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接電話啊, 薛桐。”陸詩邈往三樓狂奔。

一路上電話撥了又撥，只是電話總是響半天就自掛了。

不是總能第一時間接起自己的電話嗎？為什麽偏偏是今天不接電話！

陸詩邈沒空抱怨，一步三個樓梯，跑到辦公室上已經汗津津的, 破門而。

打開電腦看今天勘驗現場, 可惜“見證者”現場三維重現還沒制作好, 又去打開相機一張一張的翻，找到一張牆角的照片。

“林舒, 你看這…..原來應該放了好多桶，大概積像是垃圾箱大小的桶。”陸詩邈努力回想現場看到的每一個畫面。

出租房裏地上到都是輕微塵, 為了防止出事們走路都很慢, 地上留痕跡們檢查過是固拖痕。

“這裏桶被搬走了, 你們勘驗的時候，你記得這裏測出的東西是什麽嗎？你們肯定有儀的。”陸詩邈把相機懟在林舒眼前。

林舒瞄了一眼對方的表, 能看得出陸詩邈臉上的慌張, 于是迅速低頭看照片。

“類似于塑分，你懷疑兇手用桶挪走了？”林舒也開始有點慌。

陸詩邈直接抱起辦公室座機, 力道大的差點沒把電話線扯斷，按了幾下撥了出去。

“小樓，你們監控捕捉到陳國平了沒？？他這兩天絕對去過出租房，為什麽還沒找到人？”陸詩邈語氣盡量保持冷靜，可說出去的話總帶著責怪，甚至有點李斯廷訓話時那種味道。

樓曉正坐在電腦前, 周圍一排同事正在全力搜索。

“民建村只有路口幾個監控，村裏沒有監控, 我們範圍已經擴大了, 可我們不知道他的移工, 所以還沒找到….對不起啊陸組。”

移工。

陸詩邈抓起相機，在勘驗照片裏找出租房外得到的疑似車輛痕跡。

也沒空細致去鑒定分析，只能大掃一眼。

照片泥地裏兩條明顯的車輛車碾痕跡。

兩個胎子午線….陸詩邈從兜裏掏出筆開始在本上套公式，(D+d)/2，1.54，那就是距1.5米左右。

胎花紋鋸齒狀，羊角形….泥陷深度，丫的沒法理計算。

又看一眼，胎面雙邊微磨損，要不就是胎不穩沒氣了，要不就是載重了。

“是面包車！！車胎有點癟，估計懸掛也有點問題，跑起來應該是顛的。”

“好的，陸組。”樓曉扭頭立馬給同事傳達，“鎖定面包車，中小型面包車，車速較慢。”

“小樓，你能不能再搜一下上海刑事學院附近大路通，看…能不能找到同一輛車。”陸詩邈是真的害怕了。

“好的。”樓曉掛了電話，立刻行。

陸詩邈兩個手進頭發，向後把頭發順好，穩定了一下緒又看了眼手機，薛桐沒回電話，緒再次失控。

“林隊，你最好通知防今天隨時待命。”

“你沒事吧。”林舒看到陸詩邈臉有些白。

那種白是緒不穩定引起腎上腺素大量分泌，管收後引起的白，林舒不放心的起掏出電話。

陸詩邈蹲在電腦面前飛快打字，搜了半天後盯著電腦愣了幾秒，隨後便開始往樓下跑去。

林舒嚇的邊電話，邊跟上。

兩人下樓，李斯廷正在走廊打電話，協調申請醫院調查令。

“李隊，我們直接去學校。”陸詩邈站在一旁打斷了李斯廷的電話，甚至做不到禮貌開口，只覺得事態已經急到渾有螞蟻在爬過。

是，焦慮。

此刻的如果不立馬飛奔到學校，看到薛桐，會急死。

“學校？”李斯廷捂住電話，皺眉說道：“你等一下。”

“麻煩您這邊快點查一下。”李斯廷掛了電話，回過頭看著一陸詩邈那張臉，“你是覺得陳國平話會去學校嗎？”

