睨著樓下形筆直纖細的人,趙明玦角微勾。
可惜了,祁司晏去了烏夷。
若讓他知道自己家裏本分弱的王妃居然多次扮男裝混跡青樓,不知作何想。
難怪上次在王府與麵對而坐總覺得有悉,換了裝,他一下竟沒辨認出來。
看來這位蜀郡來的小庶,並不如表現出來那般弱乖巧。
樓下青鳶等人剛下畫舫,岸邊一道男聲響起:“喲,這不是我們名京城的第一花魁如玉姑娘麽?怎麽跟個窮酸小生混在一起?”
不懷好意的語氣令幾人側目看去,岸邊站著幾個家奴打扮的人,為首的男子一裝彩照人,麵帶譏笑,看上去是個混不吝的世家爺。
這人青鳶見過,之前某次在千姿樓見他與宋莫遲同坐一桌,當時還詫異宋兄怎會與這樣的人往來。
言如玉隻淡淡掃了這人一眼,路過時半點目都沒落在他上。
郭順麒抵了抵後槽牙,攔住言如玉的去路,似笑非笑:“言姑娘這就有點厚此薄彼了。”
他輕蔑看了眼青鳶,“你都能跟他遊湖,我約了你幾次,卻次次推,今日小廝前來邀約你還說子疲乏不能吹風,怎麽到了他這兒,風也吹得了,琴也得了?”
被人擋住去路,言如玉耷著的眼皮微抬,紅原本隨意勾著的弧度漸平,將人上下打量一遍,“京中約不到我的人多了去了,郭公子若覺得我不識抬舉,以後不約不就了。”
那樣子要多冷豔有多冷豔。
郭順麒蹙眉看著,場麵一時有些僵。
“三爺,言姑娘似乎被找麻煩了,那是平侯府的小侯爺,最潑辣跋扈的主,要不要……”
趙明玦轉著手裏的杯子,目清淡看向樓下,語氣散漫:“平侯府?”
“對,他外祖母是當年極太上皇寵的嘉寧郡主。”
“嘉寧郡主……半截子都快土的人,太上皇仙逝多年,郡主府還存幾分麵?別人不過是敬著年紀大,沒準哪日就腳朝天了,這平侯府還不知收斂。”
手下知道自家三爺一向毒膽大,誰都看不上眼也不放心裏,諸如此類得罪人的話已經見怪不怪了。
“平侯夫婦縱容獨子,這位在京城是個小霸王,很難纏,別人輕易都不招惹的。”手下擔憂道:“自言姑娘來了千姿樓後他便常往這邊跑,想討好言姑娘,可對方本不把他放在眼裏,這次被他撞見這樣的場麵,言姑娘和那位公子怕是攤上麻煩了。”
“不必多事。”男人不波瀾不驚道。
手下了,終究把要說的話咽了下去。
“是。”
怎麽能多事呢,言姑娘是千姿樓門麵,自京不知為樓裏帶來多收,若有麻煩,千姿樓怎麽也會到影響。
可三爺,作風一向如此,果決也冷漠,哪怕是為他帶來好的人他也不會多抬舉上心。
想來他財力雄厚,言姑娘帶來那點錢財對他來說隻是蠅頭小利吧。
能賺錢自然更好,若不能他也不會因此費心,重新換個能賺錢的人就好了。
樓下,郭順麒帶來那幫家奴見自家小侯爺吃了那人的冷眼,頓時惡犬護主湊上去,嗬斥言如玉。
“大膽!我們家小侯爺約你是看得起你,你別以為自己有幾分麵被那些看客捧著誇著就忘記自己是誰了。左右不過是個侍奉人的玩意兒,別給臉不要臉!”
這些話說的,青鳶聽著都覺得不適。
一群狗仗人勢的東西。
言如玉聽著這些話,神沒半點起伏,隻是淡淡移眼去看郭順麒,朝他走近一步,“你的狗聲吵到我了,怎麽辦?”
郭順麒近距離看著麵前眉眼如畫的人,睫卷翹,眼尾帶鉤,豔滴的瓣比春日的山茶花還漂亮。
還能聞到上若有若無的香味,男人一瞬忘了方才的不悅,偃旗息鼓眼裏隻看得到人。
“侯爺,這娘們……”
啪!
一道清脆的掌聲響起,方才還氣焰囂張的家奴左半邊臉被郭順麒大力扇了一掌。
家奴都懵了,捂著臉害怕地看著郭順麒。
“你是個什麽東西,老子看上的人有你指責的份嗎?”
家奴撲通跪下,連連認錯:“小侯爺恕罪,小的該死小的該死,一時失言了。”
郭順麒一腳將其踹翻,“滾去給言姑娘磕頭賠罪。”
言如玉斜眼著地上求饒的人,鼻孔輕嗤。
家奴爬跪到邊,磕頭認錯:“言姑娘若天仙清風朗月,小的暗卑賤,不配與您說話,更不配非議您。是小的賤說錯了話,言姑娘不要往心裏去。”
言如玉冷聲反問:“言姑娘?”
“是言姑,言姑!”
郭順麒再跋扈也不傻,知道言如玉心高氣傲又是千姿樓的門麵,而這千姿樓幕後東家是皇商趙三爺,那位是個晴不定財力通天的人,多人結都來不及,哪有人敢在他的地盤生事。
看著冷豔驕矜的言如玉,他語氣不比初時那般冷了,“言姑娘何時再有空,在下請你去天字一號酒樓喝酒看戲?”
淡淡瞥他一眼,言如玉目悠然,手裏的帕扔到男人上,轉帶起一香風。
“看心。”
這話出自一個冷豔人的裏,總讓人覺得帶了幾分嗔調。
郭順麒拿起落在膛那塊帕,湊近鼻尖一聞,還有香味,他角輕揚,“好嘞,那我就等言姑娘心好時再一起去看戲。”
聽說這邊出了事,吳三娘匆匆從樓裏出來,還未等出手呢,就見言如玉被丫鬟扶著一隻手款款進了樓。
這麽幾下就將來找茬的人擺平了。
樓上趙明玦將一切收進眼底,一副早有預料的模樣。
邊手下還在歎,“這言姑娘不愧京中公子們追捧,寵辱不驚又有膽識,幾句話就打發了小侯爺。”
這種吊著人胃口的冷傲與不屑一顧,反倒更讓男人著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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