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結果

◎反手給了他一耳。◎

方遙又仔細回憶了下, 那種覺有點像撣子拂過臉上的，但是打掃灰塵都用淨塵，家裏怎麽會有撣子這種東西？

“你買撣子了？”方遙遂莫名其妙地問了謝聽這麽一句。

“……”

阿圓背過去，有點傷心地小聲嘟囔：“哪裏像了, 人家的尾可比和多了……”

“……沒有買過。”

他眼下也沒法憑空變出個撣子出來。

見謝聽否認, 方遙思忖片刻, 擡手了初醒尚不太清醒的額角。

那或許是自己的幻覺吧……

見方遙并沒有追問, 一大一小暗暗在心裏松了口氣。

一大早就虛驚一場，阿圓等爹爹給梳完發包，心虛地拉著哥哥跑出屋子，坐著小蜂葫蘆就去上學了。

今早的心經課, 崔長老要考察他們默寫心經的上半篇, 在每個團前都擺放好了小書案, 和要用到的筆墨紙硯。

倆崽崽找了個靠後的位置坐好, 他們的心經篇都已經會寫會背了，頗有些有竹。

席知南坐在倆崽崽的後一排, 平日他都是早早來搶占位置，但自從腦袋長了一堆蘑菇後，他于見人，聽課都是坐在最後一排。

崔長老拿出沙來，倒置在桌面上擺好計時, 一時間，講經堂只有磨墨和書寫之聲。

席知南默寫了一半就忘記了下面該怎麽寫, 咬著筆桿, 苦思冥想, 然而腦袋上時不時傳來的瘙, 讓他本無法集中神。

他也按照醫囑, 每日給頭上的蘑菇澆水，但這蘑菇越長越大，離落還不知道要多久。

他平日還不敢戴帽子，怕壞了這些蘑菇，這幾日，他走到哪兒都能聽見有弟子在背後嘲笑他。

當初他笑阿正小土豆開花，卻沒想到如今被嘲笑的人卻了他自己。

席知南越想越郁悶，尤其是一擡頭看到那倆兄妹已經撂了筆，桌上的紙面寫滿了字跡，似乎已經寫完了，阿圓撐著腮，腦袋一點一點的，昏昏睡。

席知南心裏更氣了。

阿圓今日穿得寬松的道，盤而坐的時候，子是鋪開的，席知南正將目收回，忽然發現那子底下好像鼓起來一團，還左右了。

他了眼睛，再仔細一看時，那團鼓包又不見了。

那鼓包是什麽？老鼠？

席知南皺眉，不對，覺更像是……尾？！

他忽然聯想起一件事，先前他翻這倆兄妹的牆頭想去玉佩，逃走時，約看到窗戶邊的方圓長著兩只立耳，當時天太黑了，加之看得不是很清楚，他便沒把這事放在心上。

剛才那團鼓包，莫非真是條尾？！

席知南心裏一驚，越想越覺得這個猜測合理。

這倆兄妹學什麽東西都出奇地快，引氣突破得快就算了，就連學劍和各種法都快得驚人，每回耿長老只教一遍，他們就都學會了。

思至此，席知南又想起一個反常之。

方圓不久前在法課考核上考得是火球，後來又用了水箭澆了耿長老的胡子，說明有水、火兩系的靈。

但怎麽又能會土系的生長了？

當初解師姐不是說，他們兄妹倆和他一樣，都是雙靈嗎？

雙靈怎麽可能會三系法！

要麽是解師姐說了謊，要麽就是會妖法！

席知南像是發現了什麽的機，興得心髒都在砰砰跳。

沒錯，他們肯定是妖，不然怎麽可能學法這麽快！聽說妖族的人都非常擅于使用法，那小崽子的子下面說不準就藏著一條大尾！

發現這驚天大的席知南頓時連試卷都不想寫了，只專注地盯著阿圓的後擺。

等那塊鼓包再次出現時，他立刻從座位上跳起，上前揪住阿圓的擺，往上一掀。

擺之下空空如也，席知南不可置信地瞪圓了眼，尾呢？！

“啪！”

