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跟著他們一起開了會,主要是了解一下治療方式和注意事項。
結束后,醫院招待專家,蘇憐茵謝絕了院方,對我說:“我想單獨請你吃個飯。”
雖然這里偏僻,但也有幾間味道不錯的餐館。
蘇憐茵選了其中人最的一間,讓保鏢去包了場。
我倆落了座,打量著我,仍然是那副冷淡的神,但語氣其實很隨和:“你的臉很不好。”
“謝謝關心。”我只想跟聊我爸爸的事,“設備看過之后多久能配置好?”
“你不是看到了?”蘇憐茵說,“一個月。”
我沒說話。
沉默片刻。
餐廳老板進來上菜,討好地問了我們幾句,但我倆興趣缺缺,便出去了。
包廂里重新恢復寂靜。
忽然,蘇憐茵拿起筷子,說:“我看到離婚證了,跟我說說是為什麼?我覺得很突然。”
一邊夾起了一塊藕。
我說:“沒什麼突然的。他已經跟莫小姐訂婚了,離婚當然越快越好。”
蘇憐茵搖了搖頭:“說實話吧,讓我聽聽,我需要心里有個底。”
實話?
我一時語塞。
想了好久,才說:“因為……林修。”
蘇憐茵沒有出毫意外:“這件事他不是已經認了麼?他已經選擇了你。”
“因為我不承認林修的事。”我說,“我對他說我沒有跟林修往過。”
蘇憐茵的眼神一下就冷了,攥著筷子的手骨節發白,仿佛隨時就會將那筷子捅進我的眼睛里。
代到的角里,我也能夠理解的憤怒。林修已經死了,死無對證,在這種況下,我卻說我沒跟他往過,否認這一切,的確很無恥。
我也希自己真的有這麼無恥。
畢竟,遭報應的覺一定比遭不明不白的冤屈好。
許久,蘇憐茵才終于冷靜下來,松開手,慢慢地放下筷子,靠到了椅背上,臉仍因沒有褪去的暴怒而泛白。
我問:“現在你心里有底了嗎?”
蘇憐茵看著我,此刻的眼神和繁華看我時一樣,仇恨、厭惡、還有不解。
的聲音輕輕的:“你一點也不覺得于心有愧。”
我說:“我有愧。”
所謂林修為了我而死,那絕不存在。
但我肯定得在蘇憐茵面前說自己有愧,堅持到死不是在害我爸爸麼?
我不貪婪,我懂得取舍。
蘇憐茵發出了一聲輕輕的冷笑:“你有愧?”
不等我說話,的目又凌厲了幾分:“如果你有愧,你本就不會耍手段勾上阿華,不會在他面前做那種殘忍的事。”
我問:“我耍了什麼手段?”
蘇憐茵沒說話,只是憤怒地看著我。
說不出來了吧?
我說:“我承認,他公司出事時,我想幫他,我希他能因此而正視我,看到我,喜歡上我。如果你覺得這是手段,那我只能說,我跟你們從一開始就不是一路人。”
“你是沒有提。”蘇憐茵說,“是你爸爸提的。投資二十億的代價就是,要他跟你結婚。”
“這有什麼錯嗎?”我問:“我喜歡他,我爸爸也想讓我幸福。如果你我易地而,你爸爸也會愿意做同樣的事。”
蘇憐茵沒說話。
“可是沒有人他,”我說,“你們家富可敵國,他完全可以不答應。”
蘇憐茵居然笑了。
但這笑容絕不是開心的,而是充滿嘲諷。
笑著說:“原來阿華沒有告訴你。”
我問:“告訴我什麼?”
輕輕搖了搖頭:“穆容菲,你到底有什麼本事?把我家這兩個男人哄得就像兩個傻子。”
我真是太討厭這種覺了,問:“你倒是說啊,他還瞞了我什麼事?”
“知道我為什麼要答應那批設備嗎?”本就不正面回答,而是微哂,“我那天晚上可以當場把你打流產,然后用你爸爸的命來威脅你,你別跟我弟弟說話。”
的確……
我追問:“那你為什麼答應?”
“因為我也非常期待你爸爸醒過來。”蘇憐茵慢慢斂起笑容,“期待他親眼看到你現在的樣子,讓他痛苦,反省,崩潰……追悔莫及。讓他明白,他最珍的,是被他自己毀掉的。”
說到這兒,站起了,冷冷地瞟著我:“那套設備的本,可不止二十億。”
我回到了醫院。
專家們已經看完了,這層樓里安安靜靜,只有幾個保鏢在巡視。
我進了病房,我爸爸仍是那副樣子。
我用手著他消瘦的臉,想到他有知覺,便出了笑容,說:“爸爸,繁華他們家給你找來了世界上最好的設備,你一定會醒來的。”
他一定會醒來的。
不管蘇憐茵那些話有多殘忍,但有這個中心意思就足夠了。
我只要我爸爸醒過來,至于他是否做過什麼壞事……
那沒有關系。
我爸爸是我的,從小到大皆是如此。
他是這世上最我,也是唯一我的人。
即便他做了什麼壞事,也一定只是想讓我幸福。
何況,就因為覺得我跟林修好過,繁華就手騙走穆氏,也太小題大做了。
也許,蘇憐茵只是覺得林修那個理由太簡單,暴了他們家人心狹窄,才又編造這些似是而非的話,來抹黑我爸爸。
一定是的。
我只要我爸爸醒來。
只要他在我死前醒來,讓我再他一聲爸爸。
別的……無所謂了。
全都無所謂了。
這一晚,我不想回家,就坐在醫院的走廊里。
有點困了,便靠在墻壁上睡著了。
一閉眼,夢到的都是小時候的事。
夢到我爸爸把我抱在他的上,一邊跟梁伯伯談工作,一邊給我核桃,剝開心果。
夢到他彎腰站在我的后,用大手笨拙地、小心翼翼地把皮筋套在我細細的頭發上。
夢到他端著茶杯,微微一愣,隨即失神一笑:“我的小兒長大了,開始喜歡那些混小子了。”
醒來時,淚流滿面。
我爸爸他……
不會害我的。
哭了一會兒,忽然,聽到了一陣輕輕的腳步聲。
我一愣,抬起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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