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一連串的問句，犀利而咄咄人，句句刺中俞惜的心臟。

狠狠咬著下，除了掉眼淚，一個字都再說不出來。

明川那兒，乃至整個驍家，是真的無法代。

可是……

要放棄三叔……

心里說不出的難過。

“俞惜，道理我都給你說清楚了，你自己好好想想。”老太太顯然是疲倦了，亦不愿意再多說。

起了，驍舞儀立刻上前一步，扶。

往病房外走，俞惜還愣愣的跪在地上，一沒。

老太太頭也沒回，只冷冷的道：“別再留在這兒了，明川的生死都和你沒有關系！以后，我們整個驍家，都和你沒關系！”

俞惜子一僵。

心，一沉再沉，像是被狠狠浸了冰窖寒潭。

那決然的話，比的筋剝的骨還要來得痛。

沒有家，沒有家人。

這麼多年……驍家給的溫暖，恩著，貪著……

可如今……

就真的是個沒人要的孤兒了……

什麼都沒有了……

木然的在那跪著，病房的門，什麼時候被關上的，不知道。

什麼時候，再被推開，亦不知道……

明明是夏天，地上的寒意，卻寒涼得直浸骨髓。

護士推門進來，見在這跪著，也弄不清楚是什麼況，只趕忙來扶。

“趕起來吧，病房里沒其他人了。”

俞惜雙已經了。

由著對方攙扶，整個人搖搖墜的站起來。

“小姑娘，你這是給家里人訓了吧？”

“……”家里人？

俞惜鼻尖發酸。

“你也別傷心了，都是家里人，訓你兩句，也都是為你好。今兒雖然打你罵你，可明天啊，就又你護你了。長輩們都是這樣，你可千萬別往心里去。”

許是見哭得實在可憐，護士安著。

可是……

俞惜的眼淚，卻在安的話中，不控制的往下落。

知道……

從此，除了三叔，便再沒有家人了……

他們，也再不會，護……

選擇的這條路，背叛了明川，也背叛了除卻三叔以外的所有人……

“護士，我就想問問……”俞惜不敢再想，抬手著眼淚，“剛剛送到搶救室的人怎麼樣了？就是這個病房的，驍家的驍明川。他現在況穩定了麼？”

“剛剛見到我們陳主任進搶救室了，況我也不太清楚。但如果病人況危急，會通知家屬的。你不妨到搶救室外面去等著。”

“……好，謝謝。”

俞惜點頭。

緩步走出病房。許是剛剛無意識的跪得太久的緣故，膝蓋仍舊發。

好一會兒……

就站在病房口，著那冰冷的、空的長廊，竟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

就這麼離開，做不到……

可是，在搶救室外等著，只會讓老太太越發的不高興。

在門口站著，著長廊的窗口，忽然，就很想很想那麼一個人……

此刻……

哪怕就是只聽聽他的聲音都好……

走到長廊的窗口，頭探出去，讓風吹過來。仿佛這樣能吹淡一些心上的緒。

可是……

其實，不過是徒勞無功。

心底沉積的緒，還是那樣糟糕……

握著電話，良久，等心緒稍稍平靜些，至能平靜的和他通話時，才將電話撥出去。

……

另一邊。

今天是一場剪彩活。

驍鋒擎在眾紳士名流和大牌明星的陪同下，淡淡的立在最中心的位置。

即使一旁是星璀璨的明星，但依舊掩不住屬于他的卓然風采。

剛落下剪刀，便蜂擁而上，爭相采訪。一向不喜公關的他，皺眉，眉心間有不耐。

手機，就在此刻響起。

看了眼屏幕上閃爍的名字，剛剛還擰起的眉心，一瞬間就舒開了。

一貫冰冷的神，浮出一層無從掩飾的。

驍鋒擎沒有理會旁邊的吵鬧，只是將手機接過，在耳邊。

“喂。”

……

握著手機站在那，那邊，只有一個簡單地‘喂’字傳來。

俞惜的心，栗。

鼻尖不可遏制的泛起酸來。

剛剛得所有委屈、所有斥責，還有心底沉積的所有抑和難過，仿佛都要在他這一聲中傾巢而出。

可是……

抑著，忍耐著，只抬目定定的看著窗外，一眼不眨。

讓那幾乎要奪眶而出的眼淚又統統全部收了回去。

“怎麼了？不開心？”尚未開口，只是呼吸，驍鋒擎就聽出不對勁來。

“……沒有，我很好。”俞惜深吸口氣，趕開口。哪怕他看不見，也在拼命搖頭。

下意識的……

不想讓他知道剛剛發生的事。

以他的脾氣，恐怕會和老太太鬧起來也說不定。

到那時……自己就真的變讓驍家飛狗跳的罪人了……

“驍總，請問您對于這個項目的未來有什麼樣的展呢？A市商城都在拔地而起，你們驍氏和其他家競爭的商業優勢在哪呢？”