阿圓反應極快，反手就給了席知南一個響亮的大耳刮子。

驚慌失措地捂住子，後跳一步，氣憤惱地指著席知南：“你！幹嘛掀我子！你耍流氓！”

席知南臉上顯現出清晰的五指印，他也想問呢，你把尾藏哪兒了？

然而他還沒來及問出口，見狀迅速起的阿正，二話沒說也朝他的臉上來了一拳，正打中他的鼻子。

席知南吃痛後仰，頓時兩道鮮紅的鼻流了下來。

“席知南，你什麽意思？你想欺負我妹妹！”

阿正恨聲道，當即拔出腰間小木劍，上去就要和席知南拼命。

“住手！”

崔長老縱上前，將他們三個強行分開，擰眉道：“你們三個怎麽回事，怎麽又打起來了？！”

阿圓委屈地指著席知南，跟崔長老告狀：“長老，他掀我子！”

席知南擡袖抹了抹鼻，大聲解釋：“崔長老，他們是妖，我剛剛看到子了！裏面藏著尾！”

“你胡說！”阿圓的眼睛心虛地轉了轉，反駁，“我、我哪有尾！”

越心虛就偏要自證清白，阿圓當即把子掀開，反正的道裏面還穿著一條長。

擺之下，只有一條的緞面長，哪裏有什麽尾。

阿正打掉的手，板著臉教育：“孩子不可以隨便掀子的。”

“肯定是使了什麽妖藏起來了！”席知南著急地辯解，“我上次翻牆頭那次也看到頭頂上長了兩只大耳朵！”

崔長老一個字也聽不下去了，眉角地打斷他，怒聲訓斥：“你欺負人家孩子，還編出這麽荒唐的理由，真是豈有此理，你現在就給我滾去外面罰站！”

席知南一邊捂著被打得紅腫發燙的臉頰，一邊著鼻，委屈得差點哭出來。

為什麽崔長老不相信他的話！

他梗在原地不，最後是崔長老領著他的後領，把他拎去去經講堂外吹冷風罰站。

放課後，席知南堵住兄妹倆，他青著鼻子紅腫著臉，又慘又不甘心地撂下狠話：“你們給我等著，你們這兩只狐貍妖，我遲早找到你們的把柄！”

阿圓心慌地拽著哥哥的袖，阿正一點都不怕他的威脅，鎮定道：“說話要講證據，你不要口噴人！”

“我是不是口噴人，你們倆崽子心裏最清楚！走著瞧！”

席知南又惡狠狠地瞪了他們一眼，轉離去。

……

“爹爹，我們什麽時候回王城呀？”

倆崽崽回到家，趁著方遙還沒回來，阿圓扯著謝聽的袖，小聲訴苦：“我的尾有點藏不住了……”

不管是清晨差點被方遙發現，還是被席知南掀子的事，阿圓發現最近這段時日，越來越無法控制想放出尾的。

狐耳和尾，本來就是狐族半妖的標志，強行收起來一兩日可以，時間一長總是會出破綻來。

雖然也很喜歡這裏，這裏有很多妖界裏沒有事，這裏更有娘親還有疼的師叔們，但是總是要藏著耳朵尾，實在有點憋屈。

有點想念王城了。

阿圓扯著爹爹的袖子，淚眼汪汪，阿正能理解妹妹的緒，雖然沒說話，但也是仰著頭，頭頂上的土豆花晃了晃，眼地看著爹爹。

他們已經上了好久的學堂，或許可以放個幾天假，回王城放松一下？

“再忍一忍。”

謝聽安崽崽們，現在還不是跟方遙坦白的時機。

他拉過倆崽崽的手腕，往兩顆菩提珠裏各注了一些妖力，這能幫助他們制不舒服的覺。

謝聽低頭看倆崽崽：“有沒有覺好一些？”

