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氣輕飄飄，眼中更是難掩嫌棄，甚至看到那影與自己媳婦兒再一拉扯時，更是柳眉豎起：“反了天了，府上這群護衛是做什麼吃的？阮氏……”

可話說著說著，見到那個朝著自己奔來的影，韋夫人的話全都止在嗓子眼中，臉一點點變得蒼白。

“娘，是兒子，是兒子！”梁冀見到韋夫人蒼老了許多的面孔，忍了一路的淚水終是忍不住滴落下來。

他朝著韋夫人走來的方向重重跪倒下去，狠狠磕了一個頭。

“是兒啊，兒子沒死，兒子回來了……”

那是韋氏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孩子，自打梁冀一出生，韋氏就對他付出了十十的喜。

自己孩子莫說是換了一裳，變得黑了些，便是化了灰也能認識。

眼前這人，生的為何如此像的冀兒……

“冀兒……你、你當真是冀兒？”

韋夫人邊說著，雙手止不住的抖。看著跪倒在自己前的男子，抖著執起帕子替他拭著臉，掉他面上重重的灰塵。

帕子染上重重的灰塵，終於瞧見那副藏在狼狽中不改俊朗的容。鼻若峰，眉如遠山，眸如點漆。

韋夫人怔忡許久，忍不住一聲‘兒啊！’呼出口，悲愴之聲，宛如杜鵑啼，人聞之落淚。

“我的兒……你究竟了什麼苦？”

“你怎麼才回來？這些年你去哪兒了？怎這副模樣……”

第86章

“魏博牙兵埋伏在外, 前鋒出去發覺時已經來不及撤退，所有人都躲避不及……都死了, 我騎著馬跑了很久，前面沒有了路，只有一條河，我就跳下了河……”

梁冀仔細回想著兩年前自己記憶的最後一幕，垂在兩側的手臂無意識的攥，咬著牙關，額角青筋顯現。

明明已經過去了許久，可每每回憶起來，高大的軀都是止不住抖。

他記憶中的最後一幕, 是自己同下戰馬一同掉下滾滾赤江。

泛著青綠的江水……後是無數箭羽。

好疼，上每一都好疼。

再後來, 便是滿眼漆黑。再次睜眼, 已經是許久之後了。

“我跳下了江水, 撞上了石頭, 後便失去了許多記憶, 被……被人救上岸, 後來休養了小半年才能下床。我也是才記起來。”

這話多麼心酸, 自是又惹得韋夫人好一通哭。

裡反覆念叨著：“我的冀兒, 你苦了……”

梁冀將許多細節抹去，卻仍舊提起被人救起來時, 手心悄然升起了一層汗, 心裡悶悶的。

他忍不住拿餘看了一眼盈時。

見以往那個堅強的姑娘如今哭了淚人, 被婢們攙扶著安著仍舊忍不住捂著臉哭泣，他止不住的扶著冰涼的手，“盈時, 你別哭了，別難過了。一切都過去了……”

幸好，一切都還來得及。

盈時聽了他這番話，指甲都掐到了里，止不住朝他後張了一通。

傅繁呢？

傅繁為何沒同他一塊回來……

盈時深吸了一口氣，盡力平穩住自己複雜的緒。

這兩年其實時常想過這一幕，想過這輩子時隔六年梁冀再次攜妻子歸來的這一幕，有想過自己會以一個怎樣的面容去維護自己的尊嚴，去他們遭世人辱罵。

當時每每想起，心裡都覺得痛快極了，有種終於能報復到的狠決。

只是不想這一天來的這般快，變故這般大，打了自己一個措手不及。

不過其實也沒什麼關係……

擔憂，卻有人比自己更擔憂才是。

盈時烏沉沉的眼珠像一對攝人心魄的黑珍珠，朝著一旁的韋夫人輕飄飄看過去。

果不其然便見到韋夫人躲避自己的眼神。

多可笑啊……

盈時心中冷笑連連，卻佯裝出一副痛苦的模樣，仿佛有什麼難言之，捂著臉一直哭，連都被咬出來。

“母親……母親，該您同三爺解釋……”盈時將這個機會讓給了韋夫人。

甚至連梁冀都能看到，隨著盈時的話，自己母親面頰幾不可見的了兩下。

周圍婢們，護衛們更是一個個表怪異，耐人尋味。

一切都說不上來的怪異，仿佛……仿佛並不是真心欣喜自己回來。

怎會這般？

韋夫人方才面上還帶著歡喜之，可如今被盈時這一聲呼喚，子慢慢僵起來。

“母親？”梁冀垂眸看向韋夫人，他語氣有些奇怪，“你們打什麼啞謎？有什麼事瞞著我麼？”

韋夫人張了張，卻不知到底要怎麼說，更沒臉說。本來不想自己提起此事的，兒子好不容易才回來……

兒子當年多喜歡阮氏啊。不是不知曉。是以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自己兒子惱火自己。

可……可阮氏不是省油的燈，竟將火直接惹來自己上！

韋夫人心中大為惱火，更有些懼意和愧，臉難堪與梁冀打岔：“你的祖母可憐啊，自你走後老夫人子便一日比一日差，還好你回來的早，要是再晚一些時日，只怕是……只怕是見不著了。如今你還是先見見老夫人去吧，知曉你大難不死，給歡喜歡喜……”

這話一出，莫說是盈時了，便是在場的一眾知曉的婢們心裡皆是一陣止不住的噁心。

韋夫人這是沒法子與自己兒子差？將病的快要去了的老夫人抬出來？

韋夫人到底是清楚自己兒子的孝心，梁冀孝順，一聽到祖母重病，當即什麼也顧不得什麼了，腳步匆匆便要過去。

盈時卻想起自己的孩子還在老夫人院裡，頓時眼皮子了，心裡想著韋夫人當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事到如今韋夫人還想瞞著？怎麼瞞著？簡直是在做夢！

盈時拉住梁冀，忽而道：“三爺滿狼藉，不如先去沐浴一番，換一裳再去祖母房裡也不遲。”

梁冀這才想起自己滿的邋遢，祖母瞧見了只怕該傷心了。

他反握住盈時的手，相隔兩年才相見的人，他幾乎不願讓離開自己眼前，裡絮絮念叨著：“盈時，你陪著我一起去好嗎？你現在是住在我們的那個院子裡嗎？你看到那口池塘了嗎？就是我與你說的那口池塘……”

盈時角掛著假意的微笑，敷衍的將手從他掌心裡慢慢離，靜靜看著他道：“香姚陪著你過去瞧瞧吧，我與母親在此等你。”

韋夫人眼皮跳了跳，卻已經沒法子阻止。

等兒子走了，責怪看了盈時一眼。

盈時卻是拿著帕子繼續了並不存在的眼淚：“母親，您這是嫌棄我了？呵呵，您說說是三爺自己發現了好，還是您去親自與他說好？我原本好好做我的寡婦，這下子好了，您可切莫我為難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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