售票人員是有的，不過並不是活人，而是用魔法所作的傀儡木人，圓滾滾的軀，穿上了深藍的制服，坐在售票亭中，三個臉面對三個窗口，滿是木紋的臉上沒有表，但六隻手卻得飛快，在驗證了乘客的份後，收取票資，把六張車票遞出。

火車站裡有售票人員是應該的，可是話說回來，變態老爸果然夠變態，這列火車是為了戰爭而建，乘客全都是他的士兵，居然也要付錢買票才能上車，這世上有這麼變態的司令嗎？不知道那些士兵持票上車時，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但我的心裡是寫滿「干」字，尤其是羽霓把手進我口袋的時候。

獨門生意的商品一向都很貴，東方列車的票價正印證這道理。娜西莎才不會自掏腰包，當然是讓霓虹拿我的錢來付賬，讓躺在擔架上的我幾乎氣到吐，但是最扼腕的一點，就是阿雪們也替紫羅蘭買了票，要不然把這豹子當貨運送，怎樣都能省點經費。

「師父他一定不會介意的，因為紫羅蘭也曾經救過他啊！」

阿雪替紫羅蘭主張權利，重提起那次心燈居士翻臉，紫羅蘭跳躍撲上，替我挨了一記重掌的人。心燈居士盛怒下的一掌，開碑裂石，之軀哪能承，如果不是心禪大師出手急救，這頭豹子當場就掛掉了。

我與紫羅蘭的關係一向不怎麼樣，相互看不順眼，為何它會這麼有靈，跳起來替我擋一掌，至今仍是讓我難以索解，但阿雪實在是弄錯了我的心意，因為豹子就是豹子，就算救過我命，我仍是會送豹子去貨艙，不是臥艙。

「多謝老妖將軍了，此去路程遙遠，就不勞煩您與貴部千里送行了。」

娜西莎說得輕鬆，卻怎料對方半分面子也不給，不待說完，竟是一爪迎面擊來，勁風凌厲，顯足高手段。

「嘿。」

敵人距離太近，這一爪的威力又太強，倉促間娜西莎不及運強大魔法反擊，左手一揚，手臂陡然變為赤紅，五指腫脹如，迎向敵人的殺著，在巨響聲中以，赫然擋下了老妖的一爪。

兩名宿敵突然翻臉手，氣氛一下子變得張，但老妖一攻即退，沒有再行進擊，只是抱拳向阿雪們行禮。

「伊斯塔的赤鳥手、金龍蠱劍，均是當世絕學，幾位一路與虎同行，路上還請千萬珍重。」

老妖的一番話說得輕描淡寫，但娜西莎臉上變，而我更是肚裡發笑，因為在剛才的那一擊中，娜西莎的底牌已經給掀翻了出來，讓阿雪與霓虹有所警惕。

黑山谷道的暴風雪，是對魔法師的天然克制，娜西莎一直顯得有恃無恐，自然是因為除了魔法之外，另有武技傍，只是從不顯。我察覺到這一點，卻苦無方法通知阿雪們留心，想不到變態老爸的手下能人不，竟然替我完了這一點，這……該說是強將手下無弱兵嗎？

第十九集 伊斯塔篇 第五章 福無雙至 禍不單行

持票上了長角小丑號，車廂鋪著大紅地毯，頂上懸掛水晶燈，天鵝絨的座椅彼此間距離頗寬，看上去極是氣派，讓乘車的旅客可以一趟舒適旅程，一切看來是那麼好，幾乎讓人忘了這列火車是為了軍用目的而開發的。

在車廂最前端的牆壁上，鑲著一大片水晶板，起初明無瑕，可是當列車開始移，就開始跑出各種數字與影像，竟然是一面晶石螢幕。理論上，軍用火車裝飾這樣，實在是豪華得太過頭了，令我不得不懷疑，平常時候變態老爸是否拿這列車當樂工，例如說帶幾個，準備些酒，螢幕上放些春宮影片之類的，想想是夠了。

以形式上來說，長角小丑號是全自駕駛，而娜西莎既然是挾持人質脅迫開車，當然不會讓變態老爸的手下上車隨行，找機會奪回人質，所以這輛列車上除了我們幾個人，應該是沒有其它人的。

正因為有著這個認知，所以當一眾車掌小姐與侍魚貫走出，進行列車服務，我們所有人都被嚇了一大跳。

一級方程式大賽車的焦點之一，是滿場的賽車郎，同樣的道理，既然搭乘東方列車，我自然不會放過大好良機，短暫的吃驚結束後，我連忙把目投向車上的服務員。

賣票的鐵道員是傀儡木人，這可以說是節省資源，但如果連車掌小姐也用傀儡木人，那就未免太沒趣，幸好，我那變態的老爸沒有犯這種低級錯誤，而且還給了我們一個大驚喜。

「歡迎搭乘本次列車，本列車終點站蘭若古剎，預計所需時間三十五小時四十分，沿途我們將供應餐飲，座椅前的購單上，有本列車所專售的紀念煙酒，歡迎選購。」

清脆的語調，悅耳聽，但令人吃驚的是，列車上的車掌小姐並非人類，清一都是索藍西亞的靈。阿里布達與索藍西亞戰爭不斷，在國際聯盟立前，兩國互為世仇，靈又是生高傲的種族，我真想不通變態老爸是用何等通天手段，居然能招募到這麼一批靈人，在列車上甘為僕役。

