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趙明玦的話又在腦海裏浮現,祁司晏落在青鳶臉上的目幽深不見底。
他說休妻對兩人來說都是好的結果,可一個在娘家不寵,孤來京的庶,在王府勉強有一方庇護,若被休了,帶著個小丫鬟,要想安然度日談何容易。
雖有些小機靈,但江湖水深,以那單純憨直的子,怕是被賣了都還替人數錢。
況且……祁司晏視線落在青鳶廓和的臉上,頂著這張臉混跡於江湖,想不惹是非都難。
他也沒有再娶王妃的心思,若將休了,日後那些人隔三差五再送人過來,想想都麻煩。
也算規矩,不像其他想接近他的人,給一個蘭棲苑棲,隻要不給自己生事,倒無傷大雅。
青鳶睡了一段時間終於悠悠轉醒,開簾子出去,已經能看到皇宮了。
“王爺,你宮是因為烏夷這事嗎?”
怕祁司晏覺得自己有心打聽機,青鳶忙道:“外麵都在傳你無視聖旨,覺得聖上要降怒於你,咱們這麽毫無準備地進宮……你不怕嗎?”
萬一到時候在宮裏皇上就讓人把他們抓起來怎麽辦,聽說大好多高手,宮高牆錯落,若真有個急況,怕是不好逃出來。
看懂眼裏的擔憂,祁司晏眼尾微揚,“怎麽?怕隨本王一起連累了你?”
“怎麽會呢,”青鳶淡笑,“王爺一呼百應勢力強大,這點小問題必然難不倒您。”
也知道,厲宸王在朝中勢力盤錯節,軍中威很高,皇上輕易不了他,但蔑視皇權總得有個代,萬一到時候自己就了這個替罪羊了呢。
青鳶幹淨得不染一雜質的眼睛看著男人,語氣低低,“我還能平安回去嗎?”
祁司晏與對視片刻,角微勾,“怕本王丟下你?”
視野裏對麵的人小幅度點了點頭,很小聲道:“畢竟我們沒什麽,若有事你肯定無暇顧及我。”
說的很委婉,無暇顧及,其實是不想管。
“王爺,我這個人最識時務,也不喜歡給人添麻煩,其實也還算乖巧吧?”
祁司晏看著,等接下來要說的話。
青鳶微頓,抿道:“有我這樣什麽也不過問不管你的王妃很省心的,好歹夫妻一場,沒了我,你以後就沒妻子了。”
睨著臉不紅心不跳的樣子,祁司晏嗓音幽幽:“沒了再娶就是。”
青鳶靜了。
瞧著垂眼安靜的模樣,祁司晏微凝眉,意識到剛剛自己一時快。
明明不是那個意思,但看對麵人的反應,他心裏有點微不可察的異樣,轉瞬即逝,沒能捕捉到。
青鳶點頭輕聲開口:“那還不如現在休了我呢。”
這樣就不用跟著他涉險了。
男人黑眸視線凝在臉上,短瞬之間,車寂靜下來,誰也沒再說話。
很快,馬車停在宮門口,二人換了轎子宮。
宣德殿,皇帝正在看折子,那些奏折上麵有好幾封都是關於厲宸王的。
最近說厲宸王沒去烏夷還在京城的事鬧得沸沸揚揚,若放在以前,祁司晏比這更出格的事都做過,但那時皇帝尚小基不穩,朝中多以祁司晏為首。
可現下皇帝馬上加冠親理政務,以後權利會越來越大,這種時候厲宸王還目無王法,屬實有些太張狂了。
好幾封奏折明裏暗裏都是彈劾祁司晏的,皇上隨意瞟過,將那些名字記下。
宮人報厲宸王到了,皇上放下折子起。
不多時門外一前一後踏兩人,他們進去後宮人從外麵關了門,大殿隻剩他們三人。
祁律繞到桌前,低頭先喚:“皇叔。”
祁司晏麵一如既往平靜,微躬做禮,嗓音醇厚,“參見陛下。”
青鳶也跟他一起做禮出聲,“參見陛下,陛下聖金安”。
祁律看向站在皇叔邊段窈窕纖直的人,“皇叔皇嬸不必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