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那個自稱顧九的大魏將軍還有誰!邑都雙眼一亮。
馬上的人影撥開箭雨而來,一把撿起他落在地上的刀扔還給了他。
來了救兵,旁的戰士們面喜。邑都頓覺一無名之火涌上天靈蓋,提刀氣沖沖大步過去:
“你早知道歧山部今夜襲!”
箭雨之中,馬上的男人勒住了疾奔中的馬,馬鼻呼出的熱氣幾乎是著邑都的耳側而過。他輕瞥底下遍鱗傷的戰士們,眉目冷漠:
“族中弱今日已盡數遷至朔州,今夜剩下的都是青壯戰士,若是連區區歧山部都應付不了,要在我大魏北疆立足,只會難上加難。”
邑都咬牙嘶了一聲,一直沉默著的莽機突然蹦出來,朝著馬上的男人吼道:
“當日,我們在歧山部就不該折返來救你!要不是這樣,邑都哥也不會為你了傷,今日才打不過歧山部的人!”
顧昔沉了臉,掃過邑都肋下那一段得繃的革帶,污給皮革泅染更深的墨。他別過目,聲淡然地道:
“我并不需要。”
莽機怒氣沖沖,不再說話。
“你們帶人先走。”
顧昔后整隊騎兵得了他的指令,宛若銅墻鐵壁一般,橫擋在毫無防備的羌人的面前。
他策馬刀,帶頭先救出了躲在附近巖石下的羌人,在幾匹奔馬的護送去了更遠。
邑都抿不說話,從地上一躍而起,領著還能戰的人營救傷的戰士。
轉眼又見顧昔帶人沖火之中,不過一刻,便將為首的歧山部人團團包圍起來。
邑都敏銳地看在眼里。顧昔果然知道歧山部人的計劃,早就布下了天羅地網。
訓練有素的弓衛一個一個地中執掌箭陣的歧山部弓箭手。箭雨越來越稀疏,只剩下滿地火堆尚在燃燒,燒盡荒原。
歧山部人節節后退。大風烈烈,火磅礴,吹他們的袍開,猶如在火中飛舞。
顧昔高坐馬上,神容一貫持重,漠然掃視一圈負隅頑抗的歧山部人。
他縱下馬,向大火前的那些人走去,著為首那個戴著四目鳥面的人影,道:
“阿德,你讓你的族人們收手吧。”
那人也認出他,死死盯著他,摘下了面,目說不出的輕蔑。
顧昔覆手在背,繼續道:
“若你能答應我從此與王帳恩怨盡消,我仍可送你們歸大魏,護你族人。我對羌王的諾言,對歧山部同樣作數。”
阿德冷笑道:
“我們羌族部的仇,不要你們外人來手!”
顧昔看著他,又看了看最后那一群歧山部的戰士,搖了搖頭道:
“你若是死了,你妹妹哈娜怎麼辦?”
阿德的面上閃過一驚恐,提高聲量:
“哈娜早就死了!嫁給王帳的人都已經中了詛咒,死了!”
“是麼?”顧昔輕嘆一聲,幽聲道,“那你再回頭看看,你后是誰?”
空曠的大地上,火煙氣如大霧彌漫。一隊大魏甲兵中護送著一角鮮紅的嫁往前移。
“鬼、有鬼啊!”眾人見了那個,驚恐不已。
“哈娜!哈娜你沒死!……”
是莽機喜極而泣的音。
所有人驚恐的目里,莽機最先回神,不顧一切,穿過歧山部人和大魏軍的刀劍影,向著“死而復生”的哈娜奔過去。
哈娜的后,一個又一個著破爛嫁的子走了出來。
正是歧山部那些失蹤的新娘。
們裳襤褸,憔悴不堪,許久不見照,面慘白,意識模糊。四肢萎,纖細如竹竿,連走路都困難,是幾個力壯的大魏兵將人背了出來。
“咣當——咣當——”
頑抗的歧山部戰士們看到“死去”很久的親人,驚異不已,什麼都顧不上了,直朝他們奔去。
“我們、我們都被阿德騙了!”
眾人義憤填膺,得知了真相,紛紛放下了手中的武,與失蹤的至親抱頭痛哭。
“歧山部,從一開始起,就從未想過要將部落里的子嫁給外人。”
一道沉定的聲音傳開來。
顧昔立在原地,長如松,道:
“哈娜還有從前的那些新娘,本沒有死,只是被藏了起來。你煞費苦心,用彌麗娜的詛咒來恫嚇部落里的青年人,不僅是要阻止王帳和祁山的通婚,而是要將恐懼和仇恨深深埋所有歧山部人的心中。”
羌人傳統重視頭顱,沒了頭顱無法覲見羊頭天神。比如,邑都知道首領要被迫向大魏獻頭,才對他如此痛恨。失去頭顱,是對羌人最大的懲罰。
“無頭的尸無法辨認,從而,可以讓歧山部落里的人,不僅對王帳的仇恨越來越深,還再也更的通婚。”
“如此,歧山部的脈里沒有王帳的后代,當年的仇恨便能一代一代延續下去,要關頭不會陷兩難,手時不會有人猶豫。”
“所有的謀劃,都是為了今日的復仇,重演當年的慘劇。”
顧昔直直著神漸變的阿德:
“我可有一句說錯,阿德?”
重重火映在阿德臉上,反而更顯沉沉的暗。
他著顧昔所在的方向,眼眸里映著燃燒的火,像是被長年的仇恨燒紅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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