依舊。
“婆母,素夏給您請安。”行了大禮,“才幾日不見,婆母清減許多,請婆母保重子。”
“是兒媳不懂規矩,沒來請安,子太虛,一直將養著,好在青雲時常回來,不知是否把兒媳那份一起孝敬母親?”
薛母被疼痛折磨得沒一點多餘力氣,任何緒都需消耗力。
甚至來不及理給造這一切痛苦的薛鍾。
“起來,府裏的事務你最悉,從今天開始由你接手理一切大小事務。”
“兒媳自己做主?”
“嗯。”閉著眼睛,積聚著力量對抗下一次將要來臨的疼痛。
“那兒媳每日晚上來和母親匯報當日事務。”
“嗯。”
素夏有些奇怪,本是做好被婆母好好指桑罵槐一通,低頭道個歉。
沒想到這麽輕鬆就過去了。
出來主院,看到站在道旁等自己的杏子,左右無人,高興地跑過去,拉住杏子的手,“別擔心,沒罵我。”
杏子撇下,“我不給止痛煙藥,哪有功夫罵你?”
素夏睜大眼睛,“那怎麽肯?”
“我隻說那東西有個量,已用超了,青連在跟前呢,肯定以母親為重,痛不痛的那個憨子可顧不上。”
“隻說讓母親稍加忍耐,晚上睡時再給用。”
素夏收了笑意,認真點頭道,“母親疼他也沒錯,原是青連最孝順。”
“你這因果都搞錯了,是母親待兒子好是因,兒子孝順是果。”
“下一步你要怎麽辦?”
素夏直子,凜然道,“婆母手得太長,這麽好的機會,我要好好用用。”
“現在既由我掌家,那就先召開個全族會議,將北府的事務還給他們,再將薛家產業列明項目,全部給青雲負責,誰管哪產業,每年收益虧損,出項項,都報給青雲知道。再不能由著老太太隨意分派調遣。“
“咱們家大伯父和公公這兩兄弟任事不管,但下麵子弟能幹者頗多,婆母一直把持著外所有事務,本就不合理。”
“族長是不是也該換一換了?”素夏衝杏子笑笑。
和的灑在素夏上,為披了層妙的暈。
和前些日子那種消沉模樣判若兩人。
……
頭天晚上,青雲回府外和素夏在一起。
他將府裏的事說給素夏。
他十分沮喪,素夏拉起他的手,大約猜得到婆母這次病況來勢洶洶和杏子有關。
不時想起黃氏醫館後頭那間關起來的小黑屋。
裏頭的毒蟲草藥都給留下深深影。
杏子變了,不像從前那樣直爽。
婆母沒犯事時,無聊去醫館尋杏子一道用午飯,那間黑屋子不在了,變了尋常的放藥庫房。
很好奇,多看了兩眼。
杏子看到,隨口說,“沒弄出來個所以然,所以都清理了,古書上的方子也不能盡信。”
婆母出事當天,杏子從薛府出來就來這裏,告訴薛鍾把婆母紮壞了,恐怕得要回府主持日常事務。
素夏當時不信,隻是紮壞了,能有多重?
婆母那麽剛強,隻要有口氣,就不可能把府裏的事給自己這個仇人。
這話說給杏子聽,當時杏子手裏捧著杯玫瑰香草茶,低著頭瞧杯子裏的花朵,素夏覺在笑,卻看不到表。
片刻直起頭,“這次掌家權再到你手裏,萬不可辜負。”
目灼灼,帶著對素夏的期待。
一種沉重的心著素夏,這機會是杏子費盡心思為爭取的。
雖然還是心有疑,不敢相信真會實現,但決定做好準備——
真有那天,好好整頓薛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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