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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后宿敵給我燒了十年香》 第112頁

“十五年前這樁舊案,讓你我生前死后相爭那麼多年,關系到你顧家,我沈氏多條人命,還有世世代代的興衰榮辱。你覺得我會相信,你會輕易放手?”

和他早就在同一個旋渦里都陷得太深了,沒有回頭路了。

顧辭山的生死,云州的陷落,不是沈氏之故,就是他顧氏之禍。

非此即彼,所以,和他,只有你死我活。

顧昔卻道:

“我這幾年才明白,世上諸事,并不是非黑即白,所有真相,也并非一目了然。”

“而今,我只信一件事,那便是人心。”

他輕叩案幾,目沉靜,定在上,眸銳利,堅定得幾近固執:

“當年,我大哥,你父兄,相多年,莫逆于心。我大哥不會害你父兄,你父兄也絕不會害我大哥。”

“人心?”

沈今鸞心頭仿佛被他的話震了,口中想要發出一聲冷笑卻實在笑不出來,只反問道:

“顧昔,事到如今,你和我講人心?你不覺得太過天真,太過可笑了嗎?”

顧昔蜷起握的手指,骨節泛著白,暗沉無的眼底之中出現了一微弱的亮。

不自覺地,他揚了揚,似是在微笑:

“這一回昏迷,倒令我回想起一樁舊事……”

“承平五年初,在陳州,我帶兵遇襲被困,傷病重,曾夢見一子來救。”

“近日舊傷復發昏迷,讓我突然回憶起,這個子,不是別人,正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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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十一,我竟不知,何時欠了你一條命。”

他提及此事太過于突然,沈今鸞猝不及防,來不及招架。

著燭下男人溫和的側臉,攥了攥手,目都不一下,輕淺地辯解道:

“我看,顧大將軍真是病得糊涂了。”

“承平五年,我終日后宮,可從未到過陳州。更不可能前來救你。”

“是你自己命大,活了下來。不然,看在多年意份上,我倒是留你一全尸。”

顧昔早知定會否認,冷淡地看著,只道:

“是嗎?”

“多年意雖未必是真。但有一件事,不會有假。”

“你父兄和我大哥,都想不惜一切守住云州,守住北疆。就像當年陳州,我和你,都想收復南燕。”

“此一條,便是我所信的,人心。”

他的話太過出人意料。沈今鸞呆愣半晌,猜不顧昔葫蘆里到底賣什麼瘋藥,更不知這是不是他拙劣的玩笑。

抑或是,又是要對布下怎樣的迷魂陣,引的萬丈深淵。

“你我相爭多年,早就是不死不休。就憑一句虛無縹緲的‘人心’,就想我信你?”

他今日的言語多有古怪,不僅令到措手不及,還猶為陌生。

沈今鸞搖了搖頭,道:

“當年,我父兄就是信錯了你顧氏,相信顧辭山會來馳援,才會落得尸骨無存的下場。我萬一今日信錯了你,他日何來面去見死去的父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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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火里,顧昔靜立在側,雙眸沉沉,深不見底。

“就算信錯了我,娘娘也只得認了。”

他緩緩走近,面冰冷,一霸烈的濃黑之

“阿德已死,娘娘找不到第二個眼,別無選擇,唯有跟著臣,才能找到你父兄的骨。”

男人高聳的影已擋住了面前大片的燭火,只留一道細長的罅隙,出一

幽暗中,他微微俯,朝道:

“今后娘娘,唯我一人可看見,只我一人可仰仗。”

這一回,顧昔的聲音猶為低沉,含有克制的薄怒,而不發,沖和了語氣里某一種求而不得而抑的癲狂。

沈今鸞心頭,沒由來地想要回避,輕嗤一聲,抿,道:

“我本就是孤魂野鬼,我想走,你如何留得下我?”

沈今鸞攏起了懷袖,袖下一陣風拂過。

燭火輕了一下,魂魄如霧氣揚散,煢煢翩飛,好像馬上就要離開他遠走高飛。

只稍稍一,他疾行一步,高大的姿投下的影,霎時填滿了他和之間所有的隙。

咫尺相對,沈今鸞眉頭輕蹙,怔住了。

從男人落,繃的膛拂過的面靨,仿佛可以糙的料,還有料之活人溫熱的氣息。

一點一點籠罩。

若是尚在,這樣的姿勢未免太過逾矩了。

沈今鸞心驚,想抬起手推開他,手腕卻好像被什麼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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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眸,只見顧昔地看著,忽然抬起手,抵了過來。他病中尚在發熱,五指劃過腕間的,竟激起一陣陌生的戰栗。

灼熱,滾燙,真實的

像是有一熱流在軀殼里橫沖直撞,找不到一個宣泄的出口。

做了十年的孤魂野鬼,沈今鸞頓生一前所未有的異樣覺。

好像,又活了一回。

顧昔似是也愣住了,暗沉沉的眼在燭火里發亮,無聲地凝,眸專注而又迷離。

一人一鬼同時向那一寸纏的手腕。

相依,

明明滅滅的燭里,與之前一即散的縹緲形態全然不同,手腕玉如凝脂,著細膩潤的白,十指靈巧,甚至可以看見細細的青經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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