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兒對阮氏有多上心，做母親的焉能不知？

兒子失而復得，本來該與親近，可如今……

韋夫人口止不住的起伏，蒼白解釋：“這事兒都各有各的苦，兒啊你不明白，我不過無奈才順水推舟勸了兩句，為真堅決又怎是旁人一兩句話便迫的了……”

盈時聽了這句話止不住冷笑起來，只是還沒來得及開口一句，桂娘便已是不得這番屈辱，指著韋夫人的臉便是一連串的破口大罵：“你個黑心腸爛心肝的老貨！真不要臉！”

“當時你是如何腆著一張老臉來求我家娘子的？好話歹話說盡日日來當說客！不知曉的還以為你是給自己媳婦兒拉皮條的！我家娘子要是不同意就是害你沒孫子承歡膝下，害三爺沒兒子的惡人！如今怎麼沒臉與你兒子仔細說說了？”

“你！你這老奴！混說些什麼？竟敢辱罵夫人！”韋夫人後的婆子們也不好惹，當即一個個都是護起主來，與桂娘對著罵。

盈時看著韋夫人那張老臉慘白強作鎮定的模樣，看著梁冀對著自己母親懷疑、失、痛苦種種糅雜在一起的眼神，心想著這才哪兒到哪兒？

有什麼比母子離心最好的報復？

盈時輕輕拭著眼淚，哽咽道：“母親這番當真是顛倒黑白，您當日一言一舉，所有人可都看著，我院子裡多的是婢聽見，尋人一問便知真假……”

韋夫人面難看，搖頭看向兒子：“冀兒，可不是這般，你聽我說……”

蕭瓊玉忽地輕笑了一聲，似乎是被韋夫人這般說辭給逗笑了。素來冷清的人，這聲不合時宜的輕笑，果不其然將所有人視線都轉移了過去。

“二嫂？”

“若是背信棄義，意志不堅之人，為何會嫁給死人？阮家乃名門之後，堂堂貴莫不是嫁不著旁的男子不，何故千里迢迢嫁給一方牌位？三弟，為人不能沒有良心，阿阮對你的心意你難道還不知？仍聽信旁人之詞？你確實該怨，可你不該怨阿阮！這種事……苦就苦在我們都是子，長輩婆母決定的事，我們又能有什麼法子拒絕？”

為晚輩本就不該貿然議論長輩是非對錯，蕭瓊玉只是這般一句，再多的卻無法說了。

可護在盈時前，方才言辭間更是激烈，又都說明了一切。

二姑娘、三姑娘二人更是默不作聲，們不敢開口得罪韋夫人，可一個個都是這般沉默著護在盈時周圍。

顯然，一切是非對錯早已分明。

梁冀自然聽出了蕭瓊玉的言外之意，心跳徒然劇烈，心中痛的厲害。

他甚至不敢去看盈時，轉頭聲音沙啞質問起自己的母親：“你怎能做出這種事？你怎能迫我的妻子！我骨未寒，你就想著將………你對的起你兒子麼？”說到最後，他的聲音近乎嘶吼。

“母親也是沒法子了，母親都是為了你好，總不能見你後無人給你捧灰，你不能怪母親……你那時走了，母親也是無奈，無奈罷了。再說，一切還不都是老夫人的主意……”

韋夫人說完這句話，心力憔悴，竟是眼睛一閉暈厥了過去。

頓時，又是一番大。

梁冀卻只是眼睜睜看著韋夫人暈厥在他眼前，摔倒在地上，卻連上前去攙扶一把的力氣也沒有。

甚至有一瞬間，他看著被人扶起來掐人中救治的韋夫人，看著那張裹滿眼淚的虛假面孔，恨不能手掐上的脖頸。

這就是他的母親。

從小訂下婚約的未婚妻，在自己死後仍然願意嫁給自己的子，卻在族人，兄弟，在自己母親威脅下，被著同別的男人……

梁冀眼裡猩紅呼之出，心頭驟痛，像是被一刀刀割開，將細碎又糙的沙子了進去。

他從來不知曉，人的心能疼這般模樣。他甚至連盈時都不敢再去看一眼。

許久的絕，痛苦，茫然。他回過神來轉眸看向時，眼中已經遙遙帶上了哭意。

他推開一群眷，上前攥著盈時的手腕，手中分不清是誰的腕子在抖：“盈時，你答應過我的，答應過我不會……不會嫁給旁人，你會守著我的，你為何就不能再等等我，為何啊……”

盈時心中冷笑，再等等？

前世可是等了六年啊。

六年，兩千多個日夜，深宅高門裡兩千多個冰冷的日夜。

那時從未有過一句抱怨，可得到的是什麼？

得到的是他闔家幸福，兒繞膝。

梁冀有什麼臉問自己？

盈時任由旁人怎麼說，都只是喃喃的哭，“你要怨就怨恨我吧，是我太過迂腐，太沒有主見，旁人說什麼就只能是什麼，可是已經如此了，已經沒法子了。如今，舜功，你能接我的孩子麼……”

這話，盈時聽著都覺得似曾相識。可不是韋夫人前世常問的麼。不死心的一遍又一遍問。

他抖著握著瘦弱的肩頭，不回答的話，幾乎咬牙切齒的上的臉，眼中漫著淚意問：“那個男人是誰？你告訴我那個男人是誰？！”

他要殺了他。

廊下百花已殘，獨留空的花枝，朔風一吹，枝葉搖搖墜。

後有急促腳步聲傳來。

來人量極高，又是才從府外趕回，長長的外袍尚未褪下，雅青大氅幾乎呈現傾倒之勢覆而來。

他停在梁冀與之間。

盈時纖細的影，映在那件大氅的影之下。

仰頭，瞧見那道如遠山堆雪的眉眼，居高臨下，表冷漠。

盈時連忙收回視線，心裡悄悄鬆了一口氣。

梁昀垂眼，看到跌坐在地上的，躲避自己的神，與自己弟弟纏。眼睛哭的通紅，紅的像兔子。

呵……可真是，心上人死而復生了，可哭壞了。

梁昀輕輕嘆息一聲，將手放上樑冀扯拽盈時的手上。

“舜功，你回來了。”

是兄長的聲音。

梁冀牙齦幾咬出來，他彎曲的背脊猛地直起，怒問眾人：“是誰？那個男人是誰？”

隨著他的話，梁昀後跟著而來的梁直已是豎起眉頭。

梁直忍不住道：“老三！兄長一聽你回來了，連朝都不上了就匆忙出宮來找你。可你這是什麼態度？你發什麼火？兼祧之事都是由長輩決定的！”

不過是為了一個人，就這般對自己嫡親兄長？

盈時耳朵被各方吼的嗡嗡的，看著人注意力不在自己這邊，悄無聲息的起走，遠離紛擾。

梁冀卻又攥起盈時冰涼的手腕，將盈時重新往自己這邊扯。

“你別走。”

梁昀修長的手指覆著梁冀肩頭，著他：“舜功，別驚擾眷，讓回去。”

第87章

盈時纖白的手腕被梁冀攥著, 總出不來，還是趁著梁昀與他說話時才得以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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