靈的外貌，男的俊俏，的，世上很難找到醜的靈，而能夠被變態老爸選來當車掌小姐，水平自然更在標準值之上，我雖是見多了人，不過在端詳們相貌的時候，還是有忍不住讚歎的覺。

尖耳銀髮的靈，穿著藍或藏青的制服，頭上戴著類似綠扁帽的小帽子，雙掌戴上白絹手套；一襲剪裁的套裝，尤其強調出腰，只在肚臍高度用扣子扣住，領口稍稍出蕾，約出的上圍曲線，雖不滿，但賽雪，晶瑩剔，正是靈的獨特魅力。

及膝的套裝下，出漂亮修長雙，腳下則是蹬著高跟鞋，在列車走道上輕盈曼妙地行走，高貴典雅的姿態，彷彿們的工作不僅僅是列車服務員，而是代表國家的模特兒，舉手投足，每一個細微的作，都散發著冷冷的高傲自信與神采。

如果純以貌而論，我所看到的這些靈，都是一等一的人，才剛上車便讓人遐想翩翩，期待一次艷遇之旅，無奈追跡者生涯所培養出的習慣，讓我不願輕易相信世上會有這等好事，仔細再觀察幾個重點後，心中不由得一歎。

「咦？你們……」

相較於我，阿雪卻是一見到們就發現不對，娜西莎也是表古怪，臉一下子變得雪白，只是忍著沒有把話說出口。

隔行如隔山，巡捕出的羽虹雖然觀察細微，但並沒有這兩名巫師的應力，對事實的掌握遜了一籌，只是提出合理懷疑。

「這倒怪了，索藍西亞的靈一向看不起其它種族，誓言維護靈的高貴與尊嚴，怎麼會甘心在這裡當僕役？還有，使用這列車的主要都是人類，靈們為什麼願意侍奉人類？用們來當僕役，不怕們謀反叛嗎？」

「們不會謀反叛的，因為們……已不能。」

阿雪的話乍聽之下不易明白，但聲音中卻流著一掩不住的悲傷，羽霓、羽虹最初不懂，但片刻之後，那些高挑麗的靈，由晶瑩剔往上昇華，變了半明的狀態；輕盈曼妙的行走，輕到可以微飄起來，那個居心險惡的答案便告揭曉。

變態老爸確實是有通天手段，而且還真是一等一的毒辣，這些靈人則矣，但卻已不能算是靈……僅是一群靈的幽靈。

兩國戰，被阿里布達給俘虜或殺害的靈自是不在數，只是陣亡在沙場上的就夠多了，更別說軍隊襲擊平民村落帶回的俘虜。靈貞潔自持，不屑被人類給辱，往往立即自盡，保全清白，但這種自保方式已經被找到了破法，只要使用適當的招魂法，便可以將靈的魂魄召喚，再加以改造，這些被洗去生前記憶，只能幹機械式服務工作的靈幽魂，便會為列車上永恆的地縛靈，只要列車存在一日，們便永留其上。

這些靈雖然漂亮，可是仔細端詳，一個個都是目呆滯，雖然對我們報以機械式的微笑，但恐怕連我們是人類都認不出來了。變態老爸的眼很高，挑來作為誇耀的俘虜不會是低等貨，們生前可能都是騎士、將軍，又或者是索藍西亞的貴族，現在卻落得這等淒涼下場，倘使當真死後有知，想必會悲憤得流出淚吧？

但真正有啟示意義的重點是，橫豎都是拿俘虜的靈魂來當奴隸，變態老爸可以用索藍西亞當祭品，當然也可以把矛頭對準伊斯塔。法雷爾家族的男人素來是有仇必報，娜西莎這次擄我當人質，還連帶搶了火車當戰利品，無疑是重重削了變態老爸的金面，往後將被源堂·法雷爾列為目標對象，說不定就有哪一天，娜西莎也會空著眼神，換穿上藍套裝，在這火車上捧著木匣賣便當。

