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看著陸奉森然的面容,凌霄及時止住話頭。近來陸奉越發晴不定,輒打殺,眾人在他跟前戰戰兢兢,不敢有毫錯。
凌霄也怕,他倒不怕責罰,他擔憂陸奉一時沖,做出失去理智的事。
此戰舉朝注目,陸奉一路勢如破竹,大勝的同時,屠城、坑殺俘虜的事跡也傳得沸沸揚揚。那群讀書人腦子讀傻了,竟公然發檄文,討伐齊王暴無道,手段殘忍,非仁義之師也。
凌霄心中冷哼,真是吃飽了撐的,把那群高呼“仁義禮智信”的書呆子綁上戰場待兩天就老實了。但讀書人旁的不行,實在會煽人心,或許背后還有幾位王爺的推波助瀾,陸奉原來就是“催命閻羅”,如今更是暴戾恣睢,民間聞其名,栗變,噤若寒蟬,惶惶然不敢多言一句。
凌霄不再提江婉,他頓了下,問道:“新抓的俘虜如何置?突厥開出黃金萬兩的條件——”
“殺。”
陸奉的臉毫無波,他冷道:“告訴他們,不想談,便打!我陸奉平生最征伐,他們愿意耗,我奉陪到底!”
凌霄想勸兩句,到邊的話,看著陸奉沉的臉,又咽了下去。他抱拳出了營帳,傳達陸奉的軍令。
小將問:“敢問讓哪位將軍領兵?”
“柳——”
凌霄忽然一頓,才想起柳月奴自請尋找王妃,好幾日沒有音信。
他沉聲道:“蘇統領去,給我準備筆墨。”
他要和柳月奴傳封信箋,那些人手都不如,說不定有所獲。
***
凌霄的信件石沉大海,但人,真給柳月奴找到了。
一不知名的偏僻村落,村頭一架老舊的木質風車吱呀作響。往里走,圓頂帳篷錯落鋪陳,一個形矯健的子扛著半扇野豬,走進其中一個帳篷。
“姐姐,我回來了。”
帳篷里燒著暖烘烘的火盆,地面鋪著的氈料子厚實耐磨,篷頂上頭用彩線繡出雄鷹展翅的圖騰,壁掛著一些皮和骨。江婉披著暖融融的貂絨皮,懨懨躺在胡床上。
聽見聲音,驟然一驚,懷中的兔子從手里竄開,跑得不見蹤影。
這只兔子的皮白中帶灰,冬天兔子本就不好找,這是柳月奴費了好大力氣,找到的最像雪團的一只。
柳月奴挽起袖子,了木盆里的水,已經有些涼了。
道:“姐姐,你過子了麼?要不要我再燒一壺熱水?”
江婉搖搖頭,起,把柳月奴冰冷的雙手捂在懷里,嘆道:“不用,阿妹辛苦了。”
兩人在這里生活半月有余,一應吃穿用度,都是柳月奴勞。和陸奉一樣厲害,能在冬天打到的獵,能找到暖和的柴禾,還會說突厥話,兩人躲在這個偏僻的村落里,沒有引起追兵的注意。
見到柳月奴,起初也很震驚。裴璋讓逃,可四周守備森嚴,都是懷絕技的高手,一個弱子,在人眼皮
子底下何談容易。
裴璋給繪了那里的布防圖,謹而慎之,不厭其煩地一遍一遍講述他們換防的時辰規律,告訴哪里守衛最薄弱,要如何掩人耳目,給了干草和油脂。冬日天干氣躁,火勢容易蔓延,若有東風助陣,很容易縱場大火,引起混。
江婉趁,按照裴璋給的路線,一直往南跑,便能到齊朝的邊城。
裴璋在心中一步步推演,告訴江婉可能遇到的所有困難,他考慮了每一種況,想出了每一個應對之法,可臨了,他還是猶豫了。
兩人在一起目標太大,且他要拖住陳復,不能和一起,一個深宅婦人,弱,容貌艷麗,異邦,還要躲避追兵,聽起來像癡人說夢。
他花了數日推演,想到可能遇到的危險,一瞬又推翻了這個計劃。太莽撞了,再想想,或許有更穩妥的辦法,此時,啞來送飯食,和往日不同的是,多了一碗糖水。
柳月奴找來了。
是最先發現江婉失蹤的人,出于某種私心,并未告訴凌霄線索,反而有意誤導,讓凌霄的人繞了好大一個圈,順著蹤跡,第一個找到江婉。
柳月奴的手,加上裴璋的計劃,天無,兩人順利出城。江婉以為很快能回到齊朝,可柳月奴沒有順著裴璋給的路線南下,反而帶著繼續往北走,在這偏僻的村落停下。
在江婉固有的印象中,突厥人野蠻魯,窮兇極惡,可在這里,到一片祥和和平靜。村中有條蜿蜒的小溪,水流清淺,水底圓潤石子清晰可見。清晨,人們在溪邊跪坐捶打,聽不懂們的話,但們的笑聲很清亮。孩們趕著羊羔出圈,他們甩著鞭子,小臉蛋兒紅撲撲,趕得羊羔咩咩。
柳月奴打的獵吃不完,便分給四周鄰里,熱心腸的大嬸給們送小米和布匹,男人打獵,人洗做飯,除了說話不一樣,和齊朝淳樸的村民并無區別。
這里沒有齊王府的勾心斗角,不似將軍府那般空曠寂寞,鄰家小姑娘會一蹦一跳找梳頭發,送圓潤漂亮的鵝卵石,柳月奴告訴,這是喜歡的意思。
柳月奴雖年紀不大,會洗做飯,打獵拾柴,襯得江婉這個肩不能提,手不能扛貴婦人弱無用,有心想幫,柳月奴制止,一雙眸滿是坦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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