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跟這個許小姐……”

莫冷殤斜了兄長一眼，回答有點漫不經心：“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莫辰韋也算了解這個弟弟，雖然這些年莫冷殤表現得高冷矜貴，好像很有紳士風度，但莫辰韋還是沒忘記莫冷殤小時候那副壞得要命的德行，“你跟許小姐是不是早就在一塊兒了？”

莫冷殤沒出聲，算是默認。

“上回我遇到，那會兒還說自己不是你的朋友，但現在……是不是那個——”

“是。”莫冷殤直接打斷了莫辰韋的話，他知道莫辰韋要問什麼。

莫辰韋倒不是干涉弟弟的私事，但有些事已經在他的大腦里逐漸清晰，令他到驚訝之余又覺得：“剛才你跟爸爸沒來之前，我看到躍飛把強行拉進了洗手間。”

“那你怎麼不攔著？”

“……”莫辰韋愣了下，對莫冷殤“任”的反問有些無語。

莫冷殤站起：“沒什麼事我先出去了。”

“你爸媽如果知道就是那個狐貍，應該不會同意你們在一起。”

莫冷殤抬了抬眼皮，“不同意又怎麼樣？我已經認定了，除非他們想沒有兒子。”

莫辰韋：“……”

……

許慧凝不知道莫冷殤會跟莫辰韋說什麼，有點點小忐忑，在洗手間待了會兒才出去。

結果沒走幾步就看到了莫躍飛。

莫躍飛的視線直直地落在許慧凝的臉上。

沒什麼變化的五，卻沒了剛才那子委屈，眼里眉間多了一份顧盼的赧，盈盈的有燈下，玉骨冰，紅齒白，跟他記憶里的那個許慧凝幾乎要重合到一塊兒。

“剛才有沒有摔傷？”莫躍飛走上前，稍稍低頭，看到的是白皙的脖子和絨絨的耳。

許慧凝不想搭理他，但莫躍飛卻沒有讓開的自覺，只好抬頭回他：“麻煩你讓不讓。”

莫躍飛的眉頭漸漸擰起：“這樣子待在這有意思嗎？”

“那是我自己的事，好像還不到你在指責我。”

“你的事？所以哪怕被莫冷殤那樣辱，也舍不得這個位置不想離開？”

莫躍飛的眉眼間有的怒氣，許慧凝卻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生氣，為打抱不平，那是不是可笑了些？

“你就當我貪慕虛榮、自己犯賤倒，就算將來我被辱拋棄也不需要你的同心。”

許慧凝說完就從他邊走過，莫躍飛的手微微了，卻沒有去拉住。

走到半路許慧凝又遇到了莊巧巧，像是在找人，看到時停下來，特意說了句：“莫家看不上你的！”

“是嗎？”許慧凝回之淡淡一笑，看在莊巧巧眼里更像是諷刺。

莊巧巧氣鼓鼓著臉，徑直往洗手間方向去了。

……

許慧凝回到餐廳發現餐桌邊只剩下莫老爺子跟莫老太太。

莫老太太一見就擱下筷子，過來又是表達歉意又是解釋：“小殤剛才說了，他是不小心的。”

許慧凝莞爾：“不全怪他，我自己也沒注意。”

莫老爺子聞言不由多看了許慧凝兩眼，話倒是沒說。

莫老太太見許慧凝是真的沒往心里去，這才放心了。

心里又把莫冷殤罵了一遍，對許慧凝又喜歡了幾分，斜眼抬高下看向莫老爺子，那意思像在說：“我就說這姑娘好吧，還不信，多寬容大度的一個人！”

