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敗乃兵家常事。再戰便是。

初夏的雨夜，疾風驟雨再度襲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茫茫聲里，肆意起來，將所有織的氣息盡數淹沒，沖碎，撞碎了。

“告訴我，如何不一樣？”他頑劣地笑，一遍遍問。

青散，咬不肯說，他便拿朝堂上的手段對。深深地親吻一口，再發力針對，得寸進尺。

……

……

烏云蔽月，窗外的雨水漸漸停了。

男人汗鬢發，像是一頭被雨淋的大狼狗，在前低低口耑息。

英俊的面龐如雕似刻，目若點漆，深邃濃烈的像是翻涌的墨，映著不勝收的模樣。

這一波太遲久了，水遲遲沒有完全退去，失神地著他，有一下沒一下地撥他鬢邊的銀，喃喃道：

“為什麼會不一樣……”

呢喃過后，在他懷里竟開始哭了。

像是釋懷，又是哭又是笑。

竟是這般奇妙的，前所未有的。

“別哭了。”他不知所措，心疼地吻的眼淚。

淚水被灼熱的一一吻去，著迷一般地。

卻哭得更厲害了。小娘子的淚水止也止不住，怎麼那麼多，滿都是膩的水。

等著淚水和浪的余韻過去，靠在他肩頭，忽問道：

“顧郎可歡喜？”

“我心歡喜。”他嗅著滿面盈的桃花香，嘆道，“死也值得。”

過去的十五年，他一直在痛苦里掙扎，痛到都麻木了，早已對苦厄習以為常。

由是，他拖著這一軀殼不要命地征戰四方，等著大限將至，以為這一生不過如是。

許是上天看他實在太苦了，終于將帶回他邊。

這一刻的歡喜，抹平了從前所有的苦痛。

一只手捂住他的。他垂目，見秀眉蹙起，不滿他輒言生談死。

“我想要顧郎記住今夜的歡喜。”

小娘子明艷的杏眸直直著他，專注，堅定：

“如此，無論你做了什麼決定，將要去到何方，因為這樣的，你會記著，你是有妻子的人了。再不可再像從前那樣不顧惜自。”

顧昔垂眸，發出一聲低低的喟嘆。

是啊，和從前不同了。如今，有了魂牽夢縈的人，有了魂牽夢縈的，他不會再輕易割舍。

他不會再是這條命怎樣都好的顧昔了。

想到為了讓自己歡喜，今夜在院中飲了多酒，一種視死如歸的壯烈，才戰勝了恐懼。

他的心底地一塌糊涂，抱，等在浪中平靜下來。

漸漸地，溫香玉在懷，他臨別前沉寂下去的心又燃了起來。

初夏時節，雨水充沛，花葉開得正好，就著之前源源不斷的桃花水，他哄著迷迷糊糊的，又摘了兩次花。

他不敢多摘，怕尚未與魂魄徹底相融，不住。

夜盡月落，紗幔終于停止了搖晃。

累得沉沉睡過去，一頭青迤邐滿背，濃黑和雪白相間相映，線條玲瓏起伏。

他起一縷蜿蜒的青，看到方才留下的紅痕。

不知子的這般，他力道大，一開始顧忌害怕，還收著力，后來上了頭，一時失控。

看著看著，忍不住又沿著青吻了下去。

閉著眼，到綿延不絕的熱息，嘟囔了一句，有點兇。

他停下，為攏好錦衾，披起。

回來拭去穢，為換了干凈的里。最后回一眼睡得正酣的小娘子，在睡的耳畔輕聲道：

“等我回來。”

黎明前，顧昔整裝待發，步祠堂。

他雖不曾近過，卻不是不知人事的年。

方才在榻上那般青，本不像是嫁過人的子。

死因的，心底的傷痕，唯有宮，他才能一一查清，還一個公道，一個安息的結局。

他半晌靜立，凝著滿堂香火，從供桌底下取出一卷玉黃錦帛。

帛面雖已泛白，朱砂筆寫就的“沈氏十一娘”赫然在目。

天還未亮，顧昔已出城，帶著一隊親兵從云州出發，翻越邙山，直京都。

心知有妻在家等他歸來，此番出征的與以往截然不同。

這一回京，并非是清君之側，而是以平定云州的大將軍份，明正大，榮歸故里。

在大將軍的人馬到達之前，已有信使沿途開道，皇城稟告。

“報，大將軍歸！——”

十年未歸，顧將軍騎著駿馬，踏京都的城門。

門大開，幽深昏暗，馬蹄聲回，前面出現零星的點，越來越亮。

巍峨的宮城在門盡頭浮現。

門外，長街上，人聲鼎沸。

無數百姓翹首以盼，看到一道雄渾朗的人影自城門，穿破黑暗，踏馬而來。

眾人仰大將軍馬上英姿倜儻，面容冷峻端肅，鬢邊銀，令人見之熱淚盈眶。

大將軍的后，他的親兵肅穆列陣，簇擁著數百名著麻孝服的平民。

他們一個個懷抱著漆黑的牌位，環顧京久違的重樓玉宇，眼中淚花閃爍。

圍觀的人群呆立良久，忽然起了一陣又一陣的哭喊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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