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第六章 傾國傾城
本來靠著金雀花聯邦大總統的威勢,這場晚宴可以平安度過的,因為各國的貴族、重臣都不敢不給這位大地之主面子,即使是地主國的國王,也不可能挑釁萊恩的權威,卻想不到給一名初出茅廬的小記者混闖進來,鬧得眾人面上無。
冷翎蘭馬上自承保安的職責有虧,將自請分,但我卻不相信有這麼糊塗,九九是故意放人進來,要我好看的。
給這一鬧,整個宴會的氣氛頓時非常尷尬,原本就是過街老鼠的我,現在更了人們竊語指責的對象,外國的貴賓在我背後指指點點,翻譯說著他們剛剛聽到的醜聞容;而我所謂的「同胞」,則是一反他們歌頌我戰爭勳功時候的立場,第一個把我孤立與鄙視,就好像我是阿里布達創國以來的最大國恥,應該馬上當場自盡負責似的。
這座宴會廳雖然不小,但容納了過百人後也有些擁,可是我周圍的三尺範圍居然半個人也沒有,當真是醒目之至,所謂人群中的孤島,大概就是這個樣子了,這是我在赴會之前沒有料到的事。
主持宴會的司儀為了化解尷尬氣氛,讓樂隊奏起輕音樂,把原本排在幾個活之後的舞會提早開始,想打開僵凝氣氛。全場的貴族、富豪也都很識趣,紛紛邀起旁的伴,摟著們努力箍的細腰,開始翩翩起舞。
我臉皮雖然很厚,也素來不把旁人毀譽放在心上,但所謂「千夫所指,無病而死」,在這麼沉重的視線力下,我要開朗起來是不可能的。現在,唯一一件讓我勉強維持虛偽笑容的事,就是走過去與月櫻說話,告訴我真實的覺。
哪知道,我才往月櫻那邊出一步,前方陡然藍影一花,穿英武軍服的冷翎蘭,搶先攔擋在姊姊前,一雙冷目遙遙瞪視著我,警告與肅殺意味不言而喻,手上更無視場合地擺出了拔刀架勢,無聲地告訴我,只要我再敢擾姊姊,就不顧場面與聲譽,把我當場斬殺。
被阻擋,我看不見月櫻的表,也不能隨便拿命開玩笑,只好把出的一步又回去。
之前站在月櫻旁的倫斐爾,似乎對冷翎蘭的作吃了一驚,但隨即出瞭然的眼神,微笑著欠行禮,邀請冷翎蘭做他的舞伴,下場共舞一曲。
「麗的翎蘭公主,你在戰場上的無雙英姿,我聞名許久了,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機會與你共舞一曲,讓我這名來自窮鄉僻壤的靈,能開眼見識你的華麗舞姿?」
假如換作別的男人,就算沒給冷翎蘭的眼神嚇尿了子,也會給毫不留地軀趕出去,但倫斐爾可不是普通人,無論文才武略,都堪稱智勇雙全,本家勢背景與掌握的實權,都是阿里布達需要結的人,往後抗衡、制伊斯塔要多仰仗其力,所以冷翎蘭在微微一愣後,舉手行了一個漂亮的軍禮,將手給倫斐爾。
一對璧人都是做著挽髮長的男裝打扮,帥氣中更流著高貴與優雅,雙方的出外貌更是搶盡全場風頭,一個是斯文有禮的貴公子,一個是明艷英的俏公主,兩人都有一流武技基礎,雖然沒學過什麼舞蹈與舞步,但作自然就很矯捷好看,才舞了幾個作,就引得一片喝采好聲,連萊恩和冷棄基陛下都鼓掌起來,一掃適才的醜聞霾。
(渾蛋靈,當著我的面示威,這麼囂張?早知道不是你老妹,我連尿都撒上去。)
心中咒罵,我朝月櫻走過去,就算知道冷翎蘭仍對我虎視耽耽,那也顧不了了。然而,月櫻看見我靠近,雖然出憐惜與不捨的表,但眼神中卻驀地閃過一堅決,跟著就起跑開,趕到了萊恩的旁,與威武可靠的丈夫一起,微笑著看著輕舞中的一對男。
(連你都這樣……)
儘管未曾談,但過眼神的換,我和月櫻已經說了千言萬言。我無法責怪什麼,因為那天是我自己用惡毒言語將趕跑的,我也無法在傷害之後,再無恥地要求原諒什麼,可是……唯獨是現在,我真的希月櫻能在我邊。
我不是一個人歡迎的東西,也從來不需要被人歡迎,因為這些現在對著我鼓掌的人,早晚有一天會因為某個理由輕易對我冷眼相向,所以我一開始就看淡了這點,並對我的際遇習以為常。不管置子怎樣熱鬧的場合,我都不會到周圍喜慶氣氛的百分之一,外在環境越是歡欣鼓舞,我越會冰冷地意識到……我還是只有一個人。
這種應該要克制下去的覺,現在又冒了出來。十二年前,月櫻給予我的溫暖,曾經幫我驅散過這寂寞,但此刻站在我眼前不遠,短短距離,卻相隔咫尺天涯,我不能怪,只能像條落敗的死狗一樣,頹喪的坐在角落。
織芝·妮亞——這個對我誓言相的巧手,假使在這裡,形會好過一點嗎?不可能,因為我們必須裝做視而不見,況且得知這些醜聞後,會有什麼反應尚不得而知。
阿雪呢?這個只屬於我,會無條件接納我一切的小狐,倘若我攜一同出席,那麼可以驅走我心中的寂寞嗎?不能的……因為我心裡一直有個真實的聲音在提醒,阿雪從來就不屬於我,當有朝一日覺醒,回復之聖天河雪瓊,今日的意,反而會變一場恐怖的惡夢。
那麼,我擁有什麼?在我生命中得到過什麼?
