勘驗一次淋淋的犯罪現場,足夠耗費掉所有的勇氣。對一個人心很需要勇氣,但只要消耗了,就可以做到心如止水,毫無波瀾。
可平靜水面,最怕的就是舊複燃。
在機場看到薛桐的第一眼,就知道自己又要完了。發了瘋想親薛桐的時候,知道自己歷史又要重演了。曾落空的妄念扯著,失態,失控,心暗湧。好酸又好疼。長埋過的快樂重新浮現,那些親擁抱,在那條深疤痕上來回磨著。
就在剛剛薛桐說要走的時候,心口又是一陣酸。突然的勒的有些不過氣。就只是重逢了六天而已,生活就在此被卷風暴之中。睡醒了想找薛桐,工作煩了想找薛桐,哭了想得到薛桐安。一切都回到二十出頭,輕易地又被人左右。
相隔多年,各有各的天地,當年沒有開口的喜歡現在不想追究,過去缺失離開理由也不需再去補救。心中的震只要能秉得住,就可以自欺。戒斷反應多痛苦清楚,但還好都過來了。進了沒機會睡覺的重案組,就像給自己打了一針清醒藥。
薛桐在香港生活的很好,自己在上海生活的也很好。上海比香港大了六倍,薛桐消失的時候,在香港找了那麽久都沒遇到。所以只要薛桐去教了書,自己上了班,兩個人就不會再上海到。
就徹底在這裏止步,好的,至一切掌控自己手裏,不用狼狽的很被。
陸詩邈沉眸半晌,“祝好。”
說完起,連盤子都沒拿邁開腳步要走。
薛桐把舉起的筷子放下,在陸詩邈路過旁時,快速抓了手腕著,“我在上海刑事偵查學院,教痕跡學,上次我離開沒好好理,所以…”
擡頭側去看,但看了一會又松開手腕,“所以這次我說了兩遍。”
陸詩邈沒說話邁開腳步火速逃離。
走出食堂,突然下起了雨。雨點特別大,噼裏啪啦的。天氣預報說今天有陣雨的,適逢恰巧起了大霧,烏黑一片,但沒有什麽好追究老天的理由。他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陸詩邈幾乎是跑回重案組的,一進門就鎖了門,頭靠在門上大氣。
李斯廷看陸詩邈渾是水,臉蒼白像是遇見鬼,進來還把門鎖了,有些奇怪的問:“小陸你沒事吧,幹嘛鎖門?”
嗯,這裏是重案組辦公室。
進不來,自己也出不去。
“陸詩邈?”李斯廷又了一遍。
“啊?”陸詩邈回神,手還放在門把手上,“李隊,你我?”
李斯廷指指門鎖,“你把門鎖了。”
“是嗎?”陸詩邈低頭看向自己的手,尷尬地又擰開,“對不起。”
“你知不知道在你吃飯的半小時,我們發現了什麽!”李斯廷對陸詩邈招手,看起來又有了新突破。
陸詩邈垂眸毫提不起心,慢吞吞走了過去。
“我們核實訴訟中八十多個原告份信息,找到了一個高條件和犯罪嫌疑人符合的。”
“是嗎?”陸詩邈擡頭,腦袋裏卻還是薛桐說的那句:「上次離開我沒好好理。」
“這個人陳國平,高和重非常符合,當年負責星海百貨主建築的鋼筋……”
「我從來沒想過拋下你的。」
“你聽到我說話了嗎?” 李斯廷看陸詩邈失焦的眼神,手晃了晃的肩膀。
“嗯,你說他負責鋼組。”陸詩邈腦子在大。
“我們已經在去調查陳國平了,可他文化水平只有六年級,前年才來上海打工的。”李斯廷啃手指思考,“那他.炸是從哪來的?難不還有同夥?”
「我當時不是去夏威夷。」
“嗯,聽了。”陸詩邈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現在因為薛桐最後的那兩句話,完全沒辦法靜下心。
“你怎麽了?是不是不舒服?”李斯廷手直接向了陸詩邈的頭,卻被陸詩邈躲開了。
“我沒事。”陸詩邈冷冷開口,“法院執行怎麽說?”
“程未付款項今年年初才償還清,法院執行了一套房産抵債了。”
“年初償還了,不會等到7月份還要報複吧。殺人機不夠強烈。”陸詩邈攥著筆,手在紙上寫寫畫,“我們還是得放在犯罪現場,分析他的犯罪心態。”
“點燃,縱火,只是殺了一個人。”李斯廷踱步走。
“縱火罪犯和被害者一般都是有明顯的沖突,他殺了沒竊,立刻防火,意味他的目的達到了。”陸詩邈在紙上繼續寫著。
“如果只是是焚,他可以只在二樓放火,可他還選了三樓。”李斯廷慢慢跟著邏輯走,重新把目對焦到兇手對三樓的選擇。
“他放在燃氣管道,用了高.炸。可如果他真的恨了張琳,他完全可以用高.炸把炸碎。”陸詩邈冷冷又來一句。
“他的目的不只是張琳,還有整個商場。”李斯廷點點頭,“這也是為什麽他沒有對強.,縱火不是他洩方式,所以他只是為了報複。”
李斯廷邊說邊走到陸詩邈後,看著手下的紙。
“薛桐?是誰?你懷疑的對象?”
