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時燃回來的第二天，就占據了熱搜關鍵詞。

一大早，黎枝剛到學校，就被張思南的黑眼圈嚇到了。

黎枝：“做賊去了？”

“我昨晚把Burnt出道以來的比賽視頻都刷了一遍，好難過！”

“又不是不打了，你干嘛這樣？”黎枝道，“他也就是休息一段時間。”

#趙時燃宣布暫退電競圈#的熱搜高居不下，都在猜測原因，不知是誰起的頭，風向一轉，輿論變了趙時燃因為之前的娛樂賽輸給了一個素人選手，被刺激到所以不打了。

“扯淡。”朱佑看到極其不友好的評論，也煩的，“誰還沒個低谷期了，這些營銷號真的是沒點守。”

雖然手暫時是沒辦法打比賽的，但好在，還能開車。

終于可以不用每天都趕地鐵上下課了。

剛放學，黎枝就看到停在學校不遠的小賣部門口的保時捷，車窗搖下來，趙時燃把手擱在上面，問：“想吃點什麼？”

“想吃冰。”

“做夢。”趙時燃擺了擺手，“你還有兩三天就生理期，現在吃冰，你是不是想疼死？”

“啊。”黎枝稍稍有些驚訝地了他一眼，“你知道我的生理期啊。”

“廢話，備忘錄上寫著呢……”

“哦。”黎枝有些好奇，“備忘錄上還有什麼？”

還有什麼，趙時燃當然不能說。

黎枝突然想起來，于是順口問了一句：“之前你們經理跟我說，你的手機里就只存了我一個人的號碼？”

趙時燃的臉微微一變，他關上車窗，漫不經心地答：“嗯，別人的懶得記，太麻煩了。”

車后座放了幾個快遞紙箱，黎枝瞥了一眼，察覺到了不對勁。

“那些箱子里是什麼？”

“寄的刀片。”趙時燃雙手握著方向盤，道，“N.G大多數團，都是不接我離開賽場的，所以呢，他們就想嚇嚇我，讓我趕麻溜地滾回去打比賽……不過你放心，你趙哥從小就是被嚇大的，這點兒都是小兒科啦。”

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平平，像是在陳述一件和自己毫無關系的事。

別看他榮耀加，其實也孤獨的。

趙時燃的父母是做布料生意的，一年有三百天都在加班，出差那更是日常，因此大部分況下，家里就只有他和阿姨兩個人。

趙時燃這人從小就閑不住，哪兒能甘心自己在家玩泥。于是，小時候的趙時燃經常跑來找玩，一說話就像是機關槍掃似的，一頓瘋狂輸出，直到黎枝不了把他扁一頓這才罷休。

好好的一人，偏偏長了張。

黎枝為此到十分憾。

而扁趙時燃這件事，黎枝向來都是認真的。

從小就被黎誠按著練散打，每每趙時燃自討沒趣，都直接了黎枝的活靶子。

“也是。”紅綠燈的空隙，黎枝恍然從回憶里收回了神，“畢竟是被我從小打到大的，命。”

趙時燃：“……”

*

N市下初雪的時候，市中傳來了好消息。

大字報亮眼地在了公告欄——沈盡市賽拿了第一，接下來，要送到去省里去比。

黎枝看到消息，呆了好幾秒。

想起來，已經一個多月都沒有見到沈盡了。

再怎麼說也是一起搞數學研究的革命伙伴，說消失就消失，連招呼都不打一聲。

覺得沈盡真沒意思。

張思南也這麼覺得。

“拿了個第一，也不說請我們請個飯，人還失聯！”張思南氣得直哼哼，“還以為他只對生渣，沒想到啊，對我也這樣！”

黎枝咬住：“是渣的。”

像是被人從頭到尾澆了一盆冷水，心里蠢蠢的火焰瞬間就滅了。

那些因為短暫驚喜為沈盡建造的濾鏡被擊得碎。

和談蘇晚、和陸芊芊、和……他在這些不清不楚的關系里游刃有余。

黎枝轉過，不再看他的名字。

有點出息。對自己說。

沒什麼大不了。

*

由于月考實在鐵盧，黎枝被列了班主任重點關注對象。

班主任是教語文的，姓李，在語文績方面，黎枝沒讓李老師過心，但在數學科目和人際往上，李老師很頭疼。

黎枝在班上是出了名的孤僻。

李老師還暗中打聽過幾次，得知黎枝玩得好的只有張思南和朱佑，不覺又多了幾分擔心。

現在的高中生，懂的東西太多，獲取信息的途徑也廣，也就是在學校里還能管管，出了學校大門，哪兒還有手的機會。

朱佑的績還可以，中等水平，但張思南……發揮水平好不好，全看二班那個墊底的來不來考試。

李老師一直認為，黎枝是極有機會沖清北的，不能在社這一塊把自己拉進里。

黎枝到辦公室的時候，沒想到李老師會和說朋友的事。

“班上格好、學習好的孩子多的，你可以多跟們玩一玩。比如陸芊芊，雖然的學習不是特別好，但是熱大方又樂于助人，我覺得你們也是可以為很好的朋友的，你說對不對？”

