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禍起蕭牆

門外的急促敲門聲，催得人心如麻，看來夫婦果真是不好當，隨便一下，都有一堆人來打擾。

我正想出聲應門問話，但敲門聲卻忽然遠去，敲門人開始敲起隔壁房間的門，似乎不能肯定哪間房間有人。這個詭異形，加上另一件不尋常事，讓我覺得事不對勁。

雖然煙霧瀰漫，但是窗外此刻正在劇鬥，我約可以聽到各種喧鬧的聲音，不過，有一個很重要的應有聲音，我卻沒有聽到。

……我腳下應有的人聲！

這裡是臨時指揮，塔樓一共有九層，七樓以下是人員辦事，九樓是被我畫為區的專屬辦公室。

在我們腳下的八樓，連帶茅延安在，最起碼有幾十個軍務人員。在我和月櫻合歡好的時候，下頭一直傳來種種聲音，但在這串急促敲門聲響起時，底下卻變一片死寂，半點聲音都聽不見，簡直就好像……底下已經沒有活人了。

不合理的形，我本能地回頭向月櫻姊姊，腦裡閃過幾個念頭。

如果有謀份子發恐怖攻擊，目標一定是重要人，而金雀花聯邦的第一夫人，肯定是當前薩拉城中重要人的前五名。月櫻姊姊現在落單在此，旁邊沒有護衛人員，正是最好的下手時機，如果我是敵人，會不會浪費這個機會？

不會！

底下的幾十個軍務人員，不乏武技優異的高階軍，還有一個狡猾多詐的茅延安，敵人能夠在短短時間，不聲息地將他們制住，甚至宰掉，這麼強大的實力，肯定是某個類似冶翎蘭那樣級數的高手，又或者是某個大國的特種部隊。

想到形的兇險，我心中一驚，滿手都是冷汗，回頭朝月櫻一看，立刻從我的表，知道事不對。

我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悄悄栘到門邊，從袖中出了百鬼丸。果然，約的腥味瞞不過人，外面確實有了靜，我一時間不知道該讓月櫻在這屋裡藏好，還是和我一起殺出去？

自己有幾斤幾兩，我心裡有數，要保護月櫻姊姊衝殺出去，我毫無把握，但外頭競技場上十幾萬個人，只要驚他們，有高手來援，那就什麼都不用怕，問題是，這點是不是也在敵人計算中？

「小弟，該怎麼做就怎麼做，不用顧慮我。」

「姊姊你放心，我拚死也要保護你！」

說著連自己也覺得沒信心的豪語，我從空氣中的繃，確認已經有人快要搜到這邊來，當下不再多想，從旁邊拿了一張椅子，打破窗戶扔出去，自己牽著月櫻由另一邊踹門而出。

「走！」

這種小伎倆，我沒預期會有效，在破門而出的剎那，我心頭轉過許多念頭，猜測敵人的份，伊斯塔的巫師群、黑龍會的忍軍部隊，都是最可能出現的敵人，然而，出現在我們眼前的，卻是一個莫名其妙的景象。

十幾個穿祭師形式的白袍人，全部都以怪異的三角頭套遮面，只出一雙雙滿是惡意的眼睛，完全就是一副邪教徒的打扮。他們的袍服上以紅線滾邊，好像繡了什麼文字，看不清楚，我正想睜大眼睛去看，哪知道這些傢伙看到我們出來，不約而同地大喊，然後朝我們衝來。

「地球是我的故鄉！我要擁抱地球！」

「地、地球教？搞什麼鬼？」

我給這七八糟的景，弄得瞠目結舌。之前心燈居士提過，在金雀花聯邦的新興宗教裡，有一個走火魔的地球教，深信大地上的所有人類，都是來自天上一個名地球的星，所以應該把靈魂回歸母星，才能得到救贖。由於要爭取宗教自由，發武力叛，被金雀花聯邦判為邪教，大力鎮，已經冰消瓦解，但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滿腦子的疑不解，卻已經顧不得這許多，當這群危險的邪教徒高喊「擁抱地球」，朝這邊衝殺過來，我也只有揮百鬼丸，搶先往這些地球教徒迎去。

教我詫異的是，當我與地球教徒一接，他們的武功赫然低得嚇人，幾乎是以跑上來自殺的拙劣方式，攻擊還沒遞出來，就被我以鋒銳無匹的短劍，削去了手臂與腦袋。

有勇氣是一件可貴的事，但徒有勇氣就是種悲哀了。前後沒有幾下子功夫，我就把這群不知所謂的東西給擺平，之間我有點擔心，月櫻會不會給這樣的場面嚇到，但卻發現這想法多慮了。

月櫻是個弱的人，但卻不代表可以隨便被欺負，在金雀花聯邦的時候，沒有練武，卻向高儈學習回復咒文，還有勤練基本的防。當我飛快斬殺這些暴徒，有幾個重傷的網之魚，拚著最後一口氣向撲擊過去，卻給輕巧地閃躲過去，反手抄起一張椅子，將他們打倒在地，蝴蝶翩飛般的妙姿勢，看得人心曠神怡。