“啊???”陸詩邈低頭看向手邊的白紙,上面寫了十幾個薛桐的名字,臉一白趕把紙反蓋住,“沒什麽。”
“你真的沒事?”李斯廷頭一次見陸詩邈在辦案時走神,他低頭看了一眼表。
“你四天沒回家了,今晚回去好好洗個澡吧,明天我們得去工地抓人。”
“抓誰?”陸詩邈擡頭看向組長,好端端突然抓誰?
“我讓特的人去了趟工地,明天估計才有結果,聽我的你下班回家休息,明天早上辦公室報道。”
“好。”陸詩邈點頭,“那我先回實驗室盯微量檢測。”
離開重案組,陸詩邈腦袋還是空空,失魂落魄地回到實驗室,打開手機。
麗麗在群裏發了幾張薛桐在講臺發言的照片,後橫幅寫著:香港境警務合作流圓滿結束。
麗麗:【警司開完會就離開了,嗚嗚】
麗麗:【警司生圖好能打,不輸明星】
陸詩邈沒點開大圖,也沒保存,只是隔著屏幕遠遠看了一下。
照片裏的薛桐兩手搭在講臺上,致幹練,臉上表是風輕雲淡,完全沒有自己如今這般失落。
關上手機,鎖了屏。
就這樣吧。
陸詩邈蹲在實驗室裏幹活到晚上十點鐘,李斯廷上樓拿報告看還在警隊,生氣滴敲了敲窗,“我不是讓你回去嗎?”
“我想把這個微量證趕搞出來,案子能早點推進。”陸詩邈摘了手套往外走。
“趕回家洗澡睡覺,經常用涼水洗澡要冒的。”李斯廷一臉擔憂,口氣嚴肅。
“好。”陸詩邈了實驗服,關了燈。
拿起車鑰匙走下樓,又沒地方可去。想起自己的行李還在薛桐那裏,家房卡有一張在自己手裏,想著明天薛桐就不在警隊了,互相糾纏也不太好。
去拿回行李。
陸詩邈深吸一口氣,掛檔而出,車子朝華山路而去。
到了附近找了停車位,陸詩邈下車走到薛桐家門口,禮貌地按了下門鈴,沒人應。
于是掏出房卡刷了下門,走進院子。
地上石板路漉漉,走兩步差點倒,陸詩邈打著傘向房子看去,裏面沒開燈。
薛桐不在,自己擅自進去不太好?
不想離別時給人留下不好的印象,于是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電話響了兩聲就被接起。
“你在家嗎?”陸詩邈率先開口,語氣很明顯的疏遠。
“嗯,做咩?”
薛桐音調和平常很不一樣,飄乎著醺醺然,甚至還帶著抑過的哭腔。
陸詩邈著手機掛了電話,直接用卡刷開房門。
門一開。
唯一的進了房間。
窗簾被拉起,薛桐又沒開燈,濃烈的酒味撲過而來,順著陸詩邈後逃竄出門。
薛桐就坐在沙發前的地毯上,頭埋在上,手邊都是酒瓶,各式各樣的洋酒,陸詩邈見都沒見過,借著朝遠中島臺看去,上面也都是喝空的酒瓶。
“你做咩?”陸詩邈就站在門口攥著手。
薛桐手往背後指了指,方向是一樓的客房,聲音悶悶的,是拼命抑制泣的那種沙啞,“你的行李在裏面。”
陸詩邈聽著,心就這麽跟著墜落了。
除了香港沙發上的那次,就再也沒聽薛桐發出過這種聲音,此刻的太破碎了,那種晦又模糊的脆弱浮現,像是維多利亞衰落在城市上方的太,從濃霧中沉沉而去,搖搖晃晃的不知道被海平面帶到哪裏去了。
只想把撿起來,于是陸詩邈想去找燈的開關。
“別開好不好。”
和上次一樣。
陸詩邈頓住手,隨後輕輕掩上門,朝著薛桐走了過去。
路途坎坷,一不小心踢倒幾個瓶子,清脆到底發出磕,都是地毯陸詩邈又了鞋,穿著子踩在地毯上。
“別喝了。”走到人後,的手從背後穿過薛桐腋下,想將人從地上拖起來。
結果胳膊剛穿過去,手就被薛桐抓住了。
薛桐的頭埋在雙膝上,手在陸詩邈手腕上,隨後像是收風箏線一樣,慢慢將陸詩邈的胳膊往下懷裏拖。
依然不擡頭肩膀卻在抖,聲線已不住泣,淚從隙落在陸詩邈的胳膊上。
“你別走好不好。”
陸詩邈覺得自己的都是的,什麽東西把魂走了,承載不了薛桐這種召喚,彎著腰配合對方的拖拽,最後被迫跪在薛桐背後,將人收進自己的懷裏。
像是抱著,又像是被迫抱著。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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