前面的話都能聽進去一些，唯獨這后面的，聽著聽著就忍不住擰起了眉頭。

“不。”黎枝道，“我們做不朋友。”

李老師顯然沒想到黎枝會這麼拂的面子，一時間有些愣。

“怎麼了？”李老師問。

“謝謝老師的關心，但是友方面，我有自己的道評判準則。”黎枝微微鞠躬，說，“我不喜歡和兩面三刀、趨炎附勢的人往。”

見黎枝這麼說陸芊芊，李老師不滿地批評道：“你怎麼能這麼說班上的同學呢？黎枝，格問題歸格問題，但是你這樣在背后說別人的壞話，這就是品行問題……”

“不是背后。”黎枝沉聲，“當面我也這麼說。”

“這……”

話音未落，門口傳來方老師的聲音。

“你棄賽是什麼意思？你要是去省里出了線，那就是去參加全國數學競賽，拿了名次那是可以保送的！”方老師怒道，“你是不知道自己的語文和英語績有多差嗎？正常參加高考，你哪兒能考上這麼好的大學？！我發現你真的是腦子糊涂了！”

“我已經決定了，省賽培訓我不會去的。”

黎枝偏過頭，看到了站在辦公室門口的沈盡。

他高高的個子，影卻單薄的可憐。

和以往不一樣，他的周圍籠罩著一極難靠近的清冷氣息。

方老師：“為什麼？你棄賽總要有個原因吧。”

沈盡：“沒有原因。我不想去。”

方老師發飆了：“我教書這麼多年還沒見過你這樣的！沈盡，你這是在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你知道嗎？”

氣得渾發抖，辦公室的其他老師紛紛過去勸，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給了沈盡一個臺階。

“你回去好好想想，過兩天再答復我……”

沈盡幾乎沒有猶豫：“不用考慮，我放棄。”

說罷，他頭也不回地離開。

“氣死我了！”方老師倒了杯水，喝了兩口差點嗆到。

一旁的同事們群地安，方老師氣得眼眶都發紅。

“難得一遇的數學天才嘛。”老鄒道，“沒辦法，天才都是有脾氣的。”

李老師也忙著去開解方老師，轉頭就把黎枝給晾在了一邊。

等到上課鈴響，這才被李老師記起來。

“好了，你先上課去吧。”

黎枝出了辦公室，走到二樓樓梯口的時候，突然發現上面站了個人。

沈盡靠在墻上，臉上的表很冷。

午后的過窗戶照在了他的上，巨大的投影落在地面，黎枝站在臺階上，右腳恰好踩到了他的影子。

他們是很久沒見了。

也確實還在因為他不辭而別這件事而不滿。

但看到他，黎枝又覺得自己窩囊了起來。

忍不住先開了口。

“為什麼？”黎枝問。

沈盡掀眸，一雙漆黑的眼睛淡淡地掃過，很快就轉移了視線。

他好冷。

他的上浸潤著從未過的寒意。

不知道沈盡為什麼會突然放棄比賽，在的認知里，既然之前他可以招呼都不打一聲地去市里集訓，就證明在他的心里，數學是無比重要的存在。

他很喜歡數學，黎枝得到。

喜歡，又學得好，他沒理由放棄。

沈盡沒回應，黎枝又不甘心地問了一句：“不是可以保送嗎？”

略帶私心地在試探他。

是因為他們之間有一個不文的約定。

他們說好要上同一所大學，如果沈盡比賽里穎而出，拿到了保送資格，是不是就意味著，他們邁進同一所學府大門的概率就低了很多。

……是因為這個嗎？

在等沈盡的答案。

每一秒，的心臟都止不住地劇烈跳。

爾后，看見沈盡往朝相反的方向挪了幾步。

黎枝的腳不再能到沈盡的影子。

他好像有話要說。

又好像無話可說。

黎枝著他，卻突然發覺，其實一丁點都不了解面前的人。

沈盡從鼻子里輕輕地冷哼了一聲：“和你有關麼？”

黎枝愣住。

的心像是被人狠狠地敲了兩下，疼得幾乎不過氣來。

他道：“你有什麼資格來過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