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冷殤起來，去倒了杯水喝，一口氣全都。

轉頭，看著已經躺下的許慧凝。

回去，背對著自己。

他在床頭坐了會兒，也躺下，從后摟過，冒出青的下頜的脖頸：“夢到誰了？”

許慧凝心里咯嗒一下，唔唔了兩句，最后翻過，把頭埋進他的懷里：“……你。”

見他還要說話，許慧凝抬起頭，捧著他的臉，就親了上去。

繾綣間，莫冷殤卻沒那麼投。

許慧凝勾著他的脖子，把他在了下，又聽到他問了一編：“到底夢到誰了？”

“你。”許慧凝咬定這個答案不放，不想破壞氣氛。

莫冷殤似笑非笑，顯然不信的話。

許慧凝一手進了被窩里，一邊親他的薄。

莫冷殤半配合地回應，手關了燈。

翌日，早晨，餐桌上，外婆提出要回老家了。

“怎麼突然就要回去，外婆，這邊住的不好嗎？”許慧凝頓時沒了吃早餐的心。

“再好我也不能老住在這兒，”老人家笑看一眼，“你跟冷殤的日子既然定下來了，這些日子你要有的忙，我年紀大了，再留在這里只會拖你后，等你們結婚那天，接我過來就好。”

許慧凝不舍得，外婆是最親的親人，一直不放心讓有心疾的老人家獨自住在養老院里。

看出眼中的挽留，外婆道：“況且，我習慣了養老院的生活，在這里，總是有所束縛，況且我都買好車票了。”

許慧凝詫異，并不知：“您什麼時候買的？”

外婆瞪了一眼：“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我讓隔壁家的小張買的，今天下午的車票。”

外婆抬頭向一直沒說話的男人，許慧凝也跟著扭過頭。

莫冷殤雙手抄袋站在那里，神很沉靜，薄開啟，他說：“剛好過兩天，我要去隔壁市，順路把您帶過去吧。”

因為莫冷殤這句話，外婆沒當天就走，而是等著兩天后莫冷殤出差時一起回去。

許慧凝臨走時還拉著外婆的手特意說：“外婆，晚上我要吃你做的春筍炒蛋。”

老人家笑呵呵地點頭，目送他們倆出門。

到了車上，許慧凝想起莫冷殤剛才對外婆的話，側過看著他：“真要去隔壁市出差嗎？”

莫冷殤嗯了聲，發車子。

許慧凝看他這麼話，從半夜醒過來后就察覺到一些異樣，人不能做虧心事，哪怕是善意的謊言。

瞟了眼邊沉默開車的男人，左手抬起，輕輕地搭在他的右手臂上。

一路無言，到了鼎風辦公樓下，車子開進地下停車場。

許慧凝下了車，站在車邊，沒急著走，俯對駕駛座上的男人說：“開車小心。”

“上去吧。”莫冷殤似乎在等著離開，然后開車走人。

關上車門，許慧凝走去電梯口，停車場靜悄悄地，高跟鞋聲越加清晰。

走了幾步，許慧凝轉過頭，賓利歐陸依舊停靠在車位上。

沒再往前走，折了回去，然后敲了敲駕駛座的車窗。

車窗緩緩降下，出男人線條剛毅的側臉，許慧凝道：“忘了說，中午一起吃飯吧。”

“等會兒我有個會。”

“……那我等你，你快開完會就打電話給我。”

“是跟幾個東開會，會后可能一起去吃飯。”

許慧凝沒有就此放棄，而是說：“那等你們決定好，你再告訴我，要是不應酬就一起吃飯。”

莫冷殤轉過頭，想說什麼，許慧凝卻突然往前傾，隔著車門，親了親他的臉頰。

他的雙手還搭在方向盤上，沒有避開，卻也沒太多回應。

短暫的停留，許慧凝放開了他，倒退了兩步：“拜拜。”

