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遇到旁人，亮出河東梁氏的名頭來只怕還能僥倖保命，可這是魏博……

盈時想到了前一次衡州遇難，幾乎與這回一般無二……他們已經是刻意避開了魏博地盤，怎還是如此湊巧？

魏博牙兵過其他州府宛如過無人之境，他們的勢力竟已猖獗至此。

盈時亦是驚恐萬分，可如今只能著心驚膽朝著們搖頭。

“切記我們都只是平民，與梁家沒關係，他們只想著攻城略地，未必想要取我們這些尋常百姓的命。”

饒是說的好聽，可終究不過只是一個什麼戰都沒經歷過的娘子。

融兒往日乖巧，今日這馬車顛簸的厲害，竟也哭啼起來，不住的手要盈時抱。盈時只能將懷裡的融兒抱的更，一遍遍哄著他也不住他的哭鬧。

危急關頭，所有的鎮定都顯得微不足道。

連孩子都知曉害怕。

民眾被滾滾包圍而來的兵馬嚇得尤如無頭蒼蠅，到逃竄。

章平眼看形不對連忙車上眷棄了馬車混跡在人群堆里。

盈時唯恐春蘭阿李兩個抱著孩子會被人群衝散，哪怕手上無力，也是死死抱了融兒。

養尊優的弱子，渾細皮，如同羊脂一般在晚霞中著亮，像是一隻等待惡狼吞吃腹的羊羔，隔著一眾人群都泛著耀眼的螢。

盈時幾次被後四散奔跑開的人群撞得跌倒在地。

春蘭連忙手將盈時的一頭頭髮，又捧了沙土往盈時面頰上蹭了又蹭，直到糙的沙礫磨碎了的面頰，甚至有些地方滲出洇洇的來。

兩輩子，盈時從未遇到過如此絕的景。

好在這般更與周圍環境融一。

可們這邊尚未鬆口氣，那邊魏博騎兵已策馬呼嘯而至，百餘人團團圍住了人群。

雪原莽莽，只見為首那位將領量高大，從馬上翻而下。

他面龐冷而肅殺，只剩一隻眼。另一隻瞎了的眼上，是道自頭頂猙獰而下劃破臉頰的傷疤。

那道尤如蜈蚣一般醜陋猙獰的疤痕，隨著他的說話仿若活過來一般，在那張狠的臉上爬掙扎。

他鷹般恨厲的眼眸饒有興致的往人群中來回梭巡。

好似是在人群中搜尋著生的貌的人，亦或是今晚的食？

北風呼嘯，天寒地凍。

牙兵視線所到之，所有百姓都是驚惶萬分，哭天抹地。

盈時死死抱著融兒，止不住的雙手微微發，下心底的不安。

下一刻，便聽那為首的獨眼龍忽地高聲命手下：“將所有眷綁過來！”

難民，商隊，這群被他們圍堵的人群中足足有數千人。

中不乏有隨著逃難的閨秀，年輕的夫人，如今聽聞此言，皆忍不住哀哀哭了起來。

“求大人放過！求大人放過！”

“妾家上有老下有小……”

有婦人懷中的嬰孩兒被這番陣仗嚇得哇哇大哭，抵死不肯從馬車上下來，登時場面更加混。

兇神惡煞的牙兵滿臉不耐自馬上□□，一步步走來間看到有年輕貌的子，便間發出一聲令人作嘔的怪。

有一男子反抗太過，竟被不耐煩的牙兵直接拔刀砍下頭顱。

前一刻還長在人項上的頭顱，下一刻就咕嘟咕嘟滾去地上，往霜雪上染上一片又一片的滾滾殷紅。

很快，所有人都不敢掙扎了。

他們都聽過魏博狠名，知曉他們如今早已占據大乾半壁江山，知曉他們每次與周遭聯軍所到之地都逃不過男老反抗者被殺的命運。

嚇破了膽子的人，早已沒了什麼人。

有男子眼瞧妻子兒還掙扎不從，甚至滿臉猙獰，威脅恐嚇妻子兒：“別惹事，惹事了我們全家都要賠命！”

“不過是陪陪爺罷了，算得什麼事！”

自私的令人作嘔的話語，那年輕妻子慢慢放棄了掙扎。

派來護送盈時的梁氏親兵見此景，目眥盡裂，皆是忍不住拔刀相向。

只是他們才不過十幾人，如何也戰勝不過那邊數百人的銳部隊？一招不慎，只能連累的夫人與主。

只是好在，人群中總算有的男子不得妻兒被這般欺辱，厲呵一聲便從家當中出鐮刀鋤頭來，與那牙兵打了起來。

一時間竟也糾纏的難捨難分，另一人見此連忙拿出鐮刀前來幫忙，竟是一前一後二人合力殺死了一個牙兵。

眼看其他牙兵並未注意到這邊，梁家親兵見此也不再忍讓，幾人攛掇著人群中憤憤不平的人：“殺了他們一個人，我們若不反抗都只有一死！”

“能殺一個是一個！我們人數可不比他們！”

人群中越發混，許多人都紛紛加進來。

忽的，只人群中的盈時悄然間注意到，遠天際線有銀浮。

幾乎是屏息凝神，看著那道銀越來越近。

雷鳴滾滾，馬蹄踩踏著塵土飛卷。

正在饒有興致看著螻蟻們殊死反抗的魏博牙兵察覺到況不對，慌忙丟下手中人，紛紛回看著遠山際。

涌起伏的銀越來越近，一羽箭穿破蒼穹，泛著銀呼嘯而來。

為首之人，竟是一著銀甲，手持長槍，策馬徐行的白袍年。

他的後，是赤紅旗幟與雪白金紋旗幟迎風招展，是數以白計的漆黑角弓，一張張角弓形如滿月。

“徐世子？”

隨著年的一句問話，竟惹得魏博牙兵一陣，人仰馬嘶。

徐世子看著遠山崗那張似曾相識的悉面孔，皙白面頰，烏黑頭髮，銀白甲冑，那柄如出一轍的銀槍——他的記憶仿佛拉遠。

憶起當年失眼之痛，徐世子控住不住的一聲冷笑：“河東梁家的？呵呵，縱我今日只帶百餘人前來，你焉敢同我斗？了我，還有我父親後的百萬雄軍！”

年看著徐世子剩下那隻獨眼，極其年輕俊朗的面頰，角勾出一諷笑。

“要不要我學著我兄長，將你另一隻眼也以槍尖挑下？”

戰場之上一片深水般的死寂。

此言幾乎中世子痛，使他面容大變，卻也極快冷笑起來：“我失一隻眼，照舊可馳騁馬上，上陣殺敵，可惜你大哥一敗軍之將，一廢人罷了。註定一輩子只能仰我鼻息，躲著我走！哈哈哈！”

魏博牙兵隨著他的話紛紛癲狂大笑起來，仿若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笑得前仰後合。

昔日他們世子爺京封，梁昀那個手下敗將，甚至連朝中都未曾出現過！

當年又如何？

好漢不提當年勇！如今的梁元衡，便尤如那中的老鼠，躲著他們主子走。

毫不見當年英勇之風！

第101章

“就連你三哥, 當初不過因我略施小計，看啊, 他一頭扎赤水之下死無葬之地。哦不對，聽說如今的他倒是僥倖活著回來了？只是不知其中滋味如何？是不是與他哥哥般落得一個殘廢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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