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校在趁著放假之前, 開始反恐演習特別訓練。

這次反恐演習是多部門聯合，有CTRU（反恐特勤），PNC(警察談判組)、SDU（飛虎隊）、SBU（小艇隊 ）、EOD（炸品理課 ） 、RRT（鐵路應對部隊），以及港鐵公司、鐵路警區、新界南區、港島西區、新界南區….

這原本是一次大型的多部門聯合區反恐、防暴演習, 但因為警校第一階段槍械和警務理論已經基本完, 香港警察學院會派選學警一同參與這次反恐演習, 從而甄選優秀警察苗子，進特備隊供各機單位優先挑選。

陸詩邈知道自己參與這次演習屬于搶占名額, 因為未來不會服務于香港警隊，但由于的槍械績太好了, 警校公示沒辦法繞開補送其他學警, 所以陸詩邈在過年前幾天, 一直都吃住在學校裏，以方便參與各部門警長和督察的特別培訓。

香港警察隊伍組建可謂是全球最頂尖的, 最專業的, 香港警隊喜歡組建各種專職突擊戰小組，比如RRT, 它是港鐵應急理部隊，小隊總共三十人，他們不幹別的，就只負責港城地鐵安全，專注地鐵反恐，力量不亞于飛虎隊。

而CTRU, 就是專門負責執行警務反恐行小組、來給學警培訓的幾位督察都是大猛男，陸詩邈瞧著他們的仿佛比自己還要大。

一上課就是背著負重40磅, 持槍低姿態前進靶。教說36.28斤是ctru基本裝備重量, 如果遇到特殊況, 可能需要負重50磅以上…一堂課下來，陸詩邈跑的雙直晃悠，兩個肩膀被出大量紅印。

教會教大量戰口令，戰手勢，進攻和防守隊形，陸詩邈覺腦袋都鬧哄哄。

相比較魔鬼訓練，PNC的課程就比較悠閑，警長們會在課上講一些挾持的幽默故事，將很多實際能用的談話技巧，和犯罪心理學比較像。警長們來上課還會談判機人來供學員學習使用。

陸詩邈雖然吃住都在警校，需要晨訓和晚訓，好幾天都見不到薛桐，但一想到能和薛桐并肩作戰，就特別激。自從上次大哭特哭後，薛桐也算恢複點人味，沒事會給小孩發短信問一下基本況。

大年三十下午四點，在靶場訓練結束後，連澡都沒洗急匆匆沖出警校，前一天薛桐晚上打電話給，說今天來接回家，順便去超市采購。

陸詩邈開心上了車：“教，你等我好久？”

“一小會。”

薛桐好久沒見到陸詩邈，心裏也想，手拿紙巾幫人把額頭的汗了，“你從靶場跑過來的？”

“是！突然換靶場訓練了，想著西門停車可能不方便，就沒跟你說。”

陸詩邈下包，習慣地把包放去後排，結果一轉頭卻發現後面坐了個人，嚇得捂住心髒，打了個驚嗝。

一位值俊俏的男，穿著時尚風，搭坐在後排正中間，朝自己擺手，說著并不標準的普通話，“嗨，小陸。”

“嗨….”

陸詩邈禮貌回應，然後疑地看向薛桐，“教這位是？”

“我弟弟，薛思。”薛桐轉頭，拿眼刀瞪向薛思，示意他最好安分守己點。

薛思哪有時間搭理姐姐。

這小陸他守了個把月，都快守出了，如今不再是相隔跟蹤，而是能說上兩句話，甚至拖小陸的福，他能和姐姐過上個團圓年，迫不及待地出手，“小陸，你教經常跟我提起你，我比你大3歲，你我…哥哥就行！”

哥哥？

薛桐聽聞不適地把手向頸椎轉，粵語嚴重警告，“你講乜？哥哥？你唔好搞佢！”

陸詩邈大概能聽得懂，你不要搞。

薛桐說完，轉回頭看向小孩，解釋道：“你他Sitton就好了，今晚吃好飯他就走，不同我們一起守年。”

薛思震驚自己被拋棄，“誰說的？我也要參與守歲活，我要給小陸發紅包。”

薛桐使用粵語，加和弟弟之間的對話，“唔好惹我發嬲，需要你的紅包？你上車之前怎麽答應我的？你要我現在把你趕下車？”

