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 一把將打橫抱起

然裴蕓轉念一想, 又覺得此事很是正常，不管怎麽說，父兄帶兵打仗, 一個將門出的孩子, 又長在鄔南邊塞, 會騎也不足為奇。

太子恐一開始就認定會騎馬吧。

“是，多謝殿下。”

裴蕓含笑謝恩，卻見太子凝視著自己，眸灼灼。

頃, 那只大掌竟是緩緩向肩頭來。

裴蕓下意識閃避, 那手卻快一步, 落在了上，眼見太子手指輕擡, 挑起自肩頭落的小系帶。

糙的指腹在白皙細的上過，刺刺, 惹得裴蕓微一戰栗。

耳發燙, 慌忙整理自己松散淩的寢。

“孤先去沐浴。”

裴蕓點了點頭，心下只覺丟人, 適才還以為太子是要，原不過是覺衫不整, 看著礙眼罷了。

也是，今日也非合房日，太子怎會的。

前世這一年, 記得合房的日子原是定在回京後。

可因得春狩最後一日出了事，太子忙于調查，自也沒了興致。

且再不久，太子就因南邊大旱而匆匆奉旨離京, 足足兩月才歸。

裴蕓複又躺下，卻因方才那出已然沒了睡意。輾轉反複，直到聽見太子回來的靜，忙闔上雙眸假寐。

不多時，床榻突然下沉了一些，衾被亦被稍稍扯了一下，但很快便徹底安靜下來。

裴蕓等了片刻，悄悄睜眼窺去，便見太子平躺著，呼吸均勻，像是睡著了。

裴蕓打了個哈欠，終是生了些睡意，合眼沒一會兒便沉了夢鄉。

自是不知，枕邊人在睡後幽幽睜開了眼。

床頭的燭火閃爍著微弱的，映照在裴蕓恬靜昳麗的睡上，李長曄看著蓋在上嚴嚴實實的衾被，可腦中不斷閃過的仍是適才神慵懶，衫淩的模樣。

斜下半邊子，薄如蟬翼的寢和其的小系帶一道自白皙的香肩落，出的小半邊，在葡小下若若現。

他幾乎是下意識出的手，李長曄清楚，他原不是想替撈起系帶，只是在最後時刻，重拾了理智，生生忍住了。

日子還未到，他尚不能。

翌日起來時，不待裴蕓吩咐，書硯書墨便取來一勁裝，道是昨日太子殿下特意吩咐人尋來的，還有好些個護。

洗漱罷，兩人伺候裴蕓換上，驀然盯著裴蕓，出一副泫然泣的模樣。

“這是怎麽了？”裴蕓一頭霧水，難不穿上這般不好看嗎？

書硯了鼻子，“娘娘，奴婢只是……只是看到您這幅打扮，想起了老爺，和從前在鄔南的日子……”

書墨聞言，也默默擡手去抹眼角的淚花。

聽書硯提及父親，裴蕓不失了笑，這一騎和箭的工夫正是父親裴嗣征手把手教出來的。

歷經兩世，過了那麽多年，裴蕓甚至對父親的長相都有些記不清了，只記得他生得人高馬大，魁梧壯碩，似能永遠站在前為遮風擋雨。

而裴蕓的不幸，似乎正是從父親的戰死開始，兄長代父鎮守鄔南，只能帶著父親棺槨和母親妹妹北上回老家蒼州，自那以後，世間的風雨便開始肆無忌憚地向襲來。

裴蕓在心下低嘆了口氣，到底不想這般凄凄哀哀，擡手便在書墨書硯頭上各扣了一下。

“你們這兩丫頭，哭什麽，我今日心好，可莫害得我掉眼淚。”

草草用了早膳，裴蕓腳步輕快地出了寢宮，一路往行宮馬場而去。

馬場設在一大片碧波漾的湖水畔，待裴蕓趕到時，裴薇已然在教李姝棠騎馬，只李姝棠的騎著實不大好，攥著韁繩，在馬上晃晃悠悠，似是十分害怕。

裴芊則牽著一匹馬，默默跟在兩人側。

見了裴蕓，裴薇笑著沖揮手，“阿姐，你可算來了，快，且先去馬廄挑匹合適的。”