“我剛部署完防到刑警隊待命，現在又去學校，靜搞得太大了我怕沒法收場。”李斯廷也著急。

刑警也沒有那麽牛，不是說鎖定人了就能直接逮到，他們也不知道罪犯到底想什麽。他們要布控，要確定隊友的安全….逮捕這事搞個十天半個月很正常，甚至追一個嫌疑犯，他們最長用過三個月。

要不是這案子是縱火案升級為疑似投放.炸案，他們流程走的沒有那麽快，有些申請都是直接從廳裏走的直線快通車，李斯廷是真的害怕，今天搞了大靜卻逮捕到人，大家都得吃檢查。

他吃檢查沒什麽問題。

可這幫兄弟已經六天沒休息了，吃檢查他不了。

“網安那邊說監控了程一天，他昨晚沒開過機，定位不到。我覺得陳國平應該是把人帶走了。”

“李隊，我們必須去學校，程的兒子才是陳國平的目的，他五天沒炸不是慫了。”

陸詩邈苦笑道：

“今天是上海刑事學院放假日，明天就是暑假了….他搬走了出租房裏的炸｜藥。”

李斯廷鐵著臉，終于意識到事態急。

“走。”李斯廷一把推開門，用力拍門，“全出。”

說完他扭頭看向陸詩邈，“你在這裏等消息。”

“不行，我得去。”陸詩邈幾乎是抓住李斯廷的胳膊，語氣不容置疑，“你得讓我去。”

“太危險。”李斯廷著肩膀。

“林隊都可以，為什麽我不行？”陸詩邈指指旁邊的林舒，說話時聲音帶著抖，“讓我去。”

李斯廷看著陸詩邈的眼睛。

眼底不是工作熱，不是堅守初衷，不是為了罪犯，是什麽他也看不出，但他知道那眼裏有無言的堅決，似乎比一切都重要的堅決。

他指了指執勤備戰室，“去換便服。”

“好。”陸詩邈松開手轉頭走去。

李斯廷看著離去的背影，“林舒，讓你們中隊消防防，開到學校五公裏外待命，不要靠近學校，如果沒有發現況，就假裝演習巡邏。”

“好。”林舒點頭。

李斯廷扭頭打電話給領導，申請中控指揮行，這不是小事，他一人決定不了。

便警車「征服者」從警局沖出去，藏警燈在車前閃，警報響徹上海中心街道，市民紛紛扭頭看去，被這種特殊警車給吸引走了目。

車速很快，通暢無阻，征服者用了不到二十分鐘就駛警校五公裏範圍，同事機警地拉斷喇叭，警燈按滅藏在車燈裏。

征服者就此變普通越野，駛了大學門口。

學校所在轄區派出所接到中控指揮通知，第一時間出了大量便，開始進學校搜查。

領導給的任務不能打草驚蛇，不能引起混。

大型/炸事故幾乎很發生，全國十幾年都未曾遇到，更別提安檢系數最高的上海，雖說派出所經常演習防應急預案，可真的遇到又是另一回事，兩眼一抓瞎。

“怎麽樣。”

派出所長親自上陣，站在門口和李斯廷談，“我們正在查監控，沒找到什麽面包車。而且我們沒有搜設備，檢查起來有點慢。”

“我們通知程肆輔導員，輔導員聯系不上程肆，目前已經派人去走訪找尋。”

“王所讓你的人先撤出來，換我們的人進去。”李斯廷指指林舒，“你們消防勘驗戴便攜設備進去搜，一定要注意。”

“樓曉，你們過來接手監控，把ai檢測設備用上。”李斯廷指指視偵的人。

“便進去找人，切記不要打草驚蛇。”

