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植被十分茂盛的小島。
我們停留的地方是一片石頭堆,因為形狀的關系,這里正好有個檐,所以很干燥。
其他地方都漉漉的,繁華說,昨晚這里下了小雨。
他還說,昨晚他背我過來時,其實已經在附近找了,這一代沒有人家,也沒有人類活的痕跡。
“所以今天,咱們得沿著海岸線再走走。”他說,“就算找不到人,也得找點淡水,咱們的水只夠維持兩天。”
我點頭。
這個計劃想得很好,但很快就失敗了。
因為剛找了一小會兒,我的頭就又開始眩暈加劇痛。
這次我直接失去了知覺,但似乎并沒有過多久,就被胃里翻騰的惡心弄醒了。
痛苦反反復復,渾忽冷忽熱,頭痛裂。
我知道繁華在不斷地給我喂吃的和水,但我一轉眼就將這些珍貴的資源吐了個干凈。
終于,我清醒了幾分。
眼前是繁華的臉,因為線已經黯了,我看不清楚。
只約見到他在,似乎在說話,許久,我才聽清,他說的是:“我背你去找水。”
我張了張口,發不出聲音。
只能盡力地搖頭。
發燒、頭暈加上反反復復的嘔吐,我已經力了。
何況,找水帶著我這種累贅做什麼?
“我怕有傷害你。”繁華說,“我背著你,別怕,不會很累。”
我搖頭。
我說:“我快死了。”
沒有聽到聲音。
意識越來越昏沉,我的眼前開始模糊。
難道是我的聲音太小了?
的確,因為水,我的嗓子已經很難發出聲音。
于是我用力提高了聲音,盡了我的全力:“我得了癌癥……你肯定已經知道了,我就快死了。”
我重復道:“我快死了……”
我快死了。
雖然病在不斷加重,可此刻,這種瀕死的覺是最強的。
我真的快死了。
我恍惚著,沒有任何力思考。
就在這時。
忽然,口中嘗到了溫熱的。
是熱水嗎?
我本能地吞了幾口,此時此刻,任何的滋味兒都是絕好的,我下意識地抬起手,按住了一個熱乎乎的東西。
我顧不得想那是什麼,按牢了它,用力地吸。
吸著吸著,忽然覺味道不對。
這濃濃的甜腥氣……
我打了個激靈,睜開了眼。
我的眼睛完全看不到任何東西,但手心和上的覺仍在。
我愣住了,好一會兒才定頓過來——
我的上著一只手。
流進我口中的是。
從昨天釣魚開始,繁華就一直承擔著重力,而且他到現在始終沒合眼。
隆冬的海島環境惡劣,僅有的水和食全都被我糟蹋了,而他一直在照料我,幾乎沒有得到任何補充。
人其實只有四升左右的,失八百毫升就會有生命危險。
此時此刻,把給我極其是不明智的。
何況我已經告訴他,我得了癌癥。
我已經確定他知道了。
理智的人都明白,此刻的我已經沒有拯救的價值。
的確,繁華最近對我的態度很好,我也知道他是喜歡我的,喜歡我的臉,喜歡我的。
他喜歡我,就像喜歡那只兔子。
或許還有恐懼跟愧疚,但,直到這一刻,我才不得不說。
原來他真的我。
一個人可以重逾生命的,就像他此刻割開手腕,所做的選擇。
可是……
他真的得太遲了。
我拉開繁華的手,張了張口,嚨倒是潤澤了,但滿的腥氣堵得我一時間還發不出聲音。
耳邊傳來繁華溫的聲音,他說:“我去找水,你別睡,在這里等我……我最多十五分鐘就回來。”
我搖頭,張了張口,說:“不用,你的手……”
也不知他聽清了沒有。
聽到他低低地笑了一聲:“心疼了?”
“……”
繁華子一,溫熱的氣息靠到了我的臉頰邊,他的聲音也離得近了,近乎到了我的。
他說:“心疼就親我一下吧。”
我摟住他的脖頸,索著吻住了他的。
他沒有回應,任由我吻住。
我捧著他的臉,他的臉頰汗著,他在出冷汗。
我仔仔細細地吻了他一番,輕聲地說:“老公。”
繁華沒說話。
但我的膛能夠覺到,他的心跳正在加速。
我像他對我那樣,抵著他的額頭,用手捧著他的臉,輕聲地說:“我還是你的。”
起初,沒有聲音。
良久,繁華忽然發出了一聲低笑:“別怕,咱們會沒事的。”
我沒有松手,他便又吻了吻我的,聲說:“別的回家再告訴你。”
隨即拉開了我的手。
繁華走后,我暈得要命,盡管一再努力,但還是克制不住地睡了一小會兒,直到聽到有人在我。
我睜不開眼,覺有人將我扶了起來,邊挨上杯沿一類的,流口中,伴隨著濃烈的海腥氣。
我被嗆咳嗽,睜開了眼。
聽到繁華在說:“慢點喝。”
又往我里灌。
我問:“這是海水嗎?”
“淡化過了。”他把拉起我的手,讓我拿著水壺,說,“你先喝,我去理剩下的。”
海水越喝越,需要做個簡易裝置淡化理。這裝置是很簡單的,只需用容將海水加熱,收集蒸餾水即可。
繁華去理了,我慢慢喝著水壺里的水,瞇起眼睛仔細看著。
雖然視野模糊,但他就在火堆旁。
所以我能看清他的作。
看作,應該是背對著我的。
于是我進睡袋,悄悄掏了掏外套的袋。
拿出了玻璃瓶。
我沒有騙他,我還是他的。
我就是這樣沒出息,無法做到說不就不,無法做到真正對他視而不見。
書上說“的反面是淡漠”,我做不到。
我恨他。
我打開玻璃瓶,將藥一滴不剩地全部倒進了水壺里。
搖了搖,使它充分混合。
然后撐著從睡袋里爬出來,站起。
我渾無力,自然無法輕手輕腳。
是以繁華立刻就注意到了,跑過來抱住了我,問:“想要什麼?”
我說:“想跟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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