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翌日下朝回書房時,蕭峙正在打瞌睡,不過聽到一丁點兒靜便醒了。
金吾衛指揮使的甲胄被他在一邊,疊放得整整齊齊。
皇帝見狀,冷眼看過去:“冥頑不靈!”
“陛下心系江山,心系百姓,臣不敢讓陛下為難。臣乃陛下心系的臣民之一,百姓之志不如陛下宏大,歸了家只想要妻子孩子熱炕頭,臣亦然。”
歸了家……
皇帝長嘆一聲,想到蕭峙平定邊疆之的功績。
良久,他擺擺手:“回去吧。”
“還請陛下賞臣一裳。”下甲胄,穿著中出去不大像樣。
蕭峙這是故意給了皇帝一個臺階。
皇帝斜了他一眼:“哼,還是把這穿回去吧,你人高馬大,去哪兒給你找一合適的?”
“陛下民如子,臣恭敬不如從命。”蕭峙一雙眼古井無波,從容不迫地重新穿回甲胄……
蕭峙一夜未歸,武安侯府里不人也一夜未眠。
江嬤嬤表面上鎮定安晚棠,說陛下應該有要事和蕭峙相商,等晚棠離開后,卻趕去了小佛堂誦經祈禱。
老侯爺和老夫人年邁,蕭家另兩房又都是沒見過多大世面的,聽說蕭峙被留在了宮里,什麼可怕的后果都張猜,導致人心惶惶,有的恨不得連夜搬走,以免牽連。
老夫人被攪得眼淚不斷,哪里還有心思睡覺,拉著老侯爺一起進祠堂,讓列祖列宗們保佑蕭峙平安歸來。
晚棠也急,除了默默祈禱,也只能讓趙福翌日一早就差人去宮門口等著。
臨近晌午,蕭峙一回府就看到老的小的都在前院等著,眼穿。
老夫人一看到他,已經哭魚泡眼的雙眼便又開始落淚。
晚棠扶著,強忍著撲到蕭峙懷里的沖,幫老夫人揩干眼淚。
“兒啊,你可算回來了,到底出了什麼事?”
蕭峙哭笑不得:“陛下找本侯商議機大事罷了,一個個哭喪著臉做什麼?”
機大事自然是不能多問的。
老侯爺和老夫人雙雙松了一口氣,蕭家另外兩房見狀,也都喜極而泣,爭相和蕭峙寒暄了一番。
直到和眾人分開,晚棠才得機會走到蕭峙邊。
蕭峙眼底:“想為夫了?”
晚棠鼻子發酸,忍住了:“很想很想,想得心口都疼了。”
蕭峙彎腰,在耳邊打趣:“真巧,我也想了你一夜。”
摟著眠習慣了,一夜不在邊,真是抓心撓肝地難。
“江嬤嬤原本想一大早便去相的府上打探消息,我自作主張勸住了。雖然不知侯爺在宮里是何形,可若是侯府自陣腳,四奔波,就怕反人以為侯府和那些府邸早就了一伙兒。”
晚棠仔細問過趙福,昨日去侯府給他傳話的金吾衛說蕭峙是被客客氣氣請去皇宮的。這也是能鎮定的原因,若況不樂觀,自然不會再顧慮這些。
蕭峙眼含贊賞:“既然知道沒事,怎得不睡?”
“睡不著,想侯爺。”
蕭峙樂不可支,他家晚棠可不常說這種話。
他打橫抱起晚棠,健步如飛地往梅園走,晚棠瞟到一路上下人的驚詫目,到底沒舍得拂了蕭峙的意。
忐忑了一夜的心安定下來,手抱他的脖子,暫時什麼都沒問。
梅園早就備好沐浴的香湯,膳食更是早就備好,等蕭峙沐浴完,他喜歡的吃食也一一端到眼前。
又舒服又熨帖。
看到旁邊晚棠言又止,他沉道:“他日我無權無勢了,你可會嫌我沒出息?”
晚棠眼神閃了閃:“莫不是以前有人這樣嫌棄過侯爺?”
蕭峙尷尬地咳了下,心虛地瞟向別。
默了默,他如實道:“此前我只有侯府的世子份,無名無權勢,總督促我上進……”
不用提名字,誰都知道這個是誰。
晚棠不高興地打斷他的話:“那是不曾好好了解侯爺,無需督促,侯爺自己本就會上進。您今日的就與沒有半點兒干系,我又不是,我不是只能同甘不能共苦之人。”
蕭峙默了默,睨著的臉道:“為夫沒有拿跟你比。”
“那侯爺是何意?昨日進宮不是什麼機大事,而是關乎侯爺權勢之事?”
蕭峙很佩服他家晚棠的小腦瓜,不過他沒打算說實話。
好不容易才讓晚棠開始心,可不能再打回原形。于愫方面就像只,小腦袋剛探出殼,一察覺到點兒危險便又回去了。
“盛極必衰,自古以來哪個世家鼎盛時期不被君主忌憚?若有必要,為夫會往后退退。”這次算第三次拒婚。
第一次冬狩試探,他拒了祁瑤。
第二次是他主呈謄抄的信,皇帝不放心,想給他指一個信得過的子為妻。
拒婚拒得越來越艱難,不知道下一次是何時。
晚棠需要長,還需要為安排一個合適的份,才能八抬大轎地重新迎娶。這些都心不來,等他安排好了,自然會事無巨細都告訴。
晚棠若有所思,直覺蕭峙遇到了無法調和的困難,否則誰會在意氣風發之際,急流勇退?
能做的,便是盡量不給他拖后。
倆人一起用完膳后,蕭峙摟著晚棠陪他瞇一會兒,等懷里傳來均勻的呼吸聲,蕭峙才躡手躡腳起,特意叮囑丫鬟們別驚擾晚棠。
不過他剛離開,晚棠就醒了。
是擔心他不愿意休息,才陪著一起小憩的,沒想到他也是這樣的心思。
晚棠迅速起,趕往景伯府。
一進伯府,前院小廝斗牌的聲音便傳耳中。
晚棠平靜地看向阿軻阿瞞:“你們去把他們牌桌掀了,注意自安危。”
倆姊妹聞言,拳掌地去了。
倆人走進那間屋子時,小廝們正斗得起勁兒。
倆人對視一眼,阿軻護著阿瞞的后背,阿瞞二話不說,上去就一把掀飛了那張桌子。
桌上的東西嘩啦啦摔了一地,撐著桌子的小廝也倒在地上四仰八叉。
輸了錢的本就急赤白臉,這下贏錢的也白了臉,紛紛握拳看向阿軻和阿瞞。
倆人掉頭就跑回晚棠邊。
一群小廝罵罵咧咧地追出來,迎頭撞見冷著一張臉的晚棠,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
今日不高興。
家侯爺教的,不開心,他們怎麼好意思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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