李斯廷站在門衛室，看著窗外此刻寧靜的大學校園。

他也是這個學校畢業的，走進這所大門，就算半只腳踏進公安系統，他也曾在這裏讀書，。在場早訓，在食堂打鬧，他也曾在今天的日子裏期待暑假的到來。

只是他不知道寧靜背後到底藏了什麽危險。學校領導正在和市裏領導開會商討對策。在沒確定犯罪分子是否進校園的況下，他們需要確定如何保證學生安全，又不鬧出驚的混。

一切都是未知。

“接電話啊。”陸詩邈站在門口打電話，頂著被分的風險不停撥電話，語氣已經開始著急。

而另一頭的薛桐的手機被冷落在包裏，手機一直于靜音狀態。

薛桐今天來參加教授培訓會議和暑期教授座談會，作為境外警務流負責人，和大學副教授正在做教學計劃報告。

其他兩個督察已經被地開會模式搞到快睡著，安霖坐在臺下無聊到抓耳撓腮，他翻開薛桐的包想找個紙巾汗，人總會帶這種東西。

只是紙巾沒找到，他卻看到薛桐手機在不停閃爍。拿起一看，備注是：阿崽。

阿崽。

薛桐這種備注，對方是陸詩邈沒錯了。

安霖看電話斷了又打進來，在開會他也不能接，但他又知道薛桐肯定不想讓陸詩邈擔心，于是他模仿薛桐的語氣回了條信息。

「sorry喺開會，稍後電聯。」

“陸組，李隊。”樓曉來回拖監控畫面，在定格後大喊。

陸詩邈推門而，“找到了？”

樓曉速度很快，從坐下到找到疑似，大概不到五分鐘，把旁邊查監控的民警嚇到了。

樓曉說道：“沒有面包車，但找到了三車和塑料桶，他拖著塑料桶從食堂進後，從食堂前門出去了。”

“是陳國平嗎？”

李斯廷仔細辨認屏幕裏的人，但畫面太模糊，只能判斷高型很像。

“ai相似度沒有判斷出來。”

樓曉指著屏幕繼續說，“今早六點他拖著桶進了食堂，七點才出來，轉向後門停車場。”

陸詩邈盯著屏幕，全神貫注地觀察，隨後說道：

“拖桶的姿態變化比較大，進門時是正常的，拖著出來的時候，重力放在右上了，就是陳國平。”

陸詩邈手機在這時響起來，低頭確認短信的一瞬間，背脊一涼。

薛桐….真的在學校裏？

“桶裏是炸藥，還是人？繼續鎖定他的行徑路線啊，程肆呢？還找不到嗎？”陸詩邈反應比李斯廷還快。

“學校有270多個攝像頭，程肆沒有信息向，所以我們需要時間，但應該很快。”樓曉雖然不知道陸組長在著急什麽，但他還是開口安。

李斯廷懸著一顆心放下又升起….

終于確定犯罪嫌疑人在這裏，可卻又不希他出現在這裏。

李斯廷做不了任何決定，于是只能無奈黑臉打電話，“我去上報讓校方開始撤離，給林舒電話讓防進來，一切行聽指揮。”

一切行聽指揮。

陸詩邈聽李斯廷的話，心立刻陷絕境。

是，作為公安他們確實得聽指揮，走的每一步都不能踏錯，因為踏錯的後果他們承擔不起。可那些領導又不在現場，不在一線，他們怎麽指揮？靠經驗？

陸詩邈慘白一張臉，手腳開始冰涼，心灰意冷道：“來不及了。”

程肆失蹤，而監控又無法在大量學生影中分辨出他的向。

“陳國平手裏有麻醉劑，如果那個桶裏真的是程肆，一切都來不及了，就算不是也來不及了。”陸詩邈只是看著手表。電子屏幕在手腕上，一秒一秒的跳。

逝去的每一瞬對陸詩邈來說都是煎熬。從來沒有像今天這般萬念俱灰過。

薛桐真的在學校裏，該怎麽辦？

後悔。

陸詩邈站在門衛室裏看著周遭，整個人麻木又呆滯，知道現在是工作時間，不能論私，可沒辦法不論私，是個人，不是個機。

後悔自己昨晚竟然吃飽喝足後睡起大覺，後悔今天沒跑的快一點，後悔自己連意都表達過。

後悔昨晚只是看著薛桐，消失在街角。

薛桐不該為了來上海的。如果薛桐不來也不會遇到今天這種事，如果死在上海，陸詩邈只覺得自己也會跟著死掉….