裴蕓點了點頭，轉去了馬廄，管馬廄的馬夫見得，當即迎上來，自最裏頭牽出一匹。

“娘娘，這是太子殿下吩咐奴才替您挑的馬，子很是溫順。”

裴蕓擡手了那馬的腦袋，卻是道：“的確溫順，但不適合我。”

在馬廄裏看了一圈，指了指其中一匹棗紅的，“我要這匹。”

那馬夫面微變，“娘娘，這匹跑得確實快，可……子也烈些，恐怕……”

裴蕓仍是堅持，“太子殿下若問起，就說是我執意要選，不會怪罪于你。”

聽得此言，馬夫面遲疑，可末了，也只能將那馬牽了出來，但還是不放心道：“娘娘，要不您坐上去，奴才牽著你走一段？”

裴蕓搖了搖頭，“我會騎，你且先去忙吧。”

說著，下頜擡了擡，示意馬夫往前看，馬夫還未會意，就聽一道頤指氣使的聲兒響起：“喂馬的，快將父皇送給本公主的雪影牽出來……”

聞得此聲，那馬夫一下慌了神，忙連聲應是，小跑著去牽馬。

裴蕓與李姝蕊肩而過，卻是看都未看一眼，直直越過，朝裴薇那廂而去。

“阿姐選的是這匹。”裴薇著裴蕓選的馬，誇贊道，“很是神氣，也很適合阿姐，阿姐且騎騎看。”

裴蕓低低“嗯”了一聲，踩著腳蹬便上了馬，加之前世，已有至十四年不曾騎過馬了。

在馬鞍上甫一坐穩，隨著馬前後一晃，也跟著一晃，險些跌落，幸得及時抓住了韁繩。

不得不承認，的騎的確有些生疏了。

這一幕恰恰落在不遠一人的眼裏，可就等著看笑話呢。

“騎這般，偏生要選紅驥，也不怕一會兒摔下馬，折了脖子。”

打裴蕓牽了這匹馬出來，李姝蕊就認出來了，這一匹和如今騎的這匹白馬一樣，都是去年玉琊進獻的馬，當初見喜歡，父皇讓從中挑選，一開始選的就是紅驥，可奈何這馬子又倔又烈，竟是不願騎，甚至差點將甩下來，便只能選了雪影。

本見裴蕓選了紅驥，心下不服氣，這會兒見裴蕓本坐不穩，一下舒坦多了。

聽著李姝蕊吐出這般惡毒的話，裴蕓卻只笑了笑，道了句“多謝大皇妹關心”，便輕夾馬腹，沿著湖畔悠悠而行。

大抵行了小半個時辰，裴蕓勒馬回返。

李姝棠在裴薇的教導下已然能自己慢慢騎了，而裴薇實在心，見狀將李姝棠給馬夫後，和馬技尚可的裴芊一道驅馬疾馳而去。

見李姝棠眼著裴薇的背影，目豔羨，裴蕓笑問：“棠兒，可也想去跑跑？”

李姝棠赧赧點了下腦袋，“但三嫂，我不敢。”

“我知你不敢。”裴蕓向出手，“我帶你去。”

見李姝棠目遲疑，裴蕓挑眉：“怎的，不信我？”

“信，自然信。”李姝棠雖說得斬釘截鐵，但作仍是慢吞吞的，一副有所顧忌的樣子。

裴蕓將拉上馬，讓坐在自己前。

十三歲的小姑娘，還未完全長開，量也不高。

裴蕓見雙抿，聲道：“莫要害怕，若實在怕，靠著我，閉上眼睛便是。”

李姝棠點點頭，就聽耳畔響起一聲“駕”，慌忙閉上眼，到下馬匹緩緩而，且隨著後人驅趕的作，由走為跑，最後幾乎是飛馳起來。

耳畔風聲呼嘯發出嘩嘩聲響，子繃，害怕得往裴蕓懷裏。

“棠兒，睜眼瞧瞧。”