明明是那麼兇險的場面，鮮四濺，橫遍地，但月櫻姊姊的眉目裡，只有淡淡的不忍與擔憂，渾然看不見驚恐的痕跡，沒有尋常子遇到這種場面的慌尖。這點讓我不由得悟到，不愧是金雀花聯邦的第一夫人，十二年來見慣了大場面，不管有什麼突發狀況，都能那麼優雅地鎮定理。

幾下子功夫，刺客已經被切菜切瓜般料理乾淨，我甚至不用向競技場中的高手求援，一個人就佔盡了所有鋒頭與功績。

月櫻輕拂了拂鬢的髮，又紅著臉按了按後的子，這才悄聲問道：「樓下的人……出事了嗎？」

「不曉得，最壞的打算，可能已經被干了。」

「怎麼會呢？就算其它人……啊！茅老師該不會有事吧？」

這問題只有天曉得了，假如傳奇故事中的那位歐倫真是在這裡，沒有員幾個第六級高手，是殺不進來的，無奈茅延安的實力與他筆下人相去太多，別立刻給人宰掉就不錯了。

怪異的形，令我皺皺眉頭，讓先待在九樓，由我下去查探一下。

到了八樓，那裡的形真是淒慘，不過倒與這邊有些類似，都是死遍地，橫七豎八地倒著，只不過這邊倒滿地球教徒，那邊倒著我方的軍部人員。

敵人的下手很重，這些軍個個不是殘肢就是碎，我看得暗暗心驚，剛好發現一個只多剩一口氣的生還者，立刻問他。

「喂！怎麼這麼淒慘？茅……歐倫先生呢？」

被我一問，那人睜開目渙散的眼睛，吃力地抬起手，慢慢指向右方的一個窗口，整個窗子完全破裂，看得見窗外的濃煙與火。

「……敵、敵人一出現……他……他……他……」

「他怎麼樣？」

「……他、他就跳窗落跑了……」

一句話才說完，這個只剩半截的不幸軍，就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我快速為死者祈福兩句，抬頭看窗，那裡確實有一個大破，看來大叔見機很快，一驚覺形不對，馬上跳窗逃跑，不過這裡是八樓，他這麼要帥跳出去，倒霉的話，現在下場不會比這些嚥氣的好到哪去。

但奇怪的事仍有一點，就是我不認為以這些暴徒的實力，可以奇襲這臨時指揮功。事的發生太怪異，這些人的存在，倒像是被放在這裡，用來轉移目的。

轉移目？

調虎離山？

我驀地一驚，趕跑回九樓，卻剛好看到幾道黑影閃電般在月櫻旁出現，而則地倒了下去。

那幾個人也一樣穿著地球教徒的白袍與三角頭套，但卻沒有狂的覺，反而散出一種高手的氣派。從這個氣勢，我就知道，他們才是襲擊軍部的主使，剛才被宰掉的那些雜魚，不過是人耳目的餌而已。

對付這樣的高手，當然不是單單拿劍衝上去，就能擺平了事的，不過我卻沒有選擇，因為如果我像平時一樣轉逃跑，讓月櫻姊姊被他們擄走綁架，我一輩子都會憾。

「站住！把人留下！」

徒勇氣，沒有相應的實力，這是一種悲哀；但是明知事不可為，還向老天祈求奇跡，這卻是一種更大的悲慘。有時候連我自己都痛恨，自己料事為何如此之準……

聲音才剛剛一喊出來，那群人中的一個手臂一揚，猛烈勁風襲來，正朝他們衝去的我陡覺口一痛，腳下立足不穩，一個觔斗後栽出去，連續撞倒幾個桌子，摔癱在地上，全骨痛裂，險些就暈了過去。

這麼容易就把我打倒，似乎連出手的那人都大意外，我就斷斷續續地聽到他和同夥說了幾句話。

「……真想不到……法雷爾家當年……這廝卻如此膿包……」

「……傳聞法雷爾家的玄武真功……源堂的恐怖，讓人懷疑他簡直不是這世上的人……這小子……本是繡花枕頭……」

「……魘居然死在他手裡……倒霉……」

「……長公主……」

距離隔得遠了，他們說些什麼，聽來並不是很清楚，但還是可以理解意思。我撐著昏沉的腦袋，拚命地想要找個逆轉局勢的方法。

剛才那一掌，勁道不是非常凌厲，至沒法一掌就把人打死，不過可以這樣凌空出掌，那至已經是第四級的修為，相當於獲授正式資格的騎士、魔導師，當這樣的敵人不只一個，四周又孤立無援，我該怎麼辦？

多有點後悔，如果昨天回休楚要傳我絕學的時候，我學上兩手，現在說不定就有敵之力了。但既然武功不行，就只有把希賭在另一項技能上。屈指算來，現在距離上一次使用地獄神仍不滿三次月圓，但上次使用的形特殊，沒有完應有程序，所以魔力回復得快，如今已經可以運使魔力了。