沒有。
不管經歷過多奇遇,得到過多珍寶,建立過多顯赫的功業,我仍然只是當初薩拉城中的一個廢,在人當中分外到自己的孤寂,明白到自己從來就不屬於這群人中的一份子,和那對正在翩翩起舞的王子、公主相比,我僅是他們眼中一頭自以為是的醜陋東西。
我只是……一個人。
「呵……」
我頹坐在角落,只想遠離喧鬧,喝著高價卻口無味的烈酒,管他明天早上是否宿醉得頭痛裂,卻想不到肩頭忽然給人拍了一記,一個溫文詼諧的聲音響起。
「嘿,賢侄,你可不是一個人啊,難得良宵佳會,怎麼一個人喝悶酒?大叔來和你乾一杯吧!」
劍俠打扮的茅延安,瀟灑出現在我前,上的假鬍子被那抹笑意一襯,真是英俊好看,卻也讓人忍不住想發笑。我到心頭好像有暖流經過,恍惚間竟連間都有些哽咽,想勉力出個笑容,但浮現在臉上的,卻是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表。
「臭老頭,誰要和你喝酒,要喝也要和人喝,我可沒有淪落到要讓男人同。」
「要人還不容易?隨便找就隨便有,你等著,我找個來陪你喝酒跳舞。」
茅延安確實神通廣大,大步走進人群,幾下子功夫就讓一名頗為清秀的貴族秀挽著他手臂,有說有笑地走了回來。我心下佩服,正想站起來向他說話推辭,哪知道那名千金小姐抬頭看見是我,竟然花容失,尖一聲,把手袋扔過來,掉頭就跑。
真想不到我了如此惡名昭彰的人,這聲尖引得全場群眾的注意力集中過來,無數的惡意、挪揄眼神,像千萬羽箭般紛散墜來,我無逃避,只有苦笑著全部承,心裡覺得自己應該要憤怒,但除了深深的寂寞,我覺不到別的緒。
惡毒的諷刺,在連串約的耳語中傳過來。雖然聽得不是很清楚,但我仍然到裡頭的惡意與詛咒,不過這一切還是比不上我眼中看到的東西,倫斐爾與冷翎蘭被一群重臣、貴族簇擁著,偶爾投過來一、兩記嘲弄的眼神,這兩個人並肩站立,彩照人的華貴姿,首次讓我有了想要逃避的念頭。
(該走了,別留在這裡丟人現眼……)
我從角落站起來,舉步行,腦裡卻覺得一陣暈眩,方自詫異,卻發現本來熱鬧的宴會廳忽然靜了下來。
安靜的區域從口迅速延,一下子就蓋過了整個宴會廳,前一刻的喧鬧狂歡,化了這一刻的萬籟俱靜,只剩下一種人們在遇到巨大驚訝衝擊時的倒氣聲,像是傳染病一樣散佈在每個人的上。
我不知道他們究竟看見了什麼,居然吃驚這樣,心裡湧起了強烈的好奇,但沒等我主追尋答案,所有人就自往兩邊退開,讓出一條通路來,方便後頭的每個人都能看清前頭景,看清那名正緩緩進宴會廳的賓客。
那是一名穿著純白晚禮服的。
款式簡單的白絹禮服,剪裁合,襯托著雕細琢,玉潤純白的香軀,雖然是大背的款式,卻無損禮服主人的純真覺,反而更將的氣質畫龍點睛般提升至另一水平。
沒有隨從跟在旁邊,也不是今晚賓客名單上的人,甚王沒有人知道是誰。然而,全場卻有過半男士都認識,並且在最短時間把這麗故事傳遍全場。
令薩拉城所有男人追問了大半個月,總在夜深靜的晚上,幽幽漫步於街頭的夢幻,在這匪夷所思的一刻現出來,以的天仙姿容驚艷全場。
連我都忍不住衷心讚歎,萬萬想不到困擾我半月,卻始終沒緣見上一面的夢幻人,竟然真的有這麼!足以名列四大天的姿容,神韻與眉目比阿雪更勝一籌,生平所見的人中,只有月櫻能與平分秋,這點可以從所有人屏息凝聲的反應得到證明。
簡單而素淨的晚禮服,和周圍貴婦、千金小姐上的華服相比,應該是顯得寒酸,但因為主人的傾城仙姿,卻完全不會因此失,我相信現場大半群眾都有和我一樣的覺……世上不會再有哪個孩這麼適合白。
容未施脂,上彷彿還沾染著水氣,順直的火紅長髮,以馬尾式簡單地束在頭上,卻著主人晴朗活潑的格。
