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得如此理直氣壯,周月年都驚呆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氣得都發出了笑聲,“楊……楊斯堯你沒病吧?你這又是鬧什麼?”
楊斯堯本不接的話,雙手環,毫不為所,“我沒有鬧,我就是過來通知你一聲,你什麼時候想通了跟我一起回學校,我們兩個人就一起走。在此之前,你做什麼,我做什麼。”
說完,他轉下樓。走了兩步,又不知道想起了什麼,抬起頭來看向周月年,“雖然大姑可能會覺得對我有些抱歉,但想必也會對我這種行為樂見其的。”
何止是樂見其!
大姑簡直要高興壞了好嗎?
周月年就算狠得下心,破壞和同學之間的數年,也萬萬做不到,眼睜睜地看著其他人,和自己一起共沉淪。現在可不是什麼隨隨便便就能浪費時間的時候,現在的時間可比金子還金貴,只要耗得夠久,不怕周月年不束手就擒。
楊斯堯正是抓住了周月年的這個弱點,寧愿自己拼了不要高分,也要拉著一起回學校。
周月年如何不知道他心里打的什麼主意?
但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穩住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剛開始的前兩周,周月年還能不慌不忙地打的游戲,睡的懶覺,可看到楊斯堯真的完全復制了的作息時間,周月年就不了了。
趁著吃飯的空檔,終于忍不住問楊斯堯,“你究竟想干嘛?你還真的打算就這麼跟我耗著?”
楊斯堯面無表地說道:“我說了就要做到。”
周月年:“……”
神一樣的說了就要做到!
這是什麼好事嗎?他做不做到就這麼重要?
周月年簡直無力吐槽,“你也可以不用做到的。”
“‘君子言既出行必果’。”楊斯堯木著一張臉,“說出來的話就一定要做到。”
周月年有氣無力的想把他勸回去,“你連著兩周不上課,就不怕老王找你嗎?”
針對這個問題,楊斯堯早就有對策,“我跟他說我人不舒服,請假了。”
“你請假也不能一請請幾個月吧?”
“這你就不用心了,我自然有我的辦法。”
周月年還是不死心,“你再這麼下去,我告訴你媽哦。”
楊斯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媽本就不在家,出國去了,你怎麼告訴?”
周月年:“……”
真是徹底服了這個人了!
面前可口的飯菜,再也吃不下去了。
周月年干脆將碗一推,自暴自棄地說道,“你要跟我較勁兒,你較好了。別怪我把丑話說在前頭,自己的人生自己負責,到時候考得不好被你媽念,別來埋怨我!”
“這句話我同樣也要告訴你。”楊斯堯臉上還是淡淡的,看不出任何緒。他抬起眼睛看向周月年,“自己的人生自己負責,別到時候后悔。”
這句話,像是一把利劍進了周月年的心臟,讓一時之間張大了,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看見楊斯堯就覺得糟心,飯都沒有吃完就把飯碗一扔,“噔噔噔”地上了樓,關起門來繼續打游戲。然而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問題,曾經吸引的游戲畫面,此刻卻再也不能刺激的大腦。眼前翻來覆去回閃著的,都是剛才楊斯堯跟說那句話時候的樣子。
自己的人生自己負責,別到時候后悔。
這話不是沒有人在耳邊說過,但卻是在爸爸離開之后,第一次讓這麼的不舒服。
笑話。
周月年沒好氣地想。
自己的人生不自己負責,難不還要別人來給負責嗎?別人負得起這個責任嗎?在做這些事之前早就想好了會有什麼樣的結果,能夠承擔起任何的后果。
這麼一想,覺心中稍定。周月年重新敲下了鍵盤,電腦屏幕上面的那個人又了兩下,然而不知道為什麼,心里的煩躁卻始終沒有消減下去。
周月年越看越煩,索將鍵盤一推,電腦一關,抱著被子重新倒在了床上。
在床上躺了會兒,也沒能睡著,心里的那不安越來越濃重,整個人也隨之越來越煩躁。
周月年在床上翻了幾個滾,越翻越覺得沒意思,干脆一屁坐起來,任由心中的憋悶在腔里撞。
狠狠地拍了一下床,“這個楊斯堯!”
簡直有病!
好端端的,弄得現在游戲也打不下去了,覺也睡不了了。他高興了?