李姝棠嘗試著睜開眼，一瞬間雙眸微張，一下坐直了子。

這是這輩子從未見過的風景。

隨著駿馬疾馳，兩側景在快速後退，碧藍的湖水，澄澈的蒼穹，遠的層巒疊翠，還有迎面而來清新怡人的風。

天地還是這番天地，卻似乎更加廣袤無垠，李姝棠迎著風，仿佛忘卻了所有煩惱，連心境也變得明澈起來。

裴蕓垂眸，看著李姝棠沉浸其中的模樣，不由得勾笑了笑。

知的，因頭一回騎馬，就徹底貪上了這般暢快淋漓的滋味。

馬場旁的高樓上，十數人正臨窗眺。

高貴妃等人打算午後去游湖，晨起閑來無事，聽聞有人在這廂騎馬，便來瞧瞧。

不想正看見裴蕓帶著李姝棠沿湖馳騁。

一墨藍勁裝，裹出盈盈一握的腰肢，骨勻停，纖秾有度，發髻高盤出白皙修長的脖頸，那脖頸高揚著，盡顯恣意張揚。

衆人素來知裴蕓生得，不想今日的看起來卻是格外不同，芙蓉般豔的容，周卻是出幾分颯爽的英姿。

淑妃忍不住贊嘆道：“太子妃還真是深藏不，這麽多年，我竟才知太子妃騎如此了得。”

高貴妃亦含笑點了點頭。

一旁的裕王妃柳眉兒抱著兒蓉姐兒，卻是不屑地扁了扁，心道這裴蕓何時變得這般出風頭。

附和著笑道：“是啊，只可惜了，這騎再好，平素也無用武之地。”

在場不人聞言都跟著皮笑不笑，旁的地兒不好說，可這京城的貴們，卻是不時興騎馬箭的，且不說有失端莊，就是學了也無用，將來嫁了人，整日面對的也唯有賬本中饋，家長裏短。

哪家主母掌家還需得騎馬的技藝。

這廂還在明褒暗貶，那底下，裴蕓已然停了下來。

裴薇和裴芊亦停在邊，裴薇笑容滿面，不餘力地誇贊道：“阿姐的騎毫不遜于從前，恐箭的準頭也不會差，這若能行狩獵比賽，阿姐定是頭名。”

“怎就是頭名了，好大的口氣。”

李姝蕊騎著馬往這廂而來，腹中是一肚子的火，不想裴蕓真有幾分本事，竟馴服了都不曾馴服的紅驥。

向來心比天高，平生最是厭惡有人越過去，尤其這個人還是先頭害閉門思過兩月的裴蕓。

挑眉道：“既說了狩獵比賽，那便比一比。”

裴薇最是經不住激，看著李姝蕊眼中的輕蔑，當即道：“比就比，大公主想怎麽比？”

“很簡單。”李姝蕊道，“明日，騎馬東林，三人一組，以三個時辰為限，誰得的獵多，誰便獲勝。”

“好。”裴薇飛快答應下。

兩人在這廂針鋒相對，周遭人誰也不敢說話。

直到一個輕婉約的聲兒幽幽響起，“是比賽有何意思，贏的人自是該得到些什麽？”

裴薇難以置信地向自家阿姐看去，本以為阿姐會斥胡鬧呢，不想竟對這比賽認真了。

“你想要什麽？”李姝蕊問道。

“滿足對方一個要求如何？”

裴蕓淡淡一笑，“若我們贏了，大皇妹需得當衆向棠兒道歉。”

此言一出，周遭一片寂靜，李姝棠震驚地看著裴蕓，而李姝蕊則面心虛，眼神躲閃了一瞬，張似想狡辯。

“大皇妹不必裝傻，道什麽歉，想來你也清楚。”

李姝蕊輕哼一聲，頃，擡首直勾勾地看著裴蕓，“好！可若我贏了，我要，李姝棠，從此再不許與你好。”