小口櫻不點而紅,卻肯定不是上妝,因為世上沒有哪個胭脂或口紅能畫出這種生命力;在禮服後背的,白皙,吹彈可破,著一層氙氬白,邊掛著歡喜的笑靨,笑得沒有煩惱微塵,沒有著染,像是深山裡的霧,漂流在樹林之間,無從捉於雙掌之上,俗於人世之外。
今天有月,月咬潔,寒滌滌,就如服般的潔淨。天空無雲,有星萬點,銀河千川,如眼眸裡的輝。
今天,有很的月,很的星,很華麗的宴會。可是,今天……
明月彷彿就為了存在,只照耀。
星彷彿也為了存在,只點綴。
人群彷彿都為了存在,只襯托。
輕輕的走,優雅,。
白長底下的蓮足輕快邁步,彷彿每步踏下,天空就為灑一掬花瓣,吹一陣香風。
就是這麼一名得令人驚心魄的,在群眾的驚艷注視下,輕移蓮步,慢慢進了宴會廳,朝著正前方的主持臺走上。
主持臺上,現在正站著金雀花總統伉儷,沒有人注意到這樣一名清麗突然出現,將可能發生的安全問題,每個人只是屏著大氣,看看月櫻,再看看,驚歎著造神所能賜與人類的麗,就連那應該向「特殊」的回休楚,都對看得停住作,手離開隨兵刀,渾然忘了該要護衛萊恩與月櫻的責任。
正當走到宴會廳中心,所有人都以為會走向主持臺,與那生傾城絕的秋櫻天並肩比時,突然像是在尋找什麼似的,轉了方向,擋往前頭的人群以最快速度慌忙讓開,不敢了所經之的空氣,急著想看看這名天仙麗人究竟要走到哪裡去。
而我……就這麼目瞪門呆,看著這名全場豪貴富紳所矚目的絕,筆直朝我走過來,像是命運注定似的停在我面前不遠。
令薩拉城所有男人窮追半月的幽夢人,這麼突如其來地停在我面前,到底想做什麼?
這裡已是最偏僻的角落,我邊除了我自己就沒有別人,這樣翩然降臨,到底想要找些什麼?
「……你……為我而來?」
這句話一出口,登時打破了本來的死寂沉默,引得滿堂哄笑,排山倒海似的快掀翻了屋頂,就連我都覺得自己愚蠢得可笑,一時克制不住,慚通紅了臉。
但這句話卻起了出乎意科的結果,那名得讓人忘記呼吸的夢幻,對我出一個很俏皮的微笑,突然一下子輕奔過來,牽抓住我的手,就把我往宴會廳中心去帶,穿過紛紛讓路的群眾,直站到正中心的那盞大水晶華麗燈下方。
我弄不清楚到底要做什麼,只是在近趴離之下,覺得這名夢幻的絕仙姿真是麗,抓著我掌心的那只纖手更是溫暖。可是……與素昧平生的我,為何總覺得這張面孔有些眼呢?
夢幻將我拉到場中心站定,再次出一個溫的笑靨,戴著白絹手套的素手放開了我,卻牽引著我的右手,環繞到只堪盈盈一握的細腰,讓我在驚愕中大天仙艷福地環抱住,同時右掌與我的左手相握,優雅地慢慢抬起。
因為驚艷而停下作的樂隊,見到我們兩人這樣的姿勢,全都覺醒過來,開始奏起輕快節奏的舞曲音樂,我們兩個人就這麼開始在眾目睽睽之下跳起舞來。
我是一個不修武德的軍人,雖然懂得強時候要按住方的,卻從來沒學過怎麼跳舞社,舞步自然是拙劣生,開始的連續幾步,還很尷尬地險些踩在的玉足上,幸虧穿著高跟鞋的小腳極為靈巧,幾次都幸運地化險為夷。
出了這種丑,我到氣餒,想要撒手放棄這段不合常理的艷福,免得一再出醜,但手才一鬆,那名夢幻就再次抓起了我的右手,全不避嫌地放在的纖腰。紅微嘟,明亮的紫眼瞳中閃著三分嗔怪、三分失,卻還有四分鼓勵,讓我不得下著頭皮跳下去。
圍在旁邊一層又一層的厚厚人牆中,不乏武技或舞技高強的俊才,每次見到我舞姿笨拙,重心不穩,甚至差點腳底踉蹌時,毫不客氣地朗聲嘲笑,這種含帶鄙視意味的笑聲,迅速引起了周圍一陣接一陣的蔑笑。
「這雜碎跳得是哪門子的舞步?是貴國的特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