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第二章 人形蜘蛛

敵人步步進，時間迫在眉睫，正因為如此，畫眉對我這唯一盟友似乎沒有什麼警戒，把與九鬼鷹魔的恩怨用簡短語句代一清。

這名俏人的父親，似乎是個小有勢力的土豪，某年某月意外救了一名被匪徒追殺的英偉青年，在救治養傷的時日裡，有膝下無子，這名英偉青年頗有見識與武勇，便將之收為門徒，傳授武功，除了考慮讓他繼承缽，更打算將獨生許配與他。

這名英偉青年就是今日的九鬼鷹鷹了。他習藝有後，不願屈居於這小小一角，只想憑著一藝業在大地上攫取榮華富貴，因此與師父發生激烈衝突，最後被逐出師門，誰知道就在一個月後，九鬼魁鷹魔潛回，下毒暗算，將師父與數名族中長老一起殺掉，還奪走師父上的武學笈，趁夜遠揚。

畫眉與族人於翌日發現，悲憤集，立下誓復仇，率領族人千里追兇，由於為子，畫眉不得父親重視，連獨門武學都未獲傳授，而九鬼鷹魔沿途修煉笈，又習伊斯塔的「九死邪功」，武功一日千里，畫眉等人數度狙殺，都落得損兵折將的慘痛結果。

在我聽來，這不過是一個千百年來反覆重演的江湖仇殺事件，毫無新意，不過，能一面聽畫眉說話，一面從低垂的領裡，瞥看那白皙渾圓的雪，隨著呼吸而起伏、搖晃，漾著迷人的雪白波，偶爾還能看見紅蓓蕾乍現，人，不管耳邊聽到的東西有多枯燥都無所謂了。

而且從近距離來看，俏容含怒的畫眉，得幾乎令人屏息，假如純以五來比，十五、六歲的看來還有幾分青稚氣，姿容大概和羽虹、冷翎蘭相若，不過當這副容染上怒火胭脂，那生氣的懾人，就讓人捨不得把眼睛移開，只想把視線凝鎖在這燦然艷。

「我有事想拜託你。」

正看得出神，畫眉突然湊近我耳邊說話，而從櫻中輕說出的請求，讓我相當吃驚。

「什麼？你要我帶那兩個孩子走，那你呢？」

「你是個者，實力比我強，由你帶他們突圍逃走，功的可能高得多了，我會去拖住九鬼鷹魔，只要他不能攔你，你們離開的機會該有八。」

畫眉平靜地侃侃而談，似乎一點都不在意獨自對上九鬼後，肯定有死無生的事實。我很詫異，但卻表示，為人子不能替父親復仇，有何面目活在天地之間？這次帶來的族人死傷殆盡，自己茍且生，已經沒有辦法回去面對族中父老，唯一能做的事，就是拚著一死，與海仇敵同歸於盡。

「傻瓜，人要活著才有希，如果你就這麼死了，不就什麼希都沒有了嗎？做人不能太過逞強啊！」

「這不是逞強，而是做應當做的事，每個人在世上都有不能逃避的責任，如果不能俯仰無愧，合於道義而生，那麼不管有多希，都只是徒增餘生的痛苦而已，今天這麼多的族人因我而死，我無以為報，只能夠用我的命來殺敵負責。」

畫眉的表很平和，但輕輕語氣中的堅定卻很強烈，彷彿已經做好了慷慨赴義的準備，而那種決心殉義的平靜，為著的麗別添上一層淒艷，我看得心頭狂跳，怎麼樣都平靜不下來。

以人個而言，這種整顆心都繫於「道義」兩字的人，是我最想敬而遠之的一種。但突然間，我很想對說，橫豎你是死定了，興其便宜九鬼鷹魔，不如先便宜我，先讓我幹一次再去送死。

不過，理智很清醒地告訴我，這種蠢話說出去的結果是什麼。所以我換了個方法，和鬼扯人生大義，說什麼父親雖然死了，但要擔負起領導全族的責任，因為所有族人是全心全意相信，並且為此前仆後繼地付上生命，如果就這麼為了復仇而死，不過只是種自私行為，在天國的父親也不會瞑目。

如果真的想做些什麼，就應該不擇手段地生存下去，為了的剩餘族人著想，把生命奉獻給戰死族人的眷，這樣子死者才能瞑目，也才能消弭的罪惡。

廢話說得很多，但真實目的只有一個，就是希這人能活久一點，至，能活到被我幹過以後。而經過我一番鬼扯，畫眉若有所悟，向我道謝，我卻暗不妙，因為如果照自己剛才勸的那些話發展下去，理應珍惜生命的，該帶那兩個小鬼殺出重圍，而阻截九鬼鷹魔的責任，豈非落在我肩上？

賠本生意只能偶一為之，如果會搞得本無歸，那就萬萬不可。我從畫眉眼中讀出令人心的崇敬訊息，似乎真的把我看做是仁義豪俠，問題是對仁義的定義似乎就是捨生取義，這麼看得起我，實在擔待不起，我連忙設法補救。