打與裴蕓混在一塊兒，這皇妹是愈發不將放在眼裏了。

一次次被裴蕓氣得不輕，憑什麽能笑得這般歡快。

聽得這話，李姝棠急得快哭出來，拉住裴蕓的袂，幾乎是用懇求的語氣喚了聲“三嫂”。

好容易在宮中尋到一個待如此好的人，真的不想再回到從前孤孤單單的日子了。

裴蕓安般拍了拍李姝棠的手，轉而看向李姝蕊，眸堅定，“行，就依你說的辦。”

坐于樓上的高貴妃遠遠瞧見裴蕓似與李姝蕊起了爭執，便命宮人下去打聽。

不多時，那宮人回返，道太子妃和大公主比賽狩獵，還定下了約定。

珍妃聽罷，面變得難看起來，幹笑道：“太子妃這麽大人了，怎還同孩子們玩鬧呢。”

高貴妃未接的話，反是問道：“太子妃說讓蕊兒同棠兒道歉，莫不是蕊兒又欺負棠兒了？”

“怎會呢。”珍妃忙否認，“頂多不過是開些小玩笑罷了。”

見珍妃眼神飄忽，高貴妃轉而看向角落，“月嬪可知，究竟出了何事？”

月嬪一個激靈，張道：“也……也沒什麽，不過是大公主和棠兒玩鬧，一不小心扯破了棠兒的燈籠而已，就是個意外。”

“哦，原是意外……”高貴妃不明意味地笑了笑，複又看向窗外，“既得珍妃都說了是玩鬧，那就讓太子妃與蕊兒們好生玩鬧玩鬧，輸了贏了，玩笑罷了，又當什麽真呢。”

珍妃未再吱聲，聞言尷尬地扯笑了笑。

練了幾乎一日的馬，用過晚飯，回到寢殿時，裴蕓已是累極，沾了榻便沉沉睡了過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只覺雙格外酸疼，就知是太久未騎馬的緣故。

困倦得厲害，甚至連眼睛都睜不開，半夢半醒間，下意識喊了聲“書硯”，“我疼，替我”。

還真有一雙手在上按起來，力道適中，很是舒適，裴蕓沒想到書硯有這般厲害的按工夫，從前倒是小瞧了。

按到深，舒服得發出一聲低，那手的作驟然止住了。

“莫停，辛苦你再一會兒。”

裴蕓用撒般的語氣道出這話，很快，那手又活了起來。

稍緩了酸疼，困意便如水般席卷而來，令不知不覺再一次睡沉了過去。

翌日起來時，裴蕓已幾乎不到雙的酸疼了，倒嗅著一淡淡的膏藥味，應是書硯按罷替抹上的。

起換了裳，前往東林前，裴蕓看向書硯道：“昨夜多虧你了。”

書硯眨了眨眼，略顯茫然，也不知這話是何意思，可還來不及問，家娘娘已然離開了。

裴蕓來得早，抵達時尚且無人，便騎馬在林子裏溜達了一圈，再出來時，其餘人都已到了。

李姝蕊見出來，皺眉面懷疑，“你進去做甚，莫不是在裏頭做了手腳。”

“能做什麽手腳，要設坑捕獵也不是現在。”裴蕓笑道，“別怪我沒提醒大皇妹，一會兒可小心些，莫了我們坑裏的獵。”

此言一出，裴薇當即掩笑出了聲。

李姝蕊面鐵青，冷哼道：“走著瞧，還不知誰輸誰贏呢。我今日帶的人，皆出將門，自小一好武藝，你們如何比得過的。”

後站著兩個姑娘，裴蕓認得，的確都是武家的兒。一個是陳家姑娘，一個是趙家姑娘，皆是十六七的樣子。

相比于李姝蕊的滿臉得意，這兩人看著裴蕓，卻是蹙眉沒有笑意，一副被無奈的模樣，想來是攝于李姝蕊的份而不得不來。

裴蕓選的則是的兩個妹妹，裴薇的騎工夫自是不必說，而裴芊，實則并不算佳，只蒼州那幾年跟著們學過一些，裴蕓選是另有打算。

李姝棠站在一側，一雙眼睛腫著，怕不是昨兒哭了一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