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未在紙人符咒,你被此人所擒,魂魄為何不逃?”
還不是為了救你那顆天上地下絕不僅有的解藥。
可才不能告訴他真相,免得他找到解藥便不幫尋尸骨了。
“我這不是怕離紙人魂飛魄散麼?我若是沒了,我父兄的尸骨怎麼辦?”沈今鸞心緒起伏,聲量高了幾分:
“你這一去,到底找到彌麗娜線索沒有?”
中了一刀的阿德聽到了的話,扶著傷的右肩,趔趔趄趄,仍然不甘地朝二人走來:
“我能帶你們見到彌麗娜,只要你肯告訴我……”他殷切的目著顧昔。
男人反手握刀,刀尖一挑,一下子劃破了阿德儺上張著盆大口的異:
“我說過,我此生最恨被人威脅。”
“你殺了我,就更見不到彌麗娜。”阿德無力地笑了笑,捂住鮮直流的肩頭,仍然執著地不肯放棄:
“聽聞香火能招魂,只要能讓我再見一面……我已試遍了天下各種辦法,都見不到。你要見,也只能讓我用香火之法一試,才有最后一機會。”
“萬一,已經魂飛魄散了呢?”沈今鸞問道。
阿德不顧傷口撕裂,聲嘶力竭地道:
“不可能!我已養了的魂魄數十年,前日還在,絕對還在……只是不肯見我!”
沈今鸞看著狀若癲狂的阿德,不知他為何如此篤定彌麗娜的鬼魂尚在人世。
更沒想到,阿德聲稱的心之人,竟然也是彌麗娜。
不垂死的阿伊想見,現在這個阿德拼了命也想見,沈今鸞倒是對這個彌麗娜越發好奇,不知究竟是何方神圣。
忍不住扯男人的氅,輕聲耳語道:
“不就是燒香嗎,你在趙氏祖宅也見過趙羨的做法。這個阿德既然只讓你來教,哪怕你有樣學樣,甚至現編一個,騙騙他,試一試,萬一能呢。”
沈今鸞十分不解,顧昔為何對此事諱莫如深。
見他沉默不語,始終不為所,輕輕嘆息,魂魄倏然移開,徑自出了紙人,終于出了紙人懷袖之下一直掩著的腰間。
“方才滾落山崖,我的紙人其實已經被劃破了。”
幽暗中,顧昔倏然抬眸,視線下移,落在紙人的腰下,眸一凜。
那里,悄然裂開了一道隙。
“顧昔,紙人有損,我的魂魄怕是留不了多久了。你知道我唯一的心愿,就是找到父兄的骨,現在,只剩下這一條路了……”
沈今鸞猶豫地道:
“你難道竟從未給你哪位親朋摯燒過香嗎?”
話一出口,便后悔了。當年他是因為的毒計孤遠赴北疆,已是眾叛親離。
“有的。”
顧昔緩緩抬眸,看著道。
沈今鸞訝異抬眼,與他對視。
男人眸底淵深似海,暗無天日,涌著看不分明的暗,低啞的聲音似是沉了海底:
“我曾為一人焚香,只想再見一面。”
第29章 中元
承平五年, 顧昔被一計將軍,敗名裂,走北疆。這其中, 除了麾下后黨的手筆,定也不了世家在推波助瀾。
加之早年,他為了奪取顧家家主之位,已與顧家親眾決裂, 誓死為敵。
此后眾口鑠金, 積毀銷骨, 顧家樹倒猢猻散,顧昔在素來抱團的世家中亦再無故友。
想不到, 還有一個能讓顧昔愿意為之迷信的親友。
沈今鸞還在茫然怔忪,阿德已欣喜若狂地揭開了后巨大的簾幕,對顧昔作了一個“請”的手勢。
“小心腳下。”
阿德殷勤地在前引領, 行至墳地中央一方寬大的供桌, 上面數十炷香早已備好,只等點燃。
供桌前,顧昔負手而立, 默念道:
“生犀不可燃, 燃之有異香, 沾之帶, 可與鬼通。”
他閉了閉眼, 輕聲道:
“一年魂可生,五年魄補全。十年……終相見。”
他刀出鞘,擰下刀柄, 傾瀉下幾許生犀角磨的齏,倒阿德捧起的掌心里:
“南朝古籍有載, 犀角焚香,便可招魂。”
阿德眼冒,小心翼翼地將數十炷香在手中一把,一一都蘸上皙白的末。
“燃香之人,必視死者為至親至。”
顧昔頓了頓,垂下眼眸,淡淡地道:
“你慕越深、就久,香火之力,便可越旺盛。”
阿德焦急地說道:
“我雖非至親,但也了二十年了。這世上沒有人比我更!”
正說著,他已亮火折子,點燃了香火。
一縷煙氣倏然躍起,裊裊上升,如霧似靄,飄四野。
天地氤氳,阿德手舉香火,朝四面八方的墳地大拜一圈,再-異香爐之中。
做完一套儀式之后,他雙手握,瞪大了雙眼,不肯放過周遭一一毫的變化。
寂靜中,沈今鸞好奇地扯了扯男人的氅,低聲音:
“你現編的?”
編得倒還真像回事,有模有樣,且手法練,跟真的踐行了好幾年似的。
顧昔眉眼深黑,眸冷漠:
“我說并非杜撰,你可會相信?”
沈今鸞撇了撇。
這個人總是真話里摻了謊言,謊言里又像是有幾分真意,最是深不可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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