莫老爺子輕哼了一聲，自顧自地端起旁邊的湯。

沒多久，許慧凝旁邊的椅子被拉開，側頭就看到莫冷殤面如常地坐在自己的左手邊。

接著其他人也陸陸續續地回到餐廳。

“小殤，給凝凝盛一碗湯。”莫老太太突然發話。

剛坐下的莫躍飛看向對面并肩而坐的兩人，作莫名地一頓。

旁邊的莊巧巧幸災樂禍地瞅著，剛才莫冷殤都把許慧凝摔倒在地上了，莫老太居然還敢讓他盛湯，也不怕他把湯往那個人臉上灑。

當看到莫冷殤盛好一碗湯擺到許慧凝旁邊，還說了句“小心燙”時，莊巧巧的得意被詫異取代。

莫大不是討厭這個人嗎？

莊巧巧忿忿地瞪向對面的許慧凝，突然就沒了胃口。

莫躍飛冷眼看著對面大獻殷勤的莫冷殤，眼底覆了一抹影。

許慧凝看了看手邊的湯，出于禮貌，還是當著大家的面說了聲“謝謝”。

莫冷殤端起酒杯剛要喝酒，聽到一聲輕的道謝，偏過頭來看，一雙狹長的黑眸在流照下尤為深沉，一點暈染開在他的眼底，角微微上翹：“不客氣。”

坐在兩人旁邊的莫辰韋眼神復雜，其他人看不見，他卻看得一清二楚——

桌子下，莫冷殤一只手已經放到許慧凝上，住了的左手。

許慧凝也沒想到莫冷殤居然會這麼大膽，稍稍掙扎了一下，他卻握得更。

男人掌心的熱度過手背傳到的里，右手邊斜角坐的就是莫老爺子，只要他一瞥眼就能看到……

莫老爺子從戎五十載，哪里會察覺到許慧凝眼神飄忽不定，經常往自己這邊看，皺眉過去：“干嘛呢！”

許慧凝被莫老爺子那凌厲的眼神一兇，竟不知道該怎麼回對，倒是臉迅速地躥紅。

莫老太太用胳臂肘頂了頂莫總參謀長：“我說你怎麼又來這套？要兇找你的兵兇去！”

說著，老太太安地看向許慧凝：“別怕他，就是個糟老頭！”

許慧凝扯了扯角，臉上的紅暈始終沒消下去，一顆心砰砰地跳。

男人的手指帶著薄繭，輕輕地索著的手指關節，一下又一下，但莫冷殤臉上卻神如常，只是突然他端起了酒杯，著對面的莫躍飛舉了舉，像是在敬酒，但看在莫躍飛眼里卻是赤果果的挑釁。

莫躍飛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把莫冷殤這個作視為“挑釁”，但他還是舉起酒杯回敬了。

飯后，莫老爺子點名要許慧凝跟他回書房。

許慧凝本能地看向坐在旁邊沙發上的莫冷殤。

至于其他人都紛紛地向許慧凝，包括莫老太太，一時不明白莫總參謀長的用意。

莫冷殤已經放下茶杯起：“我陪你一塊兒進去。”

“這樣好。”莫老太太第一個舉手贊同，要是老頭子突然發作了就讓小殤擋著。

二樓書房的門突然打開，莫老爺子背著手站在樓梯口，瞪了眼莫老太太：“好什麼？就一個人進來！”

最終許慧凝還是乖乖一個人跟莫老爺子進了書房。

書房里燈很和，當門合上的剎那，許慧凝還是張地杵在那里忘了挪步。

莫老爺子走了兩步見沒人跟在后，轉過頭，聲音沉：“跟上！”

也許是莫老爺子的眼神太過銳，許慧凝心里又藏了，所以被莫老爺子這麼一看，心虛到不行。

“怕什麼，難不我還會吃了你不！”

許慧凝只好著頭皮站到書桌邊，莫老爺子已經拿起筆：“把墨磨一磨。”

“好。”許慧凝的聲音干地，跟一軍裝又氣勢威嚴的莫老爺子比起來，只覺得自己無比渺小。

莫老爺子看出的張，哼笑了一聲：“膽子這麼小，那還敢留在老大邊？”

許慧凝愣了愣。

“要換做是我，他剛把椅子掉我就一耳扇過去，哪有那麼好說話。”

許慧凝想起曾經那晚莫冷殤喊下樓時額頭的傷口，聽莫老爺子這麼說，更加確定是他砸傷的。

就莫冷殤那脾氣，他的爸爸又怎麼可能是個慈祥可親的老人家呢？不是有句話有其父必有其子嗎？

“我還以為他這輩子都得打到底，脾氣不好，格臭，不饒人，哪個姑娘看上他這輩子注定倒霉。”

哪有老子這麼說兒子的？

許慧凝看出莫冷殤跟莫老爺子不同于其他父子的相模式——典型的相相殺。

“家里還有什麼人？”

