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這個時候,汪悅榕自己也已經沒有了任何的幻想,掩面坐在凳子上半天,都沒有半點靜。
蘇嶸也不打斷。
屋外伺候的丫頭仆婦此時都已經覺察出不對,聽見里面傳來汪悅榕斷斷續續的哭聲,都不由得驚疑不定-----自從嫁過來之后,汪悅榕可從來沒有在蘇嶸在的時候哭過!難道兩口子吵架了不?
可是眼下這節骨眼,老太太又病著,家里好像又出了什麼大事,他們也不敢去多,都只能盡力維持鎮定的在廊下候著。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房門猛地被打開,汪悅榕跟著便咬著目似乎要吃人的走了出來。
素萍嚇了一跳,急忙上去:“夫人,您這是要什麼?”
汪悅榕卻不答,只是吩咐汪嬤嬤:“讓人備馬車,我要回家。”
此刻說的家,當然是汪家。
子出嫁之后,若是要回娘家,一般都是讓人提前回娘家說一聲,娘家再派車來接,這方才是面。這種貿貿然回娘家的行為,可是非常不妥并且沒有臉面的。
聽見汪悅榕這麼說,汪嬤嬤臉都變了,急忙走上前低聲音:“我的姑娘!到底是出了什麼事了?您跟侯爺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可千萬別鬧這樣!”
汪悅榕此時哪里還能顧及臉面和名聲,拔高了聲音又揚聲道:“快些,我要回去!”
汪嬤嬤遲疑著沒。
蘇嶸卻已經走了出來,對著汪嬤嬤說:“夫人要去,就去備車吧,我也一同去。”
蘇嶸肯跟著,這還好些。
汪嬤嬤擔心不已的看了汪悅榕一眼,卻見神飛天外,完全沒有任何的反應,不由得更加驚懼,急忙去讓人備車了。
一路上也沒找到什麼說話的機會,汪悅榕坐在馬車上只是沉默,蘇嶸又在邊上,汪嬤嬤又不好問的太多,急得要死,等到終于到了汪家,才跳下馬車攙扶了汪悅榕一把,正想問些什麼,忽然就住了-----汪家外頭竟然圍著不錦衛,此時已經本不許人進出了。
這個發現讓汪嬤嬤的心都一下了,想到今天汪悅榕跟蘇嶸的爭執,更是覺得心慌,不由得張的喊了一聲夫人。
汪悅榕眼圈完全紅了。
若是說之前還抱著一幻想,那麼如今就連這一一毫的幻想也毫都不剩了,什麼都不剩了,看到這些錦衛,就明白,是真的,蘇嶸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也正是因為如此,是真的有些撐不住了,整個人猛地朝著后頭倒去。
汪嬤嬤嚇得魂飛魄喪,幸虧蘇嶸眼疾手快一把接住了,沉聲說:“我去跟錦衛說說,我們先進去看看。”
現在汪家必定是要被抄撿的,可到底怎麼抄,這里頭的說法可多了去了,蘇嶸如果能過問一句,汪家的老弱婦孺都能好過許多。
汪悅榕這個時候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張的點了點頭。
蘇嶸過去跟那些錦衛也不知道說了什麼,沒過一會兒,便走了過來,輕聲說:“走吧,允許咱們進去一炷香的時間,你進去看看祖母和母親吧。”
他這個時候還肯稱呼王老太太和汪大太太祖母母親,汪悅榕心有些復雜,但是還是抓時間進去了。
汪家作一團,素來都十分的井然有序的書香之家如今已經完全沒有了章法,許多小丫頭在花園里和夾道中竄,還有一些小廝竟然進了院。
蘇嶸看的皺眉。
汪悅榕不管不顧的直奔汪老太太的院子。
汪家的人原本都已經六神無主,見了汪悅榕回來,簡直跟見了天神也差不多,急忙迎了進去:“姑可算是回來了,錦衛忽然上門,老爺也不在家,二老爺三老爺在外任職,五老爺又還沒下衙,家中竟然連個主心骨也沒有,大爺他還因為跟錦衛爭執,被打傷了.......”
汪悅榕越聽就越是后怕,咬著一言不發的掀開簾子,一眼便見到汪大太太正扶著形容枯槁的汪老太太坐起來。
變故總是能在一瞬間打倒人的。
汪老太太如今整個人都已經是強弩之末,見到了汪悅榕跟蘇嶸,眼里才總算是迸出了一點兒亮來,急急地喊了一聲紛紛,便朝著汪悅榕招手。
汪大太太也是哽咽著問:“你怎麼回來了?這個時候......”
可也就是這個時候回來,才能給人一點兒安。
汪悅榕說不出話,家里這個形,讓本無法再問出想問的問題。
還是汪老太太看出些端倪來,當機立斷的看向了沉默的蘇嶸:“嶸哥兒,你過來。”
蘇嶸依言走到汪老太太跟前。
汪老太太嘆息了一聲:“別瞞著我這個老婆子了,說說吧,到底是出了什麼事?”
自從婚以來,汪老太太的確是把蘇嶸當自家的子侄一樣對待,蘇嶸尊重,看了汪悅榕一眼,把事的原委都說了。
屋子里陷詭異的沉默。
汪大太太整個人都驚了,想要掙扎著爭辯,但是想到汪大老爺最近的異常,想到汪大老爺信任的那個常先生,卻又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反而止不住的開始發抖。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現在這麼說,那很多想不明白的事就想得清楚了,原來是這樣,原來汪大老爺之前不跟蘇家親近,蘇家那麼彩,他卻也表現的那麼冷漠,是因為他本不希蘇家變好。
跌坐在椅子上,此時也顧不得規矩了,整個人都怔怔的。
汪老太太同樣是不可置信,但是卻非常理智,錦衛登門,聽說從書房里弄走了一大批箱子,還有賬冊,看著便不可能是小事。
老大竟然做出這樣駭人聽聞的事。
本無法控制心中的驚恐,老人家到了這個時候,本無法顧闖禍的老大,而是想到了其他本不知的兒孫們,別的不說,老二老三遠在外地,老五又是個最樂天的,本藏不住事,這些事就不能跟他們有關,但是現在,汪大老爺卻要害死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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