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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誤上賊船

不知道該算是來到東海後的第幾次沉船，這次又是渾冰冷地泡在水裡，但是比起三叩嗚呼這個結局來說，現在確實是不幸中的大幸。

可是，當我被一塊軍艦殘骸的船板撞著，在海濤中回復意識，卻發現自己的運氣已經用盡，因為我漂浮在茫茫大海之上，四週一無際，不僅看不到陸地，甚至連辨別方向也不能；而邊的那塊類方形船板，大小頂多僅容一人趴在上頭，再多—個人就會沉沒。

「媽的，這種時候還分什麼士優先嗎？你當人徒弟的，就是活該淹水，好好在海裡頭泡著吧！」

上無比難，我的脾氣惡劣到極點，可是牢歸牢，我仍是一手抓著船板，一手將那猶自昏迷的給推上船板去。

「啊！怎麼是你！」

意識一直昏昏沉沉，我到現在才有機會看清楚，那個在幾個時辰的漂流裡始終與我握雙於的人。是見到那一頭飄散在水中的燦然金髮，我就曉得不是阿雪，再一看那張面孔、那頭短髮，赫然就是羽虹。

「媽的！抓錯人了。」

我又惱又恨，但卻已經來不及做什麼了。茫茫大海何等遼闊，周圍看不到半片陸地，更別說找到半個人；昨晚那場大戰之佺，所有人已經散失，阿雪、紫羅蘭、加籐鷹，還有十藏他們，全都不曉得被海流衝到哪裡文，最壞的可能，甚王已經全部滅頂海中，葬魚腹了。

「可惡，早知道是這樣的話……」

千金難買早知道，但就算我早加道會這樣，又能如何？放著邪蓮不管？還是乾脆本不來東海？這些都是不可能的事，無濟於事的想法，除了打擊人的鬥志之外，一點實質助益也沒有。

「姊姊……對不起……我沒有要丟下你……」

旁邊傳來幾句模糊的呢喃，我轉頭看向昏迷中的羽虹，想到把誤認為阿雪，救錯了人，不由得怒從心起，一手抓住的細頸項，打算把浸到水裡，淹死這婊子算了。

手才稍微一用力，羽虹就一口一口地咳起來。本來就負重傷，又和羽霓激鬥大半天，最後經過這幾個時辰的怒海漂流，的傷勢又再加重，幾乎是氣息奄奄，如果不是凰還為保留一生機，早就在海中香消王殯了。

「一定是上輩子欠你的……」

口中不乾不淨地說著，我做出自己不能理解的行為，把這個我上一秒才想掐死的人，推上了船板，而自己繼續浸泡在海水中。

本以為，我們如果不是很快就被海浪滅頂，就是會見到船隻或浮舟，能夠獲救，誰知道迎接我們的，竟是一段不知何時終結的漂流旅程。我和羽虹，這兩個被命運神強湊一雙的遇難夥伴，就這麼攀附在唯一的船板上，順苦波濤載浮載沉，不曉得要飄到哪裡去。

大半的時間裡，羽虹都是昏迷不醒，而我維持清醒的時候也不多。

白天，火毒的太曬得人神智昏沉，皮乾焦裂；晚上，澈骨的冰寒海風，像是千把切割的小刀，而整個浸泡在海水裡，鹽分不住滲人傷口，那種撕心痛楚真是令人痛不生。

但是最難的，還是那無法忍的口乾舌燥！

上沒有帶飲水，漂流幾個時辰之後，我就口乾裂，整個嚨又乾又痛，彷彿有一團毒辣的火焰在中燃燒，實在得不了了，就胡飲幾口海水，但馬上又被那鹹味嗆得從口中噴出來。

最開始，我還嘗試想去接盛雨水，或是設法製造水，再不然學小說裡的海上遇難者那樣，設法捕捉條魚也好。但說來容易作來難，直到我自己真的嘗試去做，才發現那些魚比我想像中聰明，總是任我神智昏沉的時候出現，將我泡在水面下的肢咬得鮮淋漓，待我回過神來，又全部逃散不見。

有好幾次，我都想把羽虹推下海去，用那一細皮來釣魚，說不定還有一線牛機。但想歸想，每次實際要做，看到痛苦搐的表，那惡向膽邊生的勇氣又化為烏有。

其實，羽虹的日子也很不好過，旁人總是在夢中得到解，而昏在夢中世界的，卻仍反覆承煎熬。認識那麼久，我還真是沒見睡過幾次好覺，那麼大的神力，這個纖弱麗質的肩膀上，到底扛負了多東西？

羽虹可能有短暫的醒來過，因為有幾次我弱昏迷，手放開船板，幾乎沉到海裡去的時候，好像是及時出手來，將我給一把抓住，讓我驚醒。

我們不知道漂流了幾個白天、幾個晚上，到最後，疲力盡的我本沒法去數。

睜開眼是亮的、睜開眼是暗的、睜開眼是下雨的，我所知道與覺的，就只有那麼多。

普通人可能會到絕，但我沒有，因為我意識中除了短暫又短暫的昏與醒，來回錯外，就沒有任何的思考空間。我曾向滿天神魔祈願求助，但在汪洋大海上，似乎是神魔不管的地帶，就連我放棄風險考量，想要向菲妮克許願求生，都沒有現。