兄妹倆點點頭。

阿圓其實也舍不得和娘親分開，心想如果娘親也能跟他們回王城住就好了。

倆崽崽之前尚不明白，爹爹為什麽要瞞著娘親他們都是狐妖這件事。不過最近聽了好多人妖相的話本子，他們有些明白了。

人族和妖族都對彼此有些偏見，就算娘親能接他們，宗裏的其他人可未必能接。

就像席知南發現子裏可能有尾時，那神仿佛比抓到了考試作弊還要興，所以爹爹才會有所顧慮。

眼下，阿圓不僅要睡覺的時候，防著娘親發現的尾，上課時更要防備席知南。

他明顯對自己和哥哥已經起了疑心，他那句“遲早抓住你們的把柄”，讓阿圓心裏有點不安。

不過接下來的幾日，席知南倒沒有搞事，見到他們兄妹就只是狠狠瞪兩眼，便繞道走開。

阿圓想，席知南就算看見了的尾也是口說無憑，且爹爹給他們的菩提珠是妖族至寶，連掌門爺爺都發現不了他們是妖族的事，區區一個席知南，誰會信他的話呢？

遂安下心來。

這日，阿圓用噴壺幫哥哥頭上的土豆花澆水的時候，發現他頭頂的小花終于有了的跡象，結出了一粒小小的豆子。

隨著阿圓輕輕將那粒小豆子摘下，剩下的花朵連著全都如塵埃般消散。

土豆花結出的豆子做天豆，是土豆的種子，有毒，并不能食用，而土豆則是土豆花的塊。

阿正了他恢複如常的發頂：“這就沒了？”

他有點懷疑，是不是有土豆塊留在了他的腦子裏。

阿圓讓哥哥低頭，自己仔細檢查了一番哥哥的頭皮，肯定地說：“已經長好了，沒有留疤。”

阿正松了一口氣，以後他總算不用頂著小花去上學了。

“這個種子怎麽辦呢？”阿圓看著手裏的小土豆種子，想到什麽，對哥哥說，“這麽丟掉也可惜的，要不我們把它種起來吧？”

阿正撓撓頭，雖然腦袋上長土豆花，是個不怎麽快樂的經歷，不過到底是從他腦袋上長出來的，就像妹妹所說，把這種子種回土壤裏，也是它這粒種子的好歸宿。

于是倆崽崽找來鏟子，撅著屁哼哧哼哧在院子裏挖坑，打算把這土豆種子和那片靈茶樹種在一起。

然而剛鏟了沒兩下，鏟過的土壤居然自己了起來，而且靜還大，看起來并不像是蟲子之類的小東西。

阿圓有點害怕，該不會鏟到什麽蛇窩了吧，可最怕蛇了！

就在舉起雙手，猶豫要不要一鏟子拍下去的時候，一個鼴鼠的腦袋鑽了出來。

阿正趕拉住妹妹：“是盧硯叔叔！”

阿圓轉驚為喜：“盧硯叔叔，你怎麽這個時候過來呀，嚇我一跳。”

盧硯抖了抖腦袋上的土，聽到倆崽崽歡喜的聲，他連忙出細長的手指抵在鼻尖上，低聲量：“噓！主們小點聲，我是溜進來的，可不能讓人給發現了……”

“盧硯叔叔，你是來找爹爹的嗎，他在裏屋……”阿正給盧硯指了指路。

“謝主，我這就去。”

盧硯剛從裏跳出來，阿圓又住了他，請求道：“盧硯叔叔，你能不能幫我們挖一個能種土豆的坑呀？”

盧硯叔叔打向來很快，就省得他們再挖坑了。

盧硯也二話沒說，轉用爪子刨了兩下，頃刻間，一個寬一尺深半尺的就挖好了。

“謝謝盧硯叔叔。”