“您和蘇蒙蒙小姐的訂婚聽說早已經提上了日程，請問這是真的麼？”

“那麼，未來會有新的項目要和蘇氏合作麼？”

那邊，的提問聲，此起彼伏，傳俞惜耳里。

原來，他那麼忙……

俞惜又想起老太太那些話，心思沉重。

就如老太太說的那樣……

自己就連他的工作都不了解，更別談可以和他并肩而立。

心有訕訕，輕輕的道：“你有事就先忙吧，我先掛了。”

的失落，的黯然，驍鋒擎都聽在耳里。

皺眉，道：“等我兩分鐘，別掛電話。”

“沒事的，我真的沒什麼事，就……只是突然想聽聽你的聲音了……”

不管最后一句話是真的還是假的，可是，此刻聽在驍鋒擎耳里，就是非常的用。

心頭，激。

他的小東西，終于也學會了想他。

他拿著手機站在那，渾然不顧的長槍短炮，所有的和笑容都彰顯在面上。

這簡直讓所有人大開眼界。

他們跟蹤采訪驍總這麼久，一直以為驍總只會永遠臭著臉。

原來……

他也有這樣正常人的一面。

想來，對面那個，應該是蘇蒙蒙才是。

“既然如此，就更不準掛電話了。等著。”驍鋒擎再開口，聲音里著幾許溫。

俞惜靠墻而立，聽他的話沒有掛電話。

哪怕沒有任何安之詞，可是，現在隔著電流，著他的存在，心里也明朗了許多……

那邊，驍鋒擎草草的回了幾個問題。

很快……

那些吵鬧的聲音，便漸漸消失在手機里。

他明顯換了個地方。

“還在麼？”

驍鋒擎問。

“嗯。”俞惜趕回。“你很忙吧？”

“有一點，不過，從來都是這樣，習慣了。”驍鋒擎看了眼時間，道：“十分鐘后，還要去另一個地方。之前排了時間去國，所以只好把那兩天的行程都挪到這兩天來。”

“這麼忙，會不會舊病復發？”

“應該不至于那麼脆弱。”驍鋒擎道：“別說我的事，和我說說你的況。是不是出什麼事了，剛剛聽你的聲音就不對勁。”

“……沒事。”俞惜努力克制要和他全盤托出的，只道：“剛剛……明川心臟突然不舒服，被送進搶救室了，現在都還沒有出來。所以……我很擔心……”

這是實話。

可是，也不全然是實話。

“我過來？”驍鋒擎信了。

“別！你不要過來！”俞惜張的拒絕，“你不是還有很多行程麼？再說……和姑姑都在這……不管明川有事沒事，我都打電話通知你，好不好？”

驍鋒擎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

一會兒，才沉聲開口：“回來的那天，在杉磯我和你說過的話，還記著麼？”

俞惜知道他指的是哪一句。

——無論以后出什麼事，你都得把手給我握了！不管什麼時候，不管面對誰，都不準輕易掙開我的手。

直到現在，那句話，還猶言在耳。

，忘不了……

很勉強很勉強的勾起，故作輕松的道：“我當然記得。”

只是……

忽然就不確定，被完全孤立的他們，真的有足夠的力量，能拉住彼此，不讓狂風暴雨卷散麼？

可以自私得，什麼都不管，什麼都不顧，只顧自己的麼？

“明川的事再給我電話。晚上我沒空，但我會讓司機過去接你。”驍鋒擎不知道此刻心里的百轉千回，給作安排。

“不用了，一會兒等明川出來，確認他沒事了，我就自己回去。”

在這，姑姑也在這，俞惜知道自己的留下不過是讓們生厭。

也實在沒有勇氣，再承一次老太太剛剛那些斥責之詞。

兩個人，又聊了幾分鐘。

直到，必須要趕下一趟行程，驍鋒擎才不得不掛斷電話。

看一眼電話，想到那小東西說只是想聽聽自己的聲音，角，忍不住勾起。

擔心明川之余，又有欣喜。

大概……

這就是的覺……

……

掛了電話，俞惜往搶救室走。

過去的時候，老太太正神凝重的端坐在那。

一旁，是驍舞儀和蘇蒙蒙。

還有……

二叔和蕓姨。

原本因為明川醒過來，蕓姨氣已經好了很多。

可是……

此刻，整個人又云籠罩，模樣令人揪心。

整個搶救室外，空氣都像凝固了一樣。

離得還很遠，就能覺到那讓人不過氣的抑。

俞惜到底頓住了腳步……

沒有勇氣再靠近一步……

這些人，無論是外面坐著的人，還是躺在里面正被搶救的明川，所有的痛苦、所有的霾，都是一手賜予的……

緩緩蹲下，將自己在轉角的角落里。

一直，蹲在那。

遠遠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