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半躺著的老者，臉上劃過一欣之，又問道：“死而後已，不是輕易就能說出口的，你當真願意在人族生死存亡之際，將自己的命獻出去？”

    青年語氣篤定，一字一頓，道：“我，願意！”

    “那你可願意，如朕一般，在風華正茂時，便早早立下太子，等時機，便將皇位給他，由他來傳承這一道薪火，繼承皇位。”

    “你舍得出手中的權利，你會這樣做嗎？”

    老者看著青年。

    青年沉默片刻，抬起頭來，“我會出手中的權利，我會這樣做！”

    聞言，老者展一笑，道：“你不被權利蒙蔽心智，又甘願為族群犧牲，將來一定能為一位優秀的君主，在曆史下留下濃墨重彩。”

    他巍巍出手，在枕頭底下取出一個盒子。

    盒子打開後，裏麵靜靜躺著一尊龍璽。

    老者心念一，龍璽便化為一道神，青年的眉心，來到他識海中。

    “朕為人族持了一生，直到天人五衰降臨，也沒等到合適的時機，也未看到人族發起反攻，而接下來的人族，就由你統領了。”

    老者道：“孩子，不要忘記今日的對話，在你生前，為人族殫竭慮，在你死前，一定要立下太子，繼承大統，不要讓人族部出現混。”

    “倘若在你統的時代，人道氣運有了抬頭之兆。”

    “那既是一份幸運，也是不幸。”

    “幸運的是，我們這一代代人皇，蟄伏了這麽久，積蓄了這麽久，盼了這麽久，最終卻死也沒有等來，而你能見證這一變遷，何其幸哉？”

    “至於不幸……”

    老者的眼神，開始恍惚，道：“那是因為，一旦那一天到來，後麵的路會難走，艱苦卓絕，九死一生。”

    “我們這些老家夥，起碼能壽終正寢，而你卻夠嗆，多半活不到壽元耗盡那一日。”

    “孩子，你怕嗎？”

    青年搖頭，“不怕。”

    “不怕就是好孩子。”

    老者笑著，說出最後一句話後，溘然長逝。

    青年眼睜睜看著老者，安詳的躺在龍榻之上，沒了聲息，淚水奪眶而出。

    他哭了一日一夜，哭的暈死過去，當醒過來時，發現老者的，已經被帶走了，自己一個人呆在空空的房間，隻有一盞熄滅的銅燈，與自己相伴。

    青年站起，在銅燈添上燈油。

    銅燈再次亮了起來，火苗很是熾熱，很是旺盛，宛若鯨油火炬般，帶著澎湃的生命力。

    那火，映襯在青年的雙瞳中，讓他瞳仁看上去似要燃燒起來般。

    “從今日起，朕為人族人皇。”

    青年吶吶道。

    ……

    畫麵如走馬燈般逝去，最終消弭於無形之中。

    人皇回過神來，麵淡然，看向前的六尊天帝，輕聲道：“還真被您說中了，朕真的有這一日。”

    “朕終究無法如您們那般，壽終正寢。”

    “這是一種可悲，但在朕眼中，這更是一種幸運！”

    “能見識到這次變遷，見識到這個波瀾大世，何等幸運？”

    “隻是，還是有些憾啊。”

    “不能見到人族，站在道域巔峰的那一刻。”

    人皇低聲說著，忽的張開雙手，參悟的大道，如同水般劇烈沸騰，然後一條條大道神鏈自行瓦解崩碎。

    甚至連他的氣，都開始燃燒起來，散發出轟鳴之音。

    自我兵解！

    “您可不要小覷我，您當年問我，朕會怕嗎？朕不怕。”

    “朕之所以不願，調人道氣運，與六尊天帝一戰，是因為在打鬥過程中，氣運會有損傷，會不斷消耗。”

    “為三界共主，朕豈能這麽做？”

    “所以朕放棄抵抗，自我兵解，讓其他人為朕複仇吧。”

    人皇說著，緩緩閉上眼睛。

    青磐老祖等人，盡數愣住，萬萬沒想到，人皇會做出這樣的舉來。

    自我兵解？

    按理來說，不應如此啊。

    曆代人皇都能調人道氣運，將戰力攀升到匪夷所思的地步，以當代人皇的修為，晉升天帝還是沒問題的，畢竟這是一個族群的龐大氣運。

    可人皇沒有出手的意思，直接自我了斷？

    此時，在人皇殿，眾多統帥、兵將們，也是心神大，如無頭蒼蠅般。

    他們看著虛空中的大幕，大幕上呈現出人皇自我兵解的場景。

    這可是三界的主宰啊，卻被六尊天帝到如此地步，他們心中，如何能不悲憤淒涼？

    尤其是羲和長老。

    自這一代人皇登基後，他便服侍左右，親如家人，此時心神大，形踉踉蹌蹌，陡然噴出一口，慘呼道：“陛下，您何至於如此決絕啊！”

    李不悔也是如遭雷擊，著大幕，怔怔不語。

    眼看人皇殿即將大，突然間，屠殿主肅殺的聲音，傳遍了每一個角落，鑽每個人的耳中，“陛下自我兵解，是不想耗費人族氣運，而是將氣運，留給族群，留給每一個人。”

    眾人聞言，都是一怔。

    是啊，若調族群大勢為自己征伐，舉手投足間必然會有損耗。

    人族正值風雨飄搖之際，一一毫的損耗都難以承。

    所以陛下才……

    “六尊天帝對人皇出手，便是為了讓人族部大，既然如此，我人族更不能，不能讓神族聯盟得逞。”

    屠殿主聲音鏗鏘有力，主持大局，沒有因為人皇自我兵解，到任何影響。

    在他的寬下，人皇殿逐漸穩固下來，趨於平靜。

    九天之上。

    青盤老祖忽然笑道：“人皇，你是害怕與我等手，才自我兵解，還是擔憂耗去太多的人道氣運，最終也難逃一死，索就豁出去了？”

    其他天帝，也都笑了起來。

    他們原本以為，人皇會調人道氣運，達到天帝層次，自己得廢一番手腳才行。

    如今卻是省力氣了，連出手都沒必要。

    而在此刻。

    人皇的修為、大道、帝軀，都盡數燃燒起來，整個人仿佛化為了一個熾盛的火球，有神從半空中揮灑下來，可剛落下，竟也燃燒起來，化為一縷縷青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