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人悠遠的唱聲中,邑都沉下聲音,道:
“阿伊大人,曾是我最崇拜的英雄。”
“我原以為,他會為我們羌族最偉大的一任羌王。我想著,要為他一樣的戰士,總有一日,可以站在他邊。甚至,”邑都垂下頭,笑了笑,彪形大漢難得流出幾分然,“甚至,和他為換刀的兄弟。”
沈今鸞好奇,手指隔空了顧昔,看著邑都問道:
“那你怎麼會和這廝換刀?”
邑都仿佛能聽到說話似的,繼續道:
“你是不是想問,我最后怎麼會和你換刀?”
顧昔不,影沉重。
“因為,最初沒有人愿意和我換刀。”
沈今鸞驚訝地抬眸,向這位既獷又有些靦腆的壯漢。
邑都自嘲地笑了笑,道:
“我生來是奴隸的兒子,時因為瘦弱差點被丟棄在野外。長大后,沒有人會和奴隸換刀。后來等我了王帳一等一的戰士,羌王的近衛,我卻也沒有找到愿意換刀的兄弟。直到遇到了你……”
邑都真摯地看著他,呵呵一笑道:
“我還記得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
顧昔目不斜視,沒有搭話,邑都哼了一聲,繼續道:
“我當時想,哪里來的大魏人,敢來云州撒野,不僅能過了我的箭陣,還只闖我們首領的大帳。”
邑都了鼻子,濃的胡須了,道:
“十多年了,我到現在還記得,你當時那個不要命的勁可真是,上都是窟窿,服都浸了,從里拄著刀爬上來,竟還能和我打個平手。”
“不要命的大魏人,你的刀是我見過最為鋒利的,像是連鬼神都不怕。我們族人最敬佩你這樣的勇士,即便你是個無名的大魏小兵,我能和你換刀,我邑都這一生也不虧。你給我的那把刀我每年都要磨一遍……”
顧昔挲著刀柄,打斷道:
“你的刀法,不遜于任何人。”
邑都折下了一段枯枝,雪花簌簌地落地。他一面手執比劃了幾下,一面道:
“說起來,是當年還是年的阿當首領把我從奴隸堆里撈出來,教我刀法武藝,把我們幾個奴隸都訓練戰士。”
“論打仗,他的戰力是不如阿伊大人,但是他知道怎麼經營牧場,建造防塔,還能找到最茂的水草地……他會是我們羌族有史以來最偉大的首領。”
邑都說得有幾分激,目中流出喜悅和向往。
沈今鸞只覺得顧昔面更沉。他垂著眼,目黯淡得不見一,微微頷首,輕聲道:
“阿當,確是一個很好的首領。”
邑都說完,又嘆氣道:
“有他在,我們羌族這一代就能再興旺起來了。只是……只是,哎,北狄人的胃口越來越大了……”
顧昔聽著,忽然問道:
“你可曾想過,帶著你的族人歸附大魏?”
邑都顯然被他如此發問怔住,搖了搖頭,道:
“首領自然有他的道理。他不讓我們,我們就不。有避寒,有食果腹,已經比從前好很多了……”
顧昔道:
“比從前好,還是在被人奴役。”
邑都嘆了一口氣,道:
“顧九,你是大魏人,不懂我們很多部落里的困難。羌族長年在大魏和北狄之間,生存下來本就是不易。族里還有拿不起刀的孩,行不便的老人,舉族遷移一事,作為一族首領,他要考慮得很多很多……”
顧昔不語,遠群山,黑漆漆的眼底不聲。
邑都了后頸,繼續道:
“但是,我其實想過,再過幾年,等阿當的兒子當了羌王,兒郎們也長大了,從中挑一個最能干的繼任我的位置,到了那時候,我或許想去大魏看看。”
一直遠眺的顧昔收回目,緩緩偏過頭,了一眼邑都。
邑都獷的面龐有幾分赧然,道:
“都說大魏的風景比這里的草原雪山還要麗。還有,聽你說過,在大魏南邊,滿月的時候可以聽到一種水聲,比戰鼓更響亮,比雷鳴更震撼,像是千軍萬馬,千里奔襲來……什麼來著?……”
“是信。”顧昔接道,目有了一微弱的閃。
“對對,就是信。”邑都拍了拍刀柄,他此生沒出過北疆,沒見過海,卻這個大魏兄弟口中聽到過。
他垂頭笑著,擺擺手道:
“不急,等來日你找到了尸骨,我跟著你去大魏轉轉,是不是真的像你從前說的那樣神奇。”他頓了頓,解釋道,“哎,我可不止想看信,聽說大魏的姑娘也……云州好多小娘子,可惜,可惜北狄人實在兇殘……”
他意識到不對,又道:
“還有啊,你在云州那個屋子,是不是就是大魏南邊的式樣?我去云州采買的時候特地派人打掃過,你雇的那老頭盡會懶……”
顧昔只是沉默地聽著,沒頭沒尾地道一聲“多謝”。
邑都莫名,問道:
“你謝我什麼?”
顧昔道:
“歧山部羌族特有的箭陣,若非你當年教過我躲避之法,我怕是不會那麼順利逃。”
邑都聽了,爽朗地大笑起來:
“你們漢人有個詞,做‘肝膽相照’。我和你是換過刀的兄弟,我幫你,是理所應當。”他忽想到了什麼,皺了皺眉,聲音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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