正是因為察覺到這點，娜西莎面上才失去了一貫的笑容，表變得很僵，臉變得蒼白。

見了這幕景，在場諸都沒心多說話，也不想與娜西莎共一室，便由這些靈幽魂帶領，進長角小丑號的尊貴包廂。

＊＊＊

「好、好快，這串鐵箱子跑得比馬還快耶！」

「這是當然的啊，這類機械本就比普通牲畜跑得快，阿雪姐姐在金雀花聯邦應該看過更快的車子啊……」

到底是年輕孩比較好哄，阿雪與羽霓、羽虹說了幾句笑話後，心很快就開朗起來，重新和們談談笑笑。

從霧谷村開始，經歷追跡者生涯的阿雪，其實也經歷了許多傷心事，見聞歷練多了以後，慢慢找到了調適自己的方法，若非如此，本不可能撐到今天。

一如此刻，阿雪的俏臉著窗子，著玻璃窗外的樹林與雪地，茸茸的尾搖擺不停，沉浸在觀賞瑰麗風景的興當中，已經完全拋開了剛才的黯然。

列車緩行，蒼白的針葉雪杉、青藍的冰川，仿如走馬燈般流倒退，確實是一幅景，不過我卻覺得那對碩大巨在玻璃上變形的景更吸引人。

經歷了南蠻、東海與之後那不算短的追跡者生涯，已不再是初時無知狐的阿雪，此刻卻一副鄉佬城的憨神，還被羽霓調侃，這形看在作師父的眼裡，真是有夠沒面子。

在寒鐵所鑄的特殊軌道上，列車奔馳，窗外景飛快倒退，兩旁雪松、冰泉的特有風，讓阿雪神馳目眩，站在窗邊頻頻好，我則是看著呼之出的白巨，目不轉睛，作為不能彈時候的最佳消遣。

我們所在的地方並不算寒帶，但因為黑山的特殊地磁，從我們進谷道開始，周圍氣溫便迅速降低，即使在列車之，還是能到那人的寒意。羽霓和羽虹不自覺地坐在一起，兩姐妹越坐越靠近，就差沒有抱在一起；阿雪的手腳有遮蓋，懷裡更抱著紫羅蘭，把大半個附在上，比蓋上一張皮毯還要暖和。

「咦？未來到哪裡去了呢？上車以後就沒有看見過他。」

阿雪左顧右盼，提出了這個問題，羽霓、羽虹也如夢初醒，轉頭四，發現平常總是走在隊伍最後頭的未來，竟然已經不知蹤影，如果不是因為親眼看到他上車，肯定要懷疑他溜走了。

「大家現下都在同一輛車上，又沒有別人，他為什麼要藏起來？」

阿雪提出疑問，我聽了卻在心裡大罵不休。未來是忍者，忍者不把自己藏起來，難道要大搖大擺出來晃嗎？那當明星算了，當什麼忍者？他一上車便即藏匿，這正是他沒有失去警戒心的最佳證據，不然如果等到敵人殺過來，那時才要找地方藏起，可就太遲了。這麼簡單的問題，居然還要問，實在是有夠沒腦子，而更讓我難以忍的地方，卻是三個人只顧著自己暖和，完全忘記這裡有個病患冷得頭皮發麻，真是罪大惡極。

在之後的幾個小時裡，三個人漫無目的地隨口聊著，話題其實很無聊，都是些小孩家的胡鬧言語。

「阿虹，你覺得未來真的是男生嗎？有沒有可能是人啊？」

「這個……應該是男生沒錯，但說到底，我們也沒有幫他驗過，黑龍會有很多的奇，忍法更是集水系魔法於大，就算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變化，也是理中事。」

羽虹說得很慎重，但阿雪卻笑了出來，說是如果讓未來換上裝，不曉得會是什麼樣子？說不定，只要服一換，答案馬上就出來了。

「有、有道理啊，我沒有想過這個辦法，以後應該找機會試試看的。」

羽霓鼓掌好，而我則是聽得肚裡發笑，未來那個臭小鬼狡猾詐，這下子一個大麻煩砸在頭上，有得他了。

「對了，人們的攻擊，你們不覺得很奇怪嗎？」

把話題從未來上移開，羽虹談起了人，對己方為何被攻擊提出質疑。這些疑問我數天來反覆思索，羽虹卻直至此刻才有所驚覺，一方面是因為戰鬥實在太過頻繁，沒有時間作深度思考；另一方面，唉……真是有夠低能。

羽霓和羽虹討論了一會兒，理所當然地陷一頭霧水，沒有任何答案，但在雙方思緒陷膠著時，阿雪卻了一句話進來。

「……阿霓、阿虹，我們這次去伊斯塔，那邊是不是有很多人啊？」

非常莫名其妙的問題，和霓虹正在作的討論沒有關係，驟然聽見這問題，就連躺在一旁的我都為之一愣。

伊斯塔與南蠻相距何止萬里，但伊斯塔確實是大地上除了南蠻外，擁有最多人的國度。理由很簡單，大量的人、半人奴隸，為伊斯塔最主要的勞力與活素材，長年以來過著悲慘的非人生活，雖然人們暴不斷，但目前為止卻沒聽說過功案例。

阿雪一向心，過去我一直不願在面前提起此事，還要求茅延安也跟著口，為何會主提起？這個不妙，這次要求前來伊斯塔，該不會……

「你們知道嗎？那些人……都是阿雪的同胞呢。」

之前，這句話會讓我心中發笑，因為天河雪瓊與人八桿子也打不著關係，阿雪把人當同胞，這是最搞笑的誤會。但現在，這句話卻讓我心頭發寒，想到那日心禪大師與我會所作的叮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