昏迷中的許多片段夢境裡，我腦中閃過許多東西，其中有阿雪，也有羽霓、羽虹，這對即使在夢中仍不給我好臉看的姊妹；還有我從未謀面的親生母親，我看不見的樣子，只能遠遠著的背影，而始終不曾回過頭來。

無數個夢境，像是一長列不停奔馳的馬車，在夢境的終點，我見到了菲妮克。

不像過去那樣親暱靠近，夢中的距離我好遙遠，我在大老遠外喊著的名字，怪不夠意思，放任顧客在海上遇難，連許願都沒有人理。

儘管始終沒有回過頭來，但我卻覺得，菲妮克好像在抖，的狀況似乎很不好、很虛弱，像是生了重病，所以才不願意轉過頭來。

為什麼惡魔也會生病呢？我不曾修過惡魔學，所以我不知道。但在我不知道連續第幾次喊著菲妮克的名字時，轉過頭來，的表讓人心平和，但那張蒼白得毫無的容，即使濃妝也遮掩不住憔悴……我的猜測應該沒錯。

菲妮克舉起了右手，在所指的方向，出現了一艘黑沉沉的大船，甚有威勢地破浪而來，白白水花激濺在我眼前。

我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但一陣吵雜的喧鬧聲卻突然傳耳。

「還有氣，這兩個人都還活著。」

「謝天謝地。別說廢話了，把人給撈上來吧。」

「是啊，讓廚房把刀磨快，男的先下鍋，的還剩一口氣，我們把活活死，別浪費了。」

「住手！副將軍有令，你們先……」

連串的錯雜人聲中，我吃力地睜開眼睛，只見到一艘黑沉沉的大船，就正如夢中菲妮克所指的那樣，而十幾名穿戴黑盔黑甲的大漢，正用吊索將我和羽虹拉上船去。

我眼睛疲憊地閉上，自從那晚激戰以後，這是第一次我並非昏迷過去，而是在「得救了」的喜悅中睡著。

人在危難的時候，只要有一隻手過來，哪怕是只掙獰的魔鬼之手，都會毫不猶豫地握住，至於之後是否後悔，那都是更以後的事了。也因此，當我再次甦醒過來，發現自己置何時，只能慨歎命運神不夠意思，居然把我送上賊船，坐上了黑龍會的軍艦。

我是被一桶海水給澆醒的，鹽分進傷口，痛得我從昏迷中嘶喊清醒，一睜眼就看到周圍十幾名全副武裝的黑龍會十兵，不但人人持槍握刀，外頭還有一排弩箭手拉弓戒備，讓我抓不到可趁之機，不敢貿然發難。

照理說，黑龍會的普通士兵應該不認得我，沒理由採取這種高度警戒，但我是和羽虹一起被發現，或許他們認出了羽虹，也因此提升了對我的評價吧。雖然我沒看到羽虹，不曉得是不是已經被抓去，但現在的我哪管得了這許多？

怪異的是，這群黑龍會的爪牙們連澆醒我都捨不得用淡水，卻準備了一桶燒好的熱水，讓我在扛飲清水解後，還沐浴淨，事後不但替我準備了一套新，把我的短劍、飾盡數歸還，還領我到一個船艙，餐桌上擺滿了盛的食。

幾天沒有進食，當我看見那熱騰騰的烤豬與湯，脂，香噴噴的氣味直竄鼻端，險些連自己的舌頭都一口咬了，但是，我發現桌上有兩套白銀餐，顯然還有—名不知是主是客的人會來用餐，自己倒是不便先行手。

（等等，這裡畢競是敵境，也許我該……）

似乎是為了表示對我的尊重，士兵們送我進來後就離開，船艙裡沒有別的人看守，我悄悄檢查一下腰帶上的暗格，跟著就迅速繞著餐桌走了一遍，在其中一邊的座椅上坐下，才剛坐穩，門就被推開，一隊人馬井然有序地快速走進來。

開門的瞬間，那個聲勢還真是嚇了我—跳，那隊人馬雖然都作著黑裝束，卻是一支包含著刀客、劍手、魔法師的複雜隊伍，而且看模樣全部都是護衛，這種奇異的組合給了我一種異樣悉，在我識的人當中，有某個人出作息都會帶著這麼一隊護衛。

「好傢伙，都他媽的到了東海來，你還是這麼活躍，約翰，你真是厲害，今晚大家不醉不歸啊，哈哈哈~~」

在一眾護衛的簇擁下，某個令我極度詫異的大笑聲傳出來，但直到那名尖猴腮的瘦子大步走到我面前，與我熱擁抱，我才相信這件事是真的。

這個瘦子，確實是我的人，甚至可以說是我的知。巫添梁，綽號阿巫，是與我一同在薩拉從小玩到大，作盡狡卑鄙醜事，沒人兼幹他娘的老朋友，只是雖然平日無惡不作，但我們賤人之間仍有賤人的道義，所以我們很好，直到他後來搬去外省發展，這才斷了聯絡。