“我找到了。”樓曉突然的吼聲，打斷了陸詩邈。

“他最後消失在圖書館頂層，消失時間是9:40分。”

“程肆也在，他自己走到樓頂，消失時間是9:分。”

陸詩邈看著腕表，“現在10:15。他…..他還沒引，他在等程，我們還有機會，我…去拖住他。”

說完就開始往門外外跑。

“小陸。”

“陸組。”

“小陸幹嘛？”

門衛室一陣腳步慌，樓曉從座位上站起來，一群男人隨著影追出去。

尤其是李斯廷手裏還沒掛電話，他也來不及和領導彙報現在的況，急急忙忙按住陸詩邈的肩膀，語氣怒道：

“你要去幹嘛？”

“我去攔住他..他現在還沒引，這樣學校裏還有時間撤離，我看過他兒子的案卷…那裏面有他兒子寫的日記，我是個的，我對他來說危險最小。”

李斯廷電話沒掛斷，他低沉說道：“我說過了，等指揮。”

“李隊，教學樓，停車場，分別搜到三個烈/炸藥包。”林舒恰巧在對講機傳來呼，“其他地方我們還在探索。”

“你聽到了嗎？”陸詩邈指著對講機。

說完趴到李斯廷的手機旁，“您聽到了嗎領導，等防來，等特警來需要時間拖延的，撤離也需要時間的。”

“那也不能你去，市裏安排了談判專家正在趕過來。”

“趕過來？這裏就夷為平地了。”陸詩邈用了力氣把手機奪了過來，不管電話那頭是市局什麽大領導，公安廳長，只知道現在能救人的方法就是馬上和犯罪分子談判。

語氣平靜又冷靜，“領導，我市局支隊刑技陸詩邈，我認為我去完這個任務是最佳的選擇。”

李斯廷被陸詩邈行為搞的目瞪口呆，他沒想到永遠循規蹈矩的技警察，會比他更不怕死，他想去奪手機，卻被陸詩邈躲開。

沉下氣，用沉穩的聲音，一字一句說道：

“領導，我在香港警隊學習過專業的談判，我參加過香港大型反恐演習，去年演習解救人質我也參與過。”

“我是完整看過陳思案卷的人，我對嫌疑犯的機有足夠的了解，談判所需要備的條件我都擁有，談判專家也需要看資料不是嗎？目前我已經是最好的選擇了。”

說完又補充：

“還有…還有我是個，他老婆應該是剛去世，我去不會激怒他，但如果是男警察我怕他會失控，我沒家庭沒孩子，我沒有任何後顧之憂，您批槍，安排讓我去吧。”

覺得不夠，繼續說道：“我認為陳國平有可能是在等程，等程走進校園，我們只有這段時間可以讓人撤離了。”

“你把電話給李斯廷。”市局領導思量半天。

“領導！！”陸詩邈不肯妥協，抱著手機不肯松手。

李斯廷見機一把奪回了手機，他語氣特別嚴肅，“領導你別聽瞎說，我去比合適。”

陸詩邈手僵到握不拳頭，大夏天的手腳卻冰涼不已，著急來回原地踱步。

慫。

很期。

從不下籌碼。

在這一刻不想焦慮的去想該怎麽辦，現在只想報複地掌控這個局面，澆熄無謂等待，有信心可以拖延住陳國品，只要拖延至學校人員安全撤離就行了。

薛桐不可以死。薛桐被紮過脈都沒死，所以怎麽可以死在上海，死在面前。

不允許。

要親自掌控這個罪犯，催眠，勸說，或者最不濟自己去當人質，腦袋裏空空的，但知道得冷靜下來，可一切又沒法冷靜。

只要和薛桐沾邊就沒法冷靜。

陸詩邈甚至在懷疑自己此刻黨，到底純不純粹。

李斯廷掛了電話，他不敢看陸詩邈，他只是默默轉，對邊隊員吼道。

“給配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