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海赟看著薛桐。

眼前的人長相隨了母親, 揚眉和鼻梁，讓整個人看起來非常朗，不似東方恬靜，未婚未育讓的材和皮于絕佳狀態。

不說話時帶著薛家特有的冷, 為小輩同自己講話時, 語氣也始終沉穩從容, 不卑不懼。就算再焦急，也能搭和自己聊上兩句閑話。

他也有點也怕薛家事作風。

顧海赟著杯壁, 探問：“你打算如何理？”

“您都沒跟我說查的結果，讓我如何想怎麽理。”薛桐笑著, 低頭看了眼手表, 著急回家。

“薛桐, 其實這事它就是個誤會。”顧海赟輕笑，擺出長輩語態, 打算與薛桐好好商議, 畢竟這是在上海，跟小輩還是能說的上兩句話的, 他在中間撮合最好不過。

“拿一個警察前途來博眼球的公司老板，已經沒有什麽底線可言了，對我來說算不上誤會，就是傷害。”

薛桐不想繼續兜圈子，擡眸對上顧海赟的雙眼，“更何況他的是不該的東西。”

顧海赟臉沉下來。

薛桐端坐, 手搭在膝蓋上，“我您一聲uncle, 是因為您和父親是舊友, 但我得奉勸您一句, 這種喪了良心的狗東西，您得離遠點，別讓他害了您。”

顧海赟見對面話鋒突然尖銳，臉大驚。

“我來這就是特意來告知您一聲，這人我得教育。”

說著薛桐擺弄了兩下手機。

翻出兩張照片，直接擺在臺面上，手機屏幕裏是好多星□□照片，年份不等，模糊不清，看圖片就覺得香豔無比。

只是擺出一張，算是給人留了點面子。

“不管是地星還是香港星，和大企業老板潛規則，都屬于灰地帶，兩人你我願的，雖不道德但又不違法，這種娛樂八卦新聞，我是一點興趣都沒有。”

“可您說….好巧不巧這些原本該出來的料，突然就消失不見了，替它們頂到風口浪尖的，是個差點沒命的小警察。”

“拿普通人職業前途擋刀，轉移公衆注意力。”

薛桐冷冷一句：“這事太髒。”

…

顧海赟黑臉，攥杯子沿。

“讓我朋友遭這些罪，耳朵要是壞了，心抑郁了，你說誰賠？是這個矩陣老板賠，還是這些企業老板賠？”薛桐普通話一字一句，咬著重音，生怕對面聽不明白。

顧海赟沉思，抿不語。

“這矩陣老板我不認識，但是我得教育。”

薛桐收起手機放進包裏，像是沒事人繼續笑說：“要是我不小心…下手失了分寸，這底還得您替我兜著。”

“畢竟我朋友已經幫忙擋過刀了，做生意的講究公平，您說是不是？”薛桐斂眉，盯著眼前人看。

“….薛桐你這是什麽意思？”顧海赟杵眉，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拍。

玻璃裂了個紋。

“您還有兩年退休了，有多人敬您您，千萬別跟我父親一樣，沒命福。”薛桐語氣冷起來，“您為航運業付出太多心，中運有這番就，您功不可沒，您得好好晚年生活，別和這些事扯上關系。”

顧海赟心驚，語氣放勸道：“薛桐，這事確實怪老板做的不對，但這中間利益牽扯太多，你別惹一腥。”

“一腥？什麽腥？”

薛桐驚嘆道：“您是覺得我惹不起？”

薛桐沉下氣，慢條斯理地說道：“您太小瞧我們港圈了，您是覺得薛家被拆分，航運勢力中運算一家獨大了嗎？我們還有獨占運線和港倉，您沒別的門路，只能和我們合作不是嗎？”

“所以您一定能替我兜底，管住這些咬人的狗。”薛桐只是冷眼，平靜說道：“更何況，我只是讓人撤個話題，不是特別為難叔叔吧。”

顧海赟撐笑，“當然，不為難。”

“也沒人會為難我朋友吧，uncle。”

“自然沒有。”顧海赟肯定回答。

薛桐自顧自地起，拿起搭在桌子上的球桿，“聽說弟弟在國讀博工作了，薛思正好最近也在加州，我讓薛思多多關照，今天我遲到真是不好意思，改天宴請顧叔叔全家一起吃飯！”

顧海赟也站起來，“行，那等薛思和顧業回來，咱們一起吃。”

“那您給那人打個招呼，我一會過去找他，您球場自便。”薛桐著球桿，頭也不回。

走出大門。

秦生早已替人拉開副駕車門。

“這是我朋友的車，不要讓司機開了，你去後排坐好吧。”薛桐不想讓任何人鑽進陸詩邈車的前排空間，後排已經是最大的忍耐限度。

“我去後排？？”秦生有些猶豫。

秦生為了保持儀態，頭發染黑，西裝馬甲和領帶講究彩搭配，穿著是職業管家的要求，他怎麽也沒想到，頭一次見小主人，就有這等殊榮。

“後排是老板位，我坐份不適，您自己駕駛就好，我和保鏢跟在您後面。”秦生禮貌回絕。

“行。”薛桐擺手鑽進主駕，降下車窗，“去複星廣場。”