幾年前，為阿里布達萬騎長的我，奉皇命出海尋寶，機緣巧臺在娜麗維亞與他重逢，得知他投軍職，拜當地水師副提督，混得極好，之後我與他聯手合作，捧織芝。妮亞勇奪匠師大賽的冠軍寶座，助他登上提督寶座，又意外踢黑龍會進行邪惡實驗的謀。

但就在我們得悉此謀的當夜，黑龍會忍軍殺上門來滅口，這傢伙也失蹤不見，後來我一直沒有他的消息，也不曉得他是生是死，卻想不到他會來到東海，還在黑龍會當上了職務不低的。

（沒理由的，難道……」

一個念頭在我腦中閃過，令我了出門。

「啊！你把那個研究資科給黑龍會，所以才……」

那年我們偵破黑龍會的巢，在裡頭意外發現了生改造的相關資科，那些資科向來不及傳回黑龍會，對黑龍會極為重要，但闖總督府的忍軍固然一無所獲，連我事後都查不到那些資科的正本，現在想來，一定是阿巫無下手一步，把那些資科給帶跑，投奔黑龍會了。

「這個當然。你是陸地人，不曉得黑龍會的厲害，我可是娜麗維亞港部的提督啊！與其一輩子窩在娜麗維亞，我當然選擇投靠黑龍會。那晚我前腳才走，後腳龍王陛下的忍軍就殺來了，真是好險啊……」

「你看見忍軍，也不提醒我們一聲，害得我九死一生！」

「老友，你忘記我什麼名字了？」

現在是跑到旁人的地頭上，看著那群兇神惡煞似的護衛團，我就算想罵什麼都不好說，總算看在這滿桌佳餚的份上，暫息怒氣。

「各位，這是我巫添梁的好友，約翰。法雷爾，曾經是阿里布達王國最有種的男人，武勇蓋世，曾經打倒老太婆、強北極熊……啊，說反了！沒差，總之他最近幹的一票大事，就是踢了那臺冷氣機的下，讓那老東西再也沒種言勇，請各位替他鼓掌……思，鼓掌完畢，你們可以下去了。」

進黑龍會數年，別的本事沒有學到，阿巫的威倒是大了不，隨手斥退一眾護衛部屬，要他們在門外警戒，然後與我談笑用餐。

「這裡又不是娜麗維亞，你的仇家也不在，為什麼你出還是這麼麻煩？後頭跟著一堆粽子？」

「見笑，見笑，仇家這種東西就像蟑螂，搬到哪裡都會遇到，我做事小心，凡事謹慎一些好。」

言下之意，就是來到東海的這幾年，這傢伙又搞得自己遍地仇家，這種結仇的速度很不簡單，而他人際關係如此惡劣，權位卻能扶搖直上的本事，更是讓人不能小看。

既然知道是老朋友設宴，我就比較安心，放開顧忌大吃大暍，像是一頭了幾天的獅子，把面前的烤豬、吧、葡萄酒，拚命住口中送，填飽發痛的胃袋。

席間，阿巫說一些自己投奔黑龍會之後的事跡，總結起來，無非就是殺人放火、強民、屠人全家、掠劫越貨之類的瑣事，大多時候他都得意灃洋，但是裡頭也有抱怨。

「黑龍會的規炬，其實比想像中麻煩咧。如果是攻擊敵人，那麼不管怎麼燒殺搶劫，殺得越多，功績越高；但是那些按月納貢，照我們規矩辦事的良民，如果被我們誤殺到，我們就要斬手斬腳來賠，就算貴如海將軍也不例外，所以殺人和強人的時候，還是得要放亮眼睛，否則後果嚴重。」

這還真是匪夷所思的規炬，很聽說邪惡組織這樣執法的，不過我忙著吃喝，沒有很仔細聽，只是反口問阿巫，搞人這麼不方便，不能隨地推倒就上的樂趣，投邪惡組織不是好沒意義？

「要隨地推倒就上的所在也是有啦，黑龍會在東海有幾個小島，上頭的人都不穿服，可以隨便推倒隨便搞。」

「哇咧，哪有這種好事？那是島還是院啊？」

「其實說來也沒什麼訣竅。龍王陛下、黑巫天都是黑魔法師，每個月起碼需要上百個孕婦與嬰兒作實驗，如果每次都去外頭抓，有時候戰繃，出去的弟兄到李華梅提督，搞得全軍覆沒，當月的貨源就不穩定。有監於此，他們就開始自行製造。」

所謂的「製造」，是完全偏離人道的邪惡行徑。把抓來的俘虜破壞腦部，像是牲畜一樣豢養，大量集中繁衍後代：誕生十來的嬰兒，可以用魔法催促與控制長，每個月穩定製造出足量的「牲U」，供給實驗用途：而為了能讓製造流程順利，這幾個島嶼也被開放給低階士兵，讓上兵們在島上發洩慾，所以每天都有穩定的子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