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094 對不起

“既然是寶庫鑰匙, 怎麽會落到馮大人手裏？”

“他也是偶爾拿到的。”潘娘子難過道，“他本是想用這個做易來換糧食，還說等熬過今年就好了。”

“誰知卻是引狼室, 鐵盟得知了前朝寶庫和皇族後裔，就了不該有的心思。”似哭似笑, 恨聲道, “是！這麽多年，我不知道多次期盼著有人反了這這該死的朝廷, 但不是他來反！！”

“他明明只是個一心為民的好。”

潘娘子深吸一口氣，“鐵盟一開始打的好算盤, 先讓我夫君黃袍加，功了他們取而代之, 失敗了就由我夫君頂罪，而所謂的提供糧食, 竟是去閔州搶糧倉。”

劉百善忽然找到了馮耀宗的罪名, 興道, “他是被挾持？不 ，他不是，他主帶人去搶了張合至！他也是僞君子！”

“你懂什麽？！”潘娘子怒道, “鐵盟本不關心百姓的安危，所以我夫君只好把前朝寶庫的消息散播出去, 希有其他人加進來，牽制鐵盟。”

“可來是來了，卻沒多江湖正派……”

謝地嘆道, “江湖正派不會隨便參與朝廷之事。”

“對啊，可惜他不懂，引來惡虎殺貪狼, 門派勢力多了，自然魚龍混雜，他們以需要糧草為由，盯上了縣中富戶，若張合至自己上財産，他還能留一些，若讓那些人去搶，你覺得會怎麽樣？”

自然是什麽都剩不下，馮耀宗確實是在詳盡辦法救人，可仿佛越救越糟糕。

潘娘子不再理會劉百善，繼續道，“後來得知鎮北侯要來鎮民變，那些江湖人計劃著先用百姓做炮灰，若打不過，再改為人質。那個時候，我夫君一介書生只是他們的傀儡，本說不上話，就想法子把劉臭蟲放了出去，因為他是個地皮無賴，那些江湖人不會在意。”

“本是想讓他去跟朝廷報信，至救救百姓，”恨恨的看向劉臭蟲，“而他做了什麽呢？貪圖那所謂的懸賞，直接跟朱友德舉報我夫君謀反！！”

“後來就是鎮北侯前來鎮，”轉向謝珩，“您難道不覺得很容易嗎？我夫君趁著那些江湖人看管不嚴主跑出來認罪，他們沒了幌子只能撤退。”

“但我想問一句，你們好好調查了嗎？”潘娘子盯著謝珩，“他甚至還出了這麽多年調查出的朱友德貪贓枉法，草菅人命的罪證，侯爺你看到了嗎？！”

謝珩沒說話，潘娘子憤怒的質問，“你看到了，對吧，那你為什麽不管？！！！你們謝家不是忠君民嗎？為什麽馮耀宗這樣的好要被殺，而朱友德那樣沒有人的狗卻平步青雲，高厚祿，為什麽！你告訴我為什麽？！！！”

石室裏再次寂靜無聲，小六了，卻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謝珩不由看向穆婉，這次并沒有看過來，只是低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是不是也對他失了……

潘娘子冷聲道，“所以你們都該死！既然你們不管，那就我來管，我反不了這朝廷，但我可以將你們這些狗一個一個殺盡！”

“星火雖微，亦能燎野。”轉向穆婉，“謝姑娘，你說對吧？”

穆婉猛的擡頭，“思鄉食肆，思鄉客棧，馮大人常常去你那裏吃飯，說是家鄉的味道……”終于想通了關鍵，認真道，“你不是閔州人，而是瓊州，瓊州谷倉縣，老柳村。”

潘娘子笑道，“看來你還記得。”

“你現在知道我為什麽要殺你了嗎？”潘娘子目亮的驚人，“因為你就是罪魁禍首啊！朱友德就是因為你而升的，我們的村子，皆因你而被滅族！這麽多年，我們一直在找你。”

開心大笑，“這室其實就是為你而準備的，為此，馮耀宗苦苦研究那個魔方，因為你跟他說過，這世上，只有你有那個東西，只有你會……”

穆婉想起來了，彼時去老柳村看麥子種植的況，遇到了村裏的回鄉探親的年輕員，那男子清俊溫和，似乎也有不苦悶，教他玩魔方，仗著年紀小跟他聊了許多，仍然記得他說，“我一定要做個一心為民的好！”

潘娘子笑的眼淚都流出來了，“八年了，我們無時無刻沒有想著報仇！沒想到竟然我等到了！”

謝珩看著的狀態不對，皺眉，“你是不是弄錯了，怎麽可能跟這件事有關系，朱友德升遷時，才十歲。”

潘娘子道，“對啊，是十歲，但是個天才，懂的很多很多！”

“你們不是質疑前朝寶庫嗎？你們問問，”指著穆婉，“畝産五百斤的麥種，是不是給我們的！”