“姐，你好兇。”薛思好委屈，“我只是想和你過年而已，除夕夜把我趕下車，要我孤苦伶仃？”

“我只是不希你嚇到，可以做到嗎？”

薛桐語氣認真，半個子都跟著轉過去，“你做不到的話，我們就此分別，反正也八年沒過，你應該早就習慣了。”

“得得得得。”薛思知道姐姐脾，手打住。

香港想要結束一個話題，最喜歡用得得得得。陸詩邈聽得懂這句，外加兩人說粵語時的口氣，一時間氣氛有些張，兩手抓安全帶，自將屏蔽掉這場戰爭。

“我們先去超市，然後去餐廳如何？”薛桐發車子，詢問陸詩邈意見。

陸詩邈尷尬地回頭看了眼薛思，隨後跟教說了句好。這是陸詩邈第一次見到薛桐的家人，餘撇著後視鏡，看著鏡子裏男人。

薛思棕微卷發被致打理過，三七分清爽不油。高顱頂深眼窩，尤其是眼皮….那到底是三眼皮還是雙眼皮？陸詩邈在反鏡裏看不清….不過是看看，就覺得這男的應該上相的，像那種高級厭世模特臉….鼻子像薛桐一樣，不過Sitton的臉比薛桐更不像亞洲人。

更像混。

“我好看，還是你們教好看？”薛思瞧著小陸盯著反鏡發愣，直接穿了的注視，拋去一個會令社死的問題。

…

陸詩邈尷尬吞咽，掃了眼雙手扶方向盤皺眉頭的薛桐，“都好看啦～但教更好看一些，你胡子太多啦！還是絡腮胡！”

說完陸詩邈又覺得，對人提胡子形狀不太禮貌，“沒有說你的胡子不好看，很好看，很有個，就是濃了點。”

還是不太禮貌，低頭，“濃的胡子也還行吧。”

陸詩邈越說越錯，越誇越不對勁，最後閉上。

薛思外國長大，思想比較開放，“是我今早忘記刮胡子，短短一天就長出青胡茬了，沒辦法我雄激素過多，比較旺盛。”

“薛思！！！”

薛桐吼了一聲，給兩個正在討論胡子的人嚇得閉上。

薛桐忙著開車不能轉頭，粵語加，“好端端聊什麽？你腦子是有什麽問題嗎？”

“頭發和胡子難道不是？”薛思覺得姐姐大驚小怪。

“你不要在面前說一些很奇怪的東西，還有出門為什麽不刮胡子？一會趕找地方理掉你的胡子！”薛桐抓方向盤。

薛思搖搖頭，“阿姐，你好不可理喻，你比70年代阿太還保守？！”

薛桐開始踩剎車，“下去。”

“刮！我刮，我閉。”薛思舉手投降，“別剎車！”

三人一起去了超市采購。

超市裏人山人海，肩撞肩，薛思走在兩人後面，看著姐姐的手抓住小陸的手腕，鉗的用力，帶那孩出人群。

薛思看得出神。

他記憶裏，和姐姐的親接停留在十幾年之前。

小時候薛汀放狗咬他，那狗長得兇猛，鼻子散發熱氣，跑起來還要嘶吼兩聲，他嚇得飛奔，邊跑邊大喊姐姐救命。在薛家唯一能護住他的人只有薛桐，薛桐會從院子裏沖出來，像今天這樣，鉗住他的手腕把狗擋在面前。

狠狠一腳，平安無事了。

母親去世那年，他才7歲，還不懂事。

他只記得沙灘上有流的馬戲團，他從沒見過那種廉價的帳篷，他不屑一顧，但又好奇不已。他從布料的窟窿裏一眼，有一頭獅子在有限空間裏艱難踱步。姐姐就像是那頭關在籠子裏的獅子。

後來他才知道，馬戲團旁邊的那片深邃又冰冷的大海，帶走了母親命，帶走了姐姐的希。

薛宅的仆人并不喜歡沒有母親的孩子，仿佛闊太自殺是豪門恥辱，死在薛家引以為傲的海裏，他和姐姐就該被唾棄、被棄的孩子。

十歲的姐姐裝母親的樣子，給了他僅有的，教了他保護自己，哄他睡覺，甚至每天薛桐都會講很多故事給他聽，教他在薛家活下去，教他一些如果某天突然走了，他該如何堅強活下去的生存技能。