「有個辦法，或許可以擊殺九鬼鷹魔，報你父親的大仇……」

覆亡在即，突然聽到有機會為父報仇，畫眉怎麼可能不振，連聲追問，但我卻裝作陷沉思，幾番言又止，最後才很猶豫地說話。

「……這個方法，或許可以功……嗯，雖然說不上十拿九穩。但也有八勝算，可是……唔，不行，這個方法並非正道君子所為，乃是邪道，犧牲太大，我不能這麼……」

雖然是初次見面，但我想我把畫眉的個抓得滿準，才一說到要犧牲，就兩眼發，典型的殉道者特質，這種人通常不是為英雄，就是短命的英烈，我本著憐香惜玉的心，當然不希為英烈，尤其是一個英烈。

我輕聲告訴畫眉，由於我所修煉的法特殊，極為講究調和，所以如果能夠與子媾，補充我之前激戰所耗損的魔力，使出最強絕招，那麼就可以功幹掉九鬼鷹魔，逃出生天。

畫眉聽完我的話，很好看地皺起麗的秀眉，半信半疑地思索著。這個戰聽來非常荒唐，破百出，可是由於我作戰的手法，應該有一定的說服力，趁著勢危機的力沉重，我以退為進，說這個方法即使願意。我也絕對不能要犧牲，所以不用考慮。

「不，如果真能打倒九鬼，什麼犧牲都值得，可是……」

「不用說了，如果你真的覺得可以，那麼我們趁敵人還沒靠近，先找一比較安靜的蔽地方，然後……」

我悄悄說的話還沒講完，畫眉突然俯抱起兩個孩子，一聲不吭地就往前跑，態度之積極，讓我欣喜若狂，假如能夠干到一個這麼麗的俠，那麼這一場辛苦激戰也算有了收穫。

不過，那似乎只是我一廂願的幻想而已，因為當我正要跑步跟上，後頭就傳來一聲喜悅的吼喝，跟著刀風便斷樹劈石地斬來。

這真是最壞的演變，但勉強安自己一下，起碼人質已經被搶救帶走，唯一憾的就是我本人被留下，要負責阻止九鬼鷹魔與他四名同夥的追殺。

「住、住手！我要告訴你一個大，如果你沒聽完就手，你一定會後悔一輩子。」

「除了法米特的魔法要訣，我沒興趣聽別的東西，嘿，難道你是要把你今日每戰必勝的鬼話再說一次？」

「沒錯，我今天是不可能輸、不可能會死的，你知道是為什麼嗎？因為我和你不是同一個時代的人，我、我是從未來回來的。」

趾高氣昂的九鬼鷹魔，聽了我的話後當場呆住，而我則趁機把我的理論告訴他，表示我是從十二年後的未來回到過去，但十二年後的未來薩位，並沒有水都十虎，也沒有九鬼鷹魔的存在，換句話說，水都十虎會在這十二年之間被消滅，甚至死傷殆盡。

「知道嗎？所以，在我眼裡，你本就是一個死人了。我會生還回到未來，因此在過去所打的每一仗都是必勝，如果你還要堅持與我發生戰鬥，那麼保證你今天就死，絕無寬貸一一」

一番話洋洋灑灑地說完，聽得九魁鷹魔和他的同夥目瞪口呆，但似乎不是被我的話給嚇到，而是驚訝於眼前這個蒙面人居然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臨死還要胡言語一番。

「嘿，胡言語的本事倒是不小，既然你是來自未來的，那就使出你的本領，讓我見識一下未來的魔法，看看你有什麼必勝的本錢。」

「哼，你要看我就先給你好看。」

在鬼話連篇的時候，我早巳蓄勁，這時一揚手，紅的璀璨火球由掌心發出，攻向離我最近的九鬼鷹魔。這枚氣彈，是在心裡激起熾烈慾火，利用那強大的生命能源增幅本力量，將魔力化作理攻擊的技巧，與召喚比起來，堪稱是《魔法書》的門技，殺傷力更是小得令人歎息，不過有時候卻有意外效果。

「玄武真功的十方明！」

與碧安卡手時，我就約有所察覺了。氣彈這個技巧，似乎與我家傳武學中的一個絕技型態相類，乍然使出，敵人往往搞錯，很有擾敵的效果。水都四虎的驚，恰好證明了這一點，就連實力最強的九鬼鷹魔都不退了一步。

被人團團包圍，想要跑是很困難的，所以我一發氣彈後，第一件事就是再次施放慾結界，因為只有藉著慾結界的輔助，我召喚出來的東西才會威力倍增，也才有與這五名極惡兇徒頑抗的本錢。

可是，這也冒了很大的風險。對魔法師來說，使用咒語的技是決定實戰的關鍵，因為我們唱一句咒語的時間，足夠武者出上好幾招，如果浪費時間唱一句不需要或沒有用的咒語，可能魔法還沒發，就被武者給大切八塊了，我決定先使用慾結界，才來召喚生，這可以說是一個很大的賭注。