說完，把包挎在肩上，心頗為愉悅地轉走了。

莫冷殤坐在車里，看著越走越遠的背影，然后，垂眼，盯著眼前的方向盤。

許慧凝昨晚上的夢囈他聽見了，很輕，很模糊。

他被吵醒，靠近，才聽清楚，喊的是過去的一些人和事，并非他。

他看著睡的臉，不知道夢到了什麼，但這個夢里絕對不會有他。

莫冷殤靠在床頭，點了一煙。

沒多久，許慧凝醒了，他問起，眼神閃躲，他心里并不好。

手機突然響了，把他的心神拉回了現實。

莫冷殤看到屏幕上顯示的號碼，沒有接起，而是掐斷，然后把手機丟進了儲格里。

……

上班沒多久，莫老太太的電話就來了，讓許慧凝晚上跟莫冷殤去家里選一下喜帖類型。

許慧凝其實不想大肆辦婚禮。

雖然也曾穿婚紗，在所有親朋好友的祝福下跟丈夫換對戒，但那終歸只是好的想象。

如今真要隆重辦婚禮，卻心中的那些而生了怯意。

打電話給莫冷殤，是丁助理接的，莫冷殤沒騙，他真的在開會。

掛了電話，許慧凝剛要轉回到位置上，手機又有電話進來。

是沈曼心的號碼。

許慧凝沒有接聽，直接按掉了，沒多久有短信進來，“凝凝，你接一下電話好嗎？”

許慧凝剛刪了短信，又有新的進來。

“你接電話好嗎？我有話跟你說。”

再有電話進來時，許慧凝直接關了機，跟沈曼心，沒什麼好說的，也不想聽沈曼心勸阻的話。

回到辦公區，剛坐下，前臺就有電話過來，說是有人找許慧凝。

電梯到達一樓，許慧凝出來，瞧見站在那的沈曼心，轉就要回樓上。

“凝凝！”沈曼心瞧見，一時急，喊了出來。

在為眾目焦點之前，許慧凝走過去，沈曼心言又止。

許慧凝直接道：“有什麼事，說吧。”

沈曼心嘆了口氣：“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好好聊一聊吧？”

*

莊巧巧開車來到莫躍飛公司樓下。

這里的員工幾乎都已經認識了。

推著旋轉門進去，遇人都禮貌地跟打招呼，喊“莊小姐”。

莊巧巧去樓上找莫躍飛。

莫躍飛正開完會回辦公室，把文件放到桌上，辦公室門開了，他轉，看到了莊巧巧。

有那麼一瞬間，他以為自己看到了許慧凝。

莫躍飛片刻的失神，莊巧巧已經到了他的跟前，地抱住了他。

“對不起，昨晚我不是故意的，我氣壞了，你原諒我好不好？”莊巧巧帶著哭腔道。

他的額頭還著紗布，莫躍飛去扯圈著自己的手：“怎麼突然來公司？”

“莫躍飛，你帶我走好不好？我不想再留在這里了。”

莊巧巧牢牢地抱著莫躍飛，就像掉進海里的人抓住了浮木：“我不計較你心里到底著誰，莫躍飛，我你，我想永遠跟你在一起，我們找個沒人認識的地方重新生活好嗎？”

莫躍飛沒吭聲，任由抱著，沒有一點回應。

長久的沉默令莊巧巧到不安，然后，聽到他說對不起。

莊巧巧松開他的脖子，雙手揪著他的袖，“為什麼跟我說對不起？”

“是不是我昨天砸傷你，你還在生氣？我跟你道歉了不是嗎？”

“對不起。”莫躍飛頭一，重復了那三個字，平靜的口吻：“我沒辦法跟你結婚了。”

莊巧巧驀地看他，不敢置信，怔怔地。

莫躍飛看著那張相似到極點的臉，但終歸不是那個人，他心里的那個人。

“為什麼……為什麼……”莊巧巧臉上褪去了最后一縷，整個人都在輕微地抖。

連現在唯一對好的男人都不要了嗎？

莊巧巧突然上前，地抱住莫躍飛，頭著他的心口位置：“我之前太任了，你原諒我，莫躍飛，我不該砍斷你表妹的手指，不該老是對你發脾氣，不該那樣子嫉妒許慧凝……”

說著，抬頭，不管不顧地去親吻莫躍飛，卻只換來他的無于衷和長久的沉默。

莊巧巧慢慢地停下作，淚眼挲地看著莫躍飛：“為什麼，為什麼沒辦法跟我結婚了？”