阿圓開心道謝，拉著哥哥繼續蹲下種土豆玩。

盧硯沒有化作人形，而是保持著原型，跳上了窗臺，萬一有人來了，也方便它能隨時跑路。

這還是盧硯第一次白天來靈霄宗報信，自從主和尊主搬了院子，和方遙吃住睡在一起，它晚上本找不到機會過來送信。

後來發現反而白天的看守松懈一些，宗裏弟子都在忙碌籌備宗門大比的事，包括方遙也不常在院子裏，倒方便他行事。

他一扇扇地窗戶找過去，沒一會兒，就找到了正靠在窗邊，手裏拿著一件，正在專心低頭補的謝聽。

那雙細小的眼睛狠狠地眨了眨，遂又不敢置信地掏出琉璃鏡，架在鼻尖上，方才確定尊主手裏真的拿著一件服，看大小款式是倆位主的，袖口那裏有些破了，尊主正穿針引線地專注補著。

盧硯的眼眶裏迅速聚起眼淚，捂著臉，抖著子嗚嗚地哭了起來。

謝聽聞聲過來，看到正抱頭痛哭的鼴鼠，挑了挑眉：“什麽意思？一見我就哭？”

“這靈霄宗的日子委實太清苦了，主都要穿破了再好的，還是尊主親手的，連個打下手的仆人都沒有……”

盧硯一手捂著口，一手拭著淚花，“屬下想想都覺得心裏難。”

謝聽擡眼，淡聲問：“那你會嗎？”

“？”

“不會……”盧硯搖頭，他眼神不好，連穿針都費勁。

“那你廢個什麽話。”

“……”

被尊主嫌棄的盧硯敢委屈而不敢言。

倆崽崽皮，還經常騎著蜂葫蘆到飛，袖子經常會被樹枝刮到線。

方遙是拿劍的手，更不會，他也不會讓阿遙去這個，只能自己上。

盧硯就看著尊主手裏攥著一繡花針，眉眼凝重，仿佛比寫字還認真，然而出來的線歪歪扭扭，說是蜈蚣腳都是誇贊了。

謝聽卻自我覺良好，反正這針腳在服裏面，誰也看不見。

“講正事。”謝聽瞥他一眼。

盧硯看他都看傻了，聽到他提醒，才發應過來，正經道：“尊主，前陣子你讓我查龐提的事有眉目了。”

“龐提此人生多疑，我派去安在他邊的人陸續都沒了消息，多半是已被發現死，只有一個屬下冒死帶回來消息，確認了龐提和幽冥信徒的人有往來。”

盧硯拿出一封信件，給了謝聽，這是王城那邊的下屬寄來的函，上面更詳細記錄了龐提這段時日以來，在軍中的所作所為，如擅自帶兵出領地、攜兵刃出王城宮殿、收賄賂、私下放走縛魂塔裏的罪妖等等。

函上羅列了其幾十條罪狀，其中數條都是要殺頭的大罪，這龐提就差把“我要造反”四個大字寫在臉上了。

這函是用妖族文字所寫，妖族文字的形狀頗似蚯蚓蟲爬，更沒有筆畫之說，若是方遙看過這封寫滿妖族文字的信，便能知他當初并非故意教壞阿圓寫字，而是文字習慣不同。

謝聽看完了函信，面不變地冷聲道：“這龐提還真敢和幽冥信徒那幫瘋子打道，也不看看自己有幾條命……”

“尊主，您再不回去主持大局，這龐提怕是要帶兵主王城了。”

盧硯心下嘆氣，倆主在種土豆玩，尊主居然像個妻賢夫般在家裏補裳，好像只有他，每天提心吊膽、心焦如焚，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謝聽看了眼坐立不安、等他回話的鼴鼠，沉片刻，道：“明日是阿正阿圓的生辰，我陪他們過完生辰就回去理此事。”

當然只是他自己回去，阿正阿圓還是留在靈霄宗更讓他放心。

盧硯還想再說什麽，謝聽起道：“阿遙要回來了，你先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