一個人坐在床上也實在是無聊,心仿佛被什麼驅使著一樣,周月年的目不自覺的就落在了的書桌上。
那里擺著一套還沒有做完的卷子,不知道是多久之前放在那兒的。
這些日子,周月年過得渾渾噩噩的,中途也不是沒有想過要重新去把功課撿起來,但每當坐到書桌面前就覺得渾乏力,上面的那些字符像螞蟻一樣,印在眼前,就是不進腦子,越做越煩。
時間一久次數一多,連書桌面前都不想去了,自然也就不知道那套卷子是什麼時候放在那兒的。
鬼使神差的,走到書桌前面,抓起筆,重新開始讀題。不出意外,上面的每一個字都認識,但在講什麼,就是不經的腦子。
之前被各種題目訓練出來的敏捷思維在突然放縱了幾個月之后,已經完全調不起積極了,甚至連題都讀不明白。
原來不知不覺間,已經頹廢至此。
連題都讀不明白了,還要怎麼去參加高考,還要怎麼去翱翔藍天?
周月年心中被一巨大的失落籠罩著。
在那些不辨日夜的日子里,不是沒有想過自己將來會怎麼樣,也不是沒有想過該如何回到課堂上。可是人一旦打開放縱的口子,想要重新回到自律的軌道,就不知道需要比之前多強大的自制力。游戲那麼好玩,覺那麼好睡,任何一件事做起來都比完功課取得高分要簡單,那還去挑燈夜戰干什麼呢?
可是學生啊,不說即將到來的高考,作為一名學生,應該做的總不可能是睡覺和打游戲吧?一直以來,周棟顯教育的都是各司其職,把自己的本職工作做到最好。學生的本職工作難道不就是學習嗎?連課業都做不好,那這個學生當得又算什麼呢?
真的可以做到完全接放縱之后的自己嗎?
不能。
所謂的可以接,完全就是死鴨子,不愿意承認自己的怯懦,更加不敢重新把自己拉回到正軌上。正因為不敢,所以才避功課如蛇蝎,甚至連想都不敢去想,一遍又一遍的用睡覺和游戲來麻醉自己。
說到底,都是懦弱。
這個認知像是一針,破了周月年一直以來,在周圍撐起的那個做“虛張聲勢”的保護,仿佛氣球一樣,“啪”地一聲就碎了。聲音振聾發聵,震得周月年腦袋暈乎乎的。
重新坐到書桌面前,抓起筆開始答那道沒有做完的題,第一遍看不進去就看第二遍,第二遍看不進去就看第三遍……
可是不管看了多遍,那道題就是不進的腦子,連最基礎的題意都讀不明白,如何能下筆解答?
周月年自暴自棄,將手中的筆“啪”地一聲扔到桌子上,用力抱了頭。
果然,一旦放縱,就再也回不到曾經了。
可難道,真的要繼續這麼放縱下去嗎?
第二天,楊斯堯從樓上下來,就看到周月年已經坐在了餐桌旁,正等著他吃午飯。
他是個說到做到的人,周月年什麼時候打游戲,他就什麼時候打游戲,周月年睡到什麼時候,他也睡到什麼時候。本來以為今天也會像以前那樣,繼續睡到日上三竿,誰知道,反倒是楊斯堯起來晚了。
他臉上飛快地路過一赧,若無其事般地坐到了周月年對面。
他剛剛坐下來,就聽到周月年一邊撕著餐桌上的餅子,一邊說道,“吃完飯我們一起回學校。”
楊斯堯以為自己聽錯了,下意識地抬起頭,“你說什麼?”
周月年也不看他,把剛才的話又重復了一遍,“我說,吃完午飯,我們一起回學校。”
楊斯堯下意識地朝后看了一眼,周月年的書包收得整整齊齊的,規規距距地放在沙發上。再看整個人,雖然面依然憔悴蒼白,但形容整潔,不復之前的邋遢。這段時間沒有心去打理頭發,長得有些長了,于是干脆在腦袋后面扎了個小揪揪,倒是比以往多了幾分神。雖然沒有之前的神采飛揚,但到底比前段時間好太多了。
楊斯堯的心忽然就定了下來,一向沒什麼表的臉上,忍不住泛出幾分淺淡的笑容。他端起面前的湯,喝了一口,“好嘶——”
那湯太燙,他剛剛沒有注意到,喝下去燙得他嚨冒煙,忍不住了出來。
但他臉上去充滿了笑意,笑著笑著,就連對面的周月年也到了他的染,臉上忍不住出一淺淺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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