他好害怕，姐姐會不要他。

可他又希姐姐能活的快樂。

阿姿的事像是炸彈，把薛桐最後僅存的理智炸飛，炸的薛家犬不寧，大房死的早，二房不得他們滾出家門，姐姐在客廳把薛汀腦袋砸爛，順理章的當場離家而去。雖然父親阻攔，但幸好二房助力，姐姐終于離苦海。

領走前，薛桐只說，“你應該回西班牙，回到有母親記憶的地方去，不要再回香港，也不要再回澳門，你要移民。”

他問薛桐：“姐姐，我們一起回去。”

薛桐只說：“我得看著他們死。”

鬧了兩年的分家，最終他還被送上了回西班牙的飛機。西班牙生活也富裕，清閑。他離了豪門風雲，校園時洗滌了他原本就模糊的記憶，只是他摟著看向海灘落日時，仍然能想起那頭破碎的獅子。他終于長大能憑本事護住姐姐，卻發現薛桐還停留在原地，那些碎骨的回憶，一而再，再而三的回響在的世界，不肯前進半分。

今天他只能借一個陌生人的眼睛，看向那個所知甚，卻護他好久的姐姐。

還好。

姐姐看時會笑，看姐姐時也會笑。

薛思真希姐姐笑容不是回旋鏢，不是飛上了天，又重重落回地上。

聽說那個小陸馬上就要離開了，薛思在想有什麽辦法可以留下，他想如果可以他可以去求求小陸留下來，只要留下來香港的生活什麽都需要心。

只是薛桐告訴他，那小孩有個幸福的家庭，幸福年不可多得，不可沾染。薛桐說這句話的時候，他在車裏沉默半天。薛思看到姐姐臉上恐懼的神，那恐懼來自于遠方，正步步靠近，或許又是一次跋山涉水、經久牢固的可嘆。

他理解姐姐在想什麽。

所以只能作罷。

比起香港，薛思更喜歡澳門。說實話西班牙他也不喜歡，距離姐姐太遠，他如今只有這一個親人。那就這樣吧。薛思想再過段時間，等小陸走了，他就帶姐姐回西班牙，離開這個再也沒有希的港城。

“我也要拉手！”

薛思快步走上前，站在陸詩邈旁邊，手揪住的衛，“我要拉小陸。”

“你幹嘛？”薛桐停步。

“那你讓我拉你手？”薛思長得高，俯視薛桐，“你讓我拉你，我就不拉小陸。”

薛桐看了一眼夾雜中間的陸詩邈，隨後擡眸向弟弟，“你都二十七了不需要拉手。”

“二十三也不需要，你為什麽拉？”薛思不肯妥協，甚至像孩般挽住了陸詩邈的胳膊。

“行行，你過來。”薛桐朝人招手。

薛思嘿嘿笑了一聲，松開小陸的胳膊，走到姐姐邊。

薛桐用手隔著風掐在弟弟腰上，狠狠說道：“能不能走？能不能別這樣？我真的要發火了。”

“嘶——能，能走能走。”薛思疼的東歪西倒，急忙住薛桐的手，拉住的胳膊，“我拉你們倆一起走。”

年初二警署值班，薛桐不在家又怕陸詩邈不想吃飯，準備去買速食。三個人在冰櫃前，商討吃什麽餡的餃子。

薛思不吃餃子，“地過年都吃餃子的啊？”

薛桐看向陸詩邈等待回答。

陸詩邈搖頭，“上海不吃….”

“雲吞吧。”薛思手替人選擇。

結果剛拿起來包裝，被薛桐一掌拍下去，“是你吃嗎？你就拿？”

“姐姐，我掏錢拿個雲吞還不行了？”薛思放回去，看向陸詩邈改普通話，“那你蝦餃吃嗎？”

陸詩邈點頭，“我喜歡吃蝦餃。”

薛桐拿了兩袋放進購籃，“你還有什麽想吃的？”

陸詩邈聽到是薛思掏錢，很是拘謹的搖搖頭，“蝦餃可以了。”