複星廣場是上海流園區，駐紮大批互聯網公司，什麽社區電商、視頻平臺，娛樂矩陣，不乏還有些小的娛樂公司。

車子停在地庫，薛桐下車後攥著球桿。

“這邊。”秦生立馬給薛桐引路，幾行人走進電梯，到了四樓。

園區設計漂亮，走廊、辦公室全都是落地窗，窗外上海繁街道一目了然，樓下咖啡館生意絡繹不絕，公共辦公區域連通長廊，幾家公司公用。

一出電梯就是個大型互聯網公司，是一款火的社區電商件，聽說國人人在用，如今稱得上是大廠，整個四樓都被紅logo包裹著。

只不過這不是們的目的地。

薛桐往走廊裏走，引來不大廠社畜回頭看。

大手掐著高爾夫球桿，後跟著四個冷峻保鏢，管家在旁心指引，這些社畜以為是哪個博主來探廠拍短視頻劇本，搞的花頭還像模像樣，只是他們顧著看，忘記拍視頻還需要一個攝像機位。

那博主薛桐大步大步，已經在發瘋的邊緣了。

“到了。”秦生按照地址，將人帶從走廊拐進一棟安靜辦公區域，隨後禮貌駐足，“二小姐需要我做什麽？”

薛桐看著明玻璃房裏，一個人模狗樣的男人正在和自己對視。

狗雜碎。

笑笑，仍然溫和地和秦生說話：“別讓人拍照，錄像，錄音，我不想讓今天發生的一切留下痕跡，包括那些監控畫面。”

“好的。”

秦生為薛家和馮家兩個世家大族的管家，自然有他的辦法，轉走向辦公區域，不到一會，公共的辦公區域就散了場。

樓安靜下來。

“你們守住兩個走廊。”薛桐對後四個保鏢吩咐，隨後邊走邊挽袖子，大步往玻璃房走去。

站在辦公室裏的男人李維。

他從省報社辭職後，創業做了這家自公司。

李維手握超多渠道權重賬號，什麽視頻網網站，社平臺，短視頻平臺，咨詢平臺，都有他的矩陣網格，賬號分布在各領域，如同蛀蟲爬滿整個網絡。

這家公司像個巨大的池子，把流量容圍城一團，順著屏幕探出玻璃屏，揪住網友的腦袋按進這個池子，隨後徹底淹沒他們的智商。

當遇到大型新聞發生，事件有一定模糊，公衆對此事件判斷能力減弱時，就是他閃亮登場的時機。

李維只要取出一些抓人眼球的噱頭標題，換一些概念，模糊焦點，最後撰寫公衆痛點，形一個容模版。讓公司裏的寫手擬寫相似的容稿件，隨後做視頻，發布到網上，便可以輕易掌控全網的搜索引擎，為虛擬世界中那一抹灰。

雖然他危言聳聽，但警察也沒實際證據可以抓他。

畢竟李維這不算傳謠，他這算輸出表達自己的觀念，傳謠的都是那些看過他文章的，卻不帶腦子，被他激起憤意的網友。

李維站在電腦前，剛剛電話裏中運的顧董已經跟他打過招呼。

他清楚薛桐的來意，只是他沒想到人手裏會擒著一球桿，還氣勢洶洶擼起了袖子。

顧董電話裏讓他老實點，說這個人是惹不起的，他知道自己是個什麽下場，但真正見到薛桐後，他突然又不想知道，自己將會有什麽下場。

男人巍巍道：“薛總我這事辦的不好，您高——”

薛桐笑著打斷他，“開車過來已經浪費了半小時，我沒空聽你說廢話，我就問你現在網上的東西理幹淨了嗎？”

男人不敢大意，趕回答：“洗白還需要點時間。”

薛桐揚眉獰笑，“洗白？？”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要讓這件事合理的走向結束，得——”

薛桐不想再聽他廢話，走到人辦公桌前面，大力揮球桿。昂貴的蘋果電腦一機，當場砸爛，屏幕碎雪花。

球桿頂著桌子上的鍵盤，“你敲鍵盤的時候，用了多久時間？！”

男人嚇得往後踉蹌，擡頭往門口看去，

薛桐帶來的兩個保鏢，在玻璃外看著自己，他四難逃。

“你….你要幹什麽？”李維瞧這架勢，覺得自己命堪憂，他想拿手機報警，但又想起自己剛得罪過警方…..

薛桐狠嘲：“死撲街！”

當然人面揮手，又是一桿下去。

玻璃杯在桌子上炸裂，碎片飛濺，砸在李維眼鏡片上，嚇得他在牆上，頻頻眨眼。

“聽說你的矩陣顛倒黑白很厲害？活人能給你說死？”

薛桐轉，看著櫃臺上面有幾個花瓶，一看就是些低端垃圾貨。

還是個沒審的東西。

走過去，用力一揮，滿地狼藉，碎片四散。

薛桐轉看著愣在原地的男人，“怎麽？薛氏有沒有這個榮幸，可以通過你的渠道上個頭條？！”

“誤會、薛總誤會。”

“誤會？”薛桐聽到這個詞，比剛剛更加惱火，大步走到茶水機旁，揮桿把瓶瓶罐罐統統砸了個稀爛。

“我已經極力在忍住，不敲你的頭了，你最好別再說誤會這個詞了。”

“我怕我忍不住。”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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