短暫片刻，我擬定好一個連環戰，但敵人會否中我設計，並無把握，只有行險拚一拚了。

「站住！該死的惡賊，居然敢在薩拉皇城撒野！」

外頭怎麼說也有十餘萬人，萊恩、回休楚、冶翎蘭等人都不是庸手，雖然被混狀態給耽擱住，但只要我能拖上一段時間，相信就會有人察覺這裡的不妥，趕來救援。

想到這裡，我站起來大喝一聲，在敵人再次攻擊前，率先手。

「古老的慾之神啊，我以約翰·法雷爾之名向你們祈願，引導邪之力，出來吧！蟲！」

法雷爾家的子孫不用武功，卻使用魔法，這對他們而言，似乎相當不可思議，更何況我使用的還是六魔法系之外，從所未見的魔法，當我把幾十尾蟲召喚出來，散落在他們上，登時掀起了一陣。

我不能召喚威力更強一個層次的，正確一點來說，是不敢。一直到現在，我還沒有辦法控制召喚出來的生，而被召喚出來的東西，會照本能去搜尋雌生。如果我召喚出，有很大的可能會波及月櫻，相形之下，召喚出蟲，收拾起來較為容易。

「什麼東西？」

「小心！」

幾十條蟲近距離掉落下來，敵人本無從防備，大中被我欺近旁，靠著百鬼丸的鋒利，殺傷一人，趁他吃痛手，搶了月櫻就跑。

即使是家真氣的高手，要抵抗蟲的效果也絕不容易，當初羽虹擁有第五級力量，但仍是給蟲折磨得死去活來，所以當蟲功掉落在他們上，往服裡鑽，我對局面抱持樂觀看法。

然而，這形卻不長久，就在我沿著階梯跑到八樓，只到樓上傳來幾聲大喝，手上微麻的震波，讓我知道蟲已經被淨化消滅。

那幾個人都是武者，能夠淨化蟲，唯一的解釋，就是袍服底下穿著經過明祝福持咒的法，或是畫上、刺上符文。可以員一群第四級的好手，幕後組織一定不小，再加上明系的淨化裝備……難道是金雀花聯邦的人？當真是什麼地球教？

後頭的人追來快，想要搶在他們之前抵達一樓出口，絕對沒有可能，我唯有兵行險著，抱著月櫻闖進七樓，一面把門再關上，一面踢開擋路的雜，往窗口奔去。

「思……小弟……你……」

一聲模糊的，月櫻清醒了過來，而的聰慧，更迅速地明白了我的意圖，當我們靠在窗邊，只是抓著我的領，以很信任的表往我看來。

外頭傳來了吵雜的聲音，那些人可能追了下去，但應該很快就會察覺，追到這裡來，我趕忙道：「姊姊，我的武功不好，這裡這麼高，我抱著你跳下去，後果可能……」

「你是姊姊的……嗯，姊姊信任你的判斷，把自己給你了。」

或許是險難關頭、心激盪的影響，月櫻的語氣雖然含蓄，但用詞卻與平時有所不同，俏臉更是紅通通的，看來人，更讓我心跳加速，要用理智克制，才不至於心防崩潰。

「做你該做的事吧，姊姊已經沒有什麼需要代的了，小弟你有嗎？」

彷彿是為了替我打氣，月櫻一面拂著我額頭的髮，一面笑問著，說話的語氣像只是要帶弟弟去郊遊。

門外的腳步聲又響起，那些人發現不對，又跑回來了，我把握時間，幾乎是屏住呼吸地說話。

「有，我想問姊姊一個問題。」

「嗯？是什麼？」

月櫻也沒料到我會有此一問，眨眨眼睛，表甚是不解。

「如果十二年前，我就和今天一樣，你會留在阿里布達嗎？」

問題問完，我甚至等不到聽見月櫻的回答，後頭的破門聲就轟然響起，我抱著月櫻，往窗外縱一跳。

「給他們跑了！」

在耳邊急速響起的呼呼風聲中，我和月櫻猛往下墜，上方則響起怒吼，跟著忽然覺得一沉，竟是給一道繩索拉住，止住跌勢。

這形在我預料之，本來我就猜到，敵人中可能有使用鞭、套索之類的好手，以防不測，所以當繩索套住我的，要把我和月櫻拉回樓上，我也做了反擊，積蓄起來的魔力，隨著咒語唱頌而發。

「太古的慾靈們啊，我以約翰·法雷爾之名，與你們簽訂契約，請借予我你們的力量，服從於我，而現形，出來吧，魔蛛！」

咒文的容並不好聽，我也唯有祈禱風聲夠大，月櫻沒有聽見。在我快速念完這一句後，一隻半人高的巨形蜘蛛自虛空中浮現，猝然落封在七樓的窗口，不偏不倚覆蓋住那名拋出繩索的地球教徒。

「啊～～」

事出突然，當含著劇毒的蛛近距離噴發出來，那人全然沒有抵能力，捂著被毒腐蝕的頭臉，發出駭人的慘，跟著被水火魔蛛的兩隻爪足一夾一挫，他的就由中分兩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