薛桐看出了的不自然，按照陸詩邈平常的喜好，采購了一些零食和水果，買了一箱運飲料，搞到最後馬丁後備箱都放不下，只能薛思坐在後排抱著購袋。

三人一起去了私人餐廳。

薛思按照約定，沒有訂豪華餐食，約了普通包間，但一桌宴席還是看起來正式又昂貴。

陸詩邈坐在薛桐旁邊等菜上桌，邱雯突然打來了視頻電話，陸元在家裏忙著做飯沒空出現，邱雯替陸元給薛桐拜了年，兩人寒暄幾句，聊了下陸詩邈的近況。

陸詩邈就坐在旁邊，心波濤，薛桐明明對自己特別好，特別溫，只所以不願意對自己出手，可能和邱雯也有關系。上次邱雯赴港，就不應該讓薛桐替自己理的。

上菜時，邱雯又和陸詩邈囑托了幾句，陸詩邈點頭應下，隨後把電話好不留地掛了。

“香羊腩。”薛思把菜轉到陸詩邈面前，“嘗嘗，這個羊腩外皮炸到香脆口，而卻即化，這個烤豬，寓意來年和這頭豬一樣紅火。”

陸詩邈心大驚，轉頭看眼喝水的薛桐，猶豫地開口：“可…可教吃不了，要不我們找個蓋子蓋住它們吧。”

薛思頓住：啊？姐姐到現在還不吃。

他抱歉探頭向姐姐，旋即喊來服務員，“找個蓋子來，蓋住著頭小豬。”

“不用了，我只是不吃，又不是不能看。”薛桐不想把年夜飯搞的不倫不類。

“麻婆海參豆腐，這個你可以吃！特意點了鹹口。”薛思將麻辣撈飯豆腐，轉到薛桐面前。

豆腐上小蔥花鮮亮不已。海參品質上佳，彈浸泡在紅之間，和豆腐擺在一起，看起來就很好吃。

可….教不吃辣。

坐在一旁的陸詩邈看著薛思茫然，嚴重懷疑這兩人到底是不是親姐弟。

薛思看了眼小陸憂郁眼神，又看眼始終不勺子的姐姐，訝異道：“怎麽，豆腐你也吃不了嗎？”

“教….不吃辣的東西。”陸詩邈撓撓頭，兩手在桌面尷尬地說。

薛思無奈又轉桌子，“澳龍你總可以吃了吧，還有煲粥，這道燒肝是我給小陸點的，小陸你一定嘗一下這個肝，哇，吃起來像鵝肝不已，沒有腥味，反而沾了濃鹹甜，這家餐廳的廚師長是——”

“你要介紹到什麽時候去？”薛桐放下杯子，有些不耐煩，“吃飯講究這麽多，你是廚子？”

“…..”薛思粵語說道：“那你倒是先啓筷啊。”

家族規矩還得在年夜飯中延續，長者先筷，薛桐拿起勺子舀一塊幹淨的豆腐，放在自己碗裏，默聲開吃。

薛思和陸詩邈對看一眼，也開始夾菜，萬幸今天有食作陪，陸詩邈吃起來也輕松些，為了避免味道和視覺對薛桐有所沖擊，陸詩邈把板凳往薛思旁邊挪了挪。

薛思也禮貌地用公筷為夾了很多菜。

薛桐就坐在對面看著弟弟和陸詩邈一舉一，愣了半天神。

“龍躉魚。”最後兩道菜品都是魚，是三個人都能吃的東西。

龍躉這是薛家過年會吃的一道菜。龍躉被稱海洋白幽靈，父親說吃它，寓意深海之間船能暢通無阻。薛冠超帶薛思去海釣過，捕魚下海，他親手握著黑金剛，將魚鈎投遞到海裏。

一□□昂貴的魚竿，可以勾起200斤龍躉。龍躉一旦上鈎，線會被它拖深海，僅憑薛思一己之力無法收桿，有好多次他差點被魚拉海中，再貴的魚竿都被撐到彎裂，于是父親用他臂彎箍他的，兩人一起合力收獲屬于他們的戰利品。

薛思去了西班牙，也經常去海釣龍躉，算是一種祭奠年的儀式。只不過今天突然吃這道菜，他不知道薛桐又會怎麽想，他是個傳統的男人，是個喜歡家庭的男人，他只是瞥姐姐一眼。

薛桐看著那道魚，沉思半天拿起筷子。

夾了一塊鮮白魚腹，起放陸詩邈的盤子裏，笑道：“嘗嘗看，這個魚很好吃。”

薛思也夾了一塊魚骨，這魚筒骨被煎炸到黃金，比羊腩還要焦，也放陸詩邈的碗裏，“魚骨也不錯。”

陸詩邈看著左右兩個人。

把并不喜歡吃的魚塞進裏。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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