「太古的慾靈們啊，我以約翰·法雷爾之名，與你們簽訂契約，請借予我你們的力量，服從於我，而現形，出來吧，水火魔蛛！」

九鬼鷹魔的實力明顯遠勝於我，要靠、靈來取勝，那是萬萬無了，我唯有把所有生存期單一手，賭在最後的法寶上。地獄神的威力，遠在與靈之上，有可能扭轉乾坤，而樹林這樣的環境對蜂不利，讓我決定召喚水火魔蛛出來。

新型態的召喚出現，一頭一人半高的巨大蜘蛛，彩斑斕，八隻蛛爪鋒銳如刃，生著獠牙的巨口相噴著白毒氣，一下地上結出白霜，一下卻又將所有草堆燒得枯黃，無無味的毒氣，在敵人察覺以前悄悄外散，當他們察覺到除了那褐催濃霧外，早有毒素被吸進他們肺中，已經遲了一步。

在接下來約莫一刻鐘的時間裡，我控著水火魔蛛，與敵人激烈對戰。被慾結界倍增威力後，水火魔蛛的戰力激增，雖然速度上相對偏慢，可是每一下衝撞、舞爪，力道大增，即使有樹木阻擋，它的蛛爪揮過，輕而易舉將樹木打兩截，面對敵人的武攻擊，它的表面鱗甲逾鋼鐵，噴出來的毒炎、凍氣，也讓意圖近的敵人一再吃上大虧。

「卑鄙，這個狗賊只會用毒，算什麼英雄好……哎呀！」

敵人陣營中的慘怒罵頻傳，可能是平常習慣襲、暗算敵人，卻很被人暗算的關係，水都五虎很不擅長對上這種毒陣仗，被水火魔蛛得節節後退。

我固然到欣喜，但為召喚者的我，卻必須持續耗損魔力，維持魔蛛的出現，這是我平時不太願意召喚神的理由，因為以我如今的魔力，做這種事實在不輕鬆。

可是，能用命運、因果律來當戰鬥後盾，實在是一件好事。如果照我應有的實力來戰，像這種一面控魔蛛、一面維持慾結界的劇烈消耗，早就讓我氣力不支地躺下，但如今我卻越打越順手，魔力雖然一直維持在低檔，但卻好像源源不盡一般湧出，每當我覺得氣空力盡，心跳加速，即將要耗竭的魔力突然就獲得補充，頻頻輸往魔蛛，讓它大發神威，用連串的冰火毒霧與蛛，一再地給予敵人迎頭痛擊。

水都眾虎彼此間的道義大概很有限，戰鬥佔上風時，所有人合圍群毆，那真是無懈可擊。但局勢趨為不利時，自私自利的本表無，從九鬼鷹魔開始，每個人都暗自保留幾分力氣，希由同伴承魔蛛的攻擊，自己保留力，隨時準備逃跑，然而，面對大敵還暗藏實力，這是很危險的一件事，不是每個人都有資格在大敵前保留力量的。

「哇啊啊啊啊～～～～」

淒厲的慘聲中，又一名敵人在水火魔蛛的烈火赤毒下潰爛而亡，算一算我已經獨力搏殺水都十虎之三，那是三名第五級修為的好手，該是很棒的就了。

這麼一來，敵人剩下一名持鋼盾的巨漢、一名持雙匕首的婦人、一名使用鋼爪的豹頭，還有趁著我魔力虛弱的空檔，冷地理飛來一刀，將水火魔蛛斬去三足、開瞠剖腹，令魔蛛在嚎中噴著墨綠，仆倒在地的九鬼鷹魔。

「哈哈哈，終於讓老子找到破綻，廢了你這頭怪，還有什麼本事，你儘管使出來！」

功斬殺魔蛛，九鬼鷹魔的獰笑格外得意，就連他那只獨眼都閃著寒，儘管如此，他僅存的三名戰友卻高興不起來，還簡直就是臉如土，因為剛才大家都看得很清楚，在水火魔蛛功破去他防刀網，要發出玄冰毒氣時，這兇殘狂人居然反手一掌拉過旁戰友，移形換位，讓他喪命於水火魔蛛的一擊之下，自則趁魔蛛攻擊後妖力降低，我補充不及的空檔，以第六級力量催剛刀勁，終於功重創魔蛛。

「笑什麼？有什麼好得意的？你們幾個別以為自己贏了，這傢伙這麼險，今天可以這樣找替死鬼，下次也一樣能犧牲你們，你們幾個死到臨頭啦！識相的還不趕快改邪歸正，幫我幹掉這傢伙！」

自古以來，試圖喚醒敵人良知的偉大革命家，九九都是如我這般面對失敗的下場。水火魔蛛被重創，九鬼鷹魔的刀還在上頭，魔蛛影逐漸淡化，馬上就徹底消失，而我連手上最後一張王牌都失敗，除了立刻拔逃命外，就只有被殺與自殺兩個選項。

「嗚……」

拔狂奔的我，馬上被剝奪了選擇的機會，幾乎是才一轉，小就傳來劇痛，被人用暗打進小，力道沉重，險些連骨頭也一起打斷，腳下一，整個人滾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