許慧凝回過神：“除了幾乎不聯系的父親跟有仇的同父異母的妹妹，還剩下外婆，跟舅舅家關系不是很好。”

莫老爺子扭頭看了一眼，倒是實誠，然后繼續慢條斯理地寫字。

書房里彌漫著淡淡的墨香，也十分安靜，莫老爺子不開口，許慧凝也不敢打擾他，只是安分地磨墨。

“如果我要求你婚后要生個兒子，你還會答應嫁給老大嗎？”

許慧凝總覺得事發展有點離的預想，今天只是送老太太回來，為什麼會到談婚論嫁的地步？

莫老爺子看不回答，當下就冷了臉：“我就說，你也不是真心想要嫁給小殤的！”

“……我生不生兒子跟嫁不嫁他是兩碼子事，如果我不喜歡他，生個兒子也不會喜歡他。”

雖然敬重莫老爺子，可莫老爺子說出的要求不敢茍同，一時沒忍住反駁了。

莫老爺子哼了一聲，倒也不再說話。

當許慧凝看到莫老爺子寫下“采”字最后一筆時，忍不住提醒：“那一筆到最后收尾時應該放輕力道。”

莫老爺子淡淡地拿斜眼看，許慧凝意識到自己多了，抿著眼觀鼻鼻觀口。

但莫老爺子像是跟耗上了一般，一個“采”字反反復復寫了十來遍，寫到第二十個時，他干咳一聲，許慧凝以為他嚨不舒服，拿過一旁的茶杯就要轉，莫老爺子皺眉：“干什麼去？”

“給您倒杯水。”許慧凝舉了舉茶杯，書房里有電水壺。

莫老爺子又瞪了一眼，擱了筆，往椅子上一坐，一張本就威嚴的臉板起更嚇人。

“不寫了嗎？”許慧凝把茶杯放回桌邊。

莫老爺子瞟了一眼，又哼哼著，很不屑與說話的樣子。

許慧凝往桌上的宣紙看了眼，一整張的“采”字，但最后一筆都有些生，倒還不如第一個字。

見宣紙的左下角還有一格空著，許慧凝拿起筆，沾了沾墨，在最后一格里補了個“采”字。

幾乎最后一筆剛落下，宣紙就被走，莫老爺子盯著寫的那個“采”字兩眼發，對照了一下字帖，發現許慧凝寫的字整比不得那些書法大師，但最后一筆確實出彩，簡直是點睛之筆呀！

許慧凝看著莫老爺子臉上的劇烈地搐，擔心地問：“您還好吧？”

莫老爺子下心頭的激，看了眼許慧凝，語氣很平靜：“瞧不出來還是個書法高手。”

“已經很多年沒練了。”許慧凝笑。

莫老爺子哼了聲：“虛偽！”

許慧凝：“……”

……

沒多久，書房的門就被敲響，進來的是莫冷殤。

莫老爺子瞄了眼邊許慧凝的站姿，那外移的腳尖，明明就很想沖過去，卻還站在這里，虛偽！

莫冷殤已經走過來，看上去心很不錯：“爸都跟江小姐說了什麼？”

莫老爺子幾個兒子里最看不慣的就是這個大的，沒給自己氣：“難道還要跟你匯報一下？”

“當然不用，家里誰敢讓你做匯報。”莫冷殤扯了扯角，笑得有些假。

莫老爺子也不跟他計較，拿筆頭指著許慧凝：“你把他給我帶出去，看著就煩！”

莫冷殤：“爸不一起下去？我有事想要當著全家人的面宣布。”

許慧凝心里咯嗒一下，不安油然而生，約間覺得莫冷殤要說的事跟自己有關……

而跟有關的事好像只有——

莫老爺子嗤笑：“還當著全家人一起宣布，難不你打算今天求婚明天登記了？”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

許慧凝驀地抬頭看向莫冷殤，莫老爺子的筆已經“嗖“地一聲甩出去，附送一個字：“滾！”

話雖然這麼說，但莫老爺子還是下了樓，不過一直擺著一張臉表明他的不高興。

客廳里另外幾個人都在，電視里播放著泡菜國的劇片。

莫躍飛看著走在最后的許慧凝，眼神諱莫如深，令人捉不到他的緒。

莊巧巧挽著他的手臂，在他耳邊輕聲嘀咕：“還真是小看了，居然還能拍上你爸的馬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