小六和謝地震驚的看向穆婉。

謝珩也看著，那個平日裏總是嘻嘻哈哈仿佛沒有煩惱的人，此刻靜靜的坐在桌前，雖然沒什麽表，但謝珩卻覺得在哭。

旁邊雲苓紅了眼眶，“這關我們姑娘什麽事？”

潘娘子怒道，“不關的事？若是真心想讓我們過好日子，為何糧種給了兩年之後就不給了？而那些種子，只能種一茬，再結出的種子第二年本就長不出好麥子來！”

“你知不知道你對我們的愚弄造了多大的後果？”

“你知不知道朱友德為了得到朝廷的嘉獎，在我們畝産不到一百斤的時候，仍然按照畝産五百的標準強征糧稅！害的多村民家破人亡！”

“你知不知道，當那些糧食還是不夠，意識到我們再也等不到畝産五百斤的糧種後，為了應對朝廷的質問，朱友德給不出解釋，便說我們之前的畝産是活祭得來！”

“然而活祭不是小事，他擔心上面會查，便自己僞造證據……”潘娘子死死的盯著穆婉，“那是真的活祭啊，你知不知道當時我們三個村子是怎樣的人間煉獄？！”

穆婉閉上眼睛，“所以，益元堂的小管事，是你兒子。”

潘娘子道，“是啊，他當年也是活祭的人選之一，孩子他爹為了護他被兵打死，我帶著他千辛萬苦逃出來，可是我們依舊活不下去……”

穆婉沒有說話，在這個世道沒有戶籍和路引的人孩子，想也知道是什麽結局。

潘娘子道，“我們被拐賣進了青樓，但我不想我兒子跟著我丟人，也不想他被死凍死，只能將他賣給了人牙子，為奴為婢都行，只要能活下去。”

失笑，“不曾想，造化弄人，他竟然進了朱府，了朱友德的小廝。”

看著穆婉難過的表，潘娘子笑道，“怎麽？覺得我可憐？不！我們村子的人更可憐，所有人，所有人！甚至當時馮耀宗已經是朝廷命，在嵐城耘孟做知縣，他的家人都在站出來時被滅了口……”

小六和謝地都震驚的瞪大眼睛。

“當初明明是你教他的，”潘娘子定定的看著穆婉，目中含淚，“‘星火雖微，亦能燎野’，‘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他將這些奉為圭旨，可你卻最先背棄了他！”

“我們都在等著一天，從我們家破人亡的開始，三個村子三十個孩子，幾百條人命……”歇斯底裏的怒吼，“謝姑娘，你不該死嗎？！”

說著，擰機關，一支利箭飛而來，衆人大驚。

謝珩飛快的扔出手中的刀，卻只來得及將箭打偏，而平時惜命又謹慎的穆婉卻沒有躲。

利箭狠狠穿肩膀。

“姑娘！”

“夫人！”

“穆婉！”

謝珩拔出小六腰間的佩刀，狠狠砍向鐵柵欄。

雲苓怒道，“你又知道什麽？！”擋在穆婉面前哽咽道，“當初我家姑娘拿出那些種子，本來是想讓百姓吃飽，過上好日子的！”

“姑娘還跟我們暢想過，若第一年真的能種出來，第二年就能全國推廣，屆時大郢的百姓沒有人再挨，大郢的軍隊可以不缺軍糧！”

“我們都以為，這樣的功績，縣令定然也願意配合，只要上達天聽，國富民強，天下太平的日子指日可待！”

“可誰知朱友德目短淺，竟然想將這做自己獨有的政績，不許我們往別送糧種，第二年我們給你們送完糧種後，就遭到了追殺……”

潘娘子一愣，顯然沒想到事會是這樣。

雲苓狠狠抹了把淚，“當初就說過，這些種子是雜而，只能種一茬，再結的種子不能再種，朱友德以為我們是在騙他，我們也不過是無權無勢的普通人，怕被滅口，哪兒還敢再面。”

“而且又怎麽會知道朱友德會喪心病狂到那種地步？”雲苓淚流滿面，“你知道谷倉縣事傳來的時候，我們姑娘宿宿無法安睡嗎？明明只是想大家過上好日子而已！”

雲苓哭道，“我們甚至搜集了證據，可是，我們無權無勢，他們卻相護，朱友德已經搭上了京中的大人，我們提的證據毫無水花，還引來了報複……”

木霜冷冷的反問，“按照你的邏輯，馮大人也害死了安縣的半城百姓，他是不是也該死？！”

潘娘子呆呆的看著穆婉，“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謝珩終于砍開了一柵欄沖了出來，潘娘子也反應過來，趕擰開機關跑過去，手足無措的想要捂住穆婉的傷口，卻無從下手。

謝珩將穆婉一把抱進懷裏，“你怎麽樣？讓我看看。”

穆婉臉已經發白，卻阻止了他的手，笑了笑，“我沒事，這是我應得的。”

謝珩皺眉，“這不是你的錯。”

穆婉看向潘娘子，“馮大人比我勇敢，他一直在努力，而我在生氣，失，最後覺得做不到後，選擇了逃避……”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