莫躍飛靜靜地回著莊巧巧。

其實他也不清楚該怎麼解釋自己突如其來的轉變。

他僅僅是累了，他僅僅是在一覺醒來之后，發現現在這些并不是他心底真正的，他僅僅是意識到他想要許慧凝。

早晨醒來的那一瞬間，他的心頭空空的，仿佛失去了人生為之斗的目標。

他突然就不愿意再結婚，把婚戒戴進另個人的無名指上。

莊巧巧看著他冷靜的模樣，心慌更甚。

莫躍飛垂著眼睫，良久，才說：“就像你昨天聽到的，我以前還有過不人，圈子里傳的事也不是謠言，都是真的，我在外面養過許多人，還跟星牽扯不清……”

莊巧巧神難看，咬著瓣：“你以為你這麼說就能讓我離開嗎？”

“其實這也并不是，反正以后你也會知道，倒不如早些看清楚我的為人。”

莫躍飛坦然地說，沒有任何瞞的意思：“巧巧，你看到的只是我刻意化的一個莫躍飛，在你還沒認識他之前，他甚至還在貧窮的拆遷房里住過一年，在工地上做過水泥匠，甚至為了五錢能跟人起爭執。”

莊巧巧眸閃爍，莫躍飛如愿看到不敢置信的神，勾了勾角：“真實的莫躍飛不是什麼善類，他為了達到目的能不折手段，哪怕是利用自己的婚姻，用自己的去做換。”

莊巧巧打斷了他：“那是你的過去，只要你以后改正了就好。”

莫躍飛看著閃爍的眸，“哪怕……我不你，過去不，現在不，將來也不嗎？”

“……”莊巧巧臉上盡褪。

——哪怕……我不你，過去不，現在不，將來也不嗎？

多麼殘忍的一句話，直白到不給任何替他狡辯的機會。

莊巧巧抬頭，著他的眼神暗含怨懟：“那我們的孩子呢？你不跟我結婚了，那我們的孩子，你要怎麼辦？”

原以為他會遲疑，結果，只聽到他說：“趁月份還小，去把孩子拿掉吧。”

“不，我不會打掉這個孩子的！”

莫躍飛低頭看著泫然泣的莊巧巧，看著捂著肚子的手。

他垂在側的手攥又松開，最后搭在莊巧巧的肩上。

莊巧巧以為他回心轉意了，眼角掛著淚，欣喜地抬頭看著他。

莫躍飛：“如果你真的要這個孩子，等孩子出生后，該我承擔的養費跟教育費，我會承擔。”

莊巧巧邊的笑僵了，隨即哭出聲：“莫躍飛，你再說一遍！”

“你確定要生下我這種人的孩子嗎？在單親家庭下長大的孩子，你確定會幸福嗎？”

“是因為許慧凝嗎？”

莫躍飛沒出聲，這樣的沉默卻肯定了莊巧巧的猜測，瞬間，痛徹心扉。

“你不要我了，你想要跟許慧凝在一起對不對？”

“……”

莊巧巧放開了他，趔趄地倒退了兩步，轉離開前，拋下一句憤恨的話：“莫躍飛，你會后悔的！”

莫躍飛著莊巧巧落荒而逃的背影，緩緩，靠在后的辦公桌邊。

他雙手挲著臉，然后，轉頭，盯著窗外的天空。

不知怎麼的仿佛就看見了許慧凝，漸漸紅了眼圈。

*

會議室里，莫冷殤坐在正上方，看著投影儀上的圖片想著其他事，任誰都看出他在走神。

卻沒有哪一個人主去提醒。

在那里解說的策劃部經理以為自己的方案哪兒不好，一邊觀察莫冷殤一邊講，說錯了好幾地方。

幾位東亦是，幾乎沒見過莫冷殤在會議上走神，出于好奇，紛紛看上端心不在焉的老總。

中途散會，莫冷殤出去，站在落地窗前，了煙，煙霧彌漫里，瞇眼看著外面寬闊的視野。

來開會的幾位東從洗手間回來，瞧見莫冷殤這副樣子，以為他在想賣掉莫氏份的事。

畢竟前段時間，這個消息在圈子里傳開了。

莫冷殤這般若有所思，令他們不由地猜測是不是莫氏部出了什麼問題。

見丁輝拿著文件路過，其中一位東把他拉到角落，想從他里打探到一些小道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