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施主……」
老和尚再次面有難,被我一問,他才很無奈地告訴我,倫斐爾倒下後,意外獲救的雷曼掌管大權,收拾戰場時,發現我仍在生,第一個反應就是要幹掉我,總算他邊的手下還算有腦子,曉得我不是可以隨便宰掉的,連忙勸阻。
不過,仇家結太多的壞出來了,再怎麼說,我與這些靈都是仇深似海,他們勸阻雷曼,只是基於理智的判斷,但在心深,他們與雷曼一樣,都不得我早點死,要不是先前救了雷曼出峽谷的四大聖僧及時趕到,我大概早就在失智狀態下被他們分了……
雷曼這個雜碎,恩將仇報,也不想想我之前幫他的忙,只顧著落井下石,雖然不能明正大殺我,卻也不願就此干休,就往我頭上栽了一個罪名,說我是黑龍會的細,將我關起來,等待況比較好轉一點,再來審判。
這個罪名,倒也不是雷曼的獨創,之前很多人都這麼栽贓,當初我叛出阿里布達,冷棄基那個綠帽子老賊,就說我是黑龍會的細,用這罪名通緝我,雷曼扯上這條典故,別人自然是很難說什麼。
「……還以為是沒有地方可安置,所以把人送到這裡來,原來本就是抓我坐牢啊?我這蜚子壞事做得多,好事幹得,蹲苦窯也是應有之報,習慣就好,不過……」
我皺眉道:「大師,該不會是我一出去就算逃獄,有五百刀斧手等著要把我分吧?」
「善哉,刀斧手自然是沒有的,靈們並不使用重兵,但……負資保安的弓箭手,確實是早就守在外頭的。
負責保安?這個笑話有好笑到,我不曉得該不該誇獎和尚的幽默。既然我還沒有準備去殺出重圍,這個和尚也不像要帶我殺出去,那還是老老實實待在牢房裡,請他替我弄點吃的東西過來吧。
不料,我的要求還沒提出,老和尚先向我告辭,說是梵襌唱耗力極大,他要先去休息一下,順便去看看其他師兄弟的狀況,因為四大聖僧中,他負責治療我,有兩名聖僧正在設法解除冷翎蘭與織芝的石化,還有一名正在幫師侄療傷。
「師侄?倫斐爾嗎?那傢伙傷勢怎麼樣?要是他就這麼死了,我就要在這牢房裡待很久了。」
「善哉,老衲所指的,並非是倫斐爾師侄。」
「那是哪一位皇親國戚?」
「不是靈,是老衲的天河師侄。」
乍聽見這個答案,我驟然一愣,跟著,明知外頭危險,但在我來得及想到這點之前,我已經飛衝出去,開始在監獄裡找人了。
第三十九集 破碎虛空篇 第五章 舊似夢 恰如朝
在我失去意識的那段時間裡,我一直覺得有什麼東西在干擾,讓我沒有辦法徹底放逐意識,持續渾渾噩噩下去,要不然,我也沒那麼容易清醒過來。那個不斷干擾我的東西,經過證實,確認是老和尚的唸經聲,雖然有個什麼梵禪的鬼名字,但充其量也就是比較厲害一點的唸經,不是真正讓我甦醒過來的理由。
我始終覺得,我能被老和尚給喚醒,最主要的原因,不是老和尚唸經功夫了得,而是我心中有一個放不下的牽掛。我這次敗得如此淒慘,所有一切都輸盡了,又有什麼好放不下的呢?
這個問題,一開始我也沒想通,但直到聽見老和尚那句話,我才完全清醒過來,察覺到自己那仍割捨不下的東西。
阿雪!
不管是責任上,或是自己的上,阿雪都是我極重要的牽絆,尤其在此刻,當我已經失去所有,就只有這個又笨又可的小狐,才是我心中僅剩的明所在,是我唯一的希。
牢門沒有關好,我一個箭步就奔衝出去,才衝出牢門,因為飢與幾天以來的疲憊,腳下踉蹌,子一低,險些跌倒,卻也因此險險避過外頭衛兵來的箭矢。
砰!
一聲森響,碎石紛飛,這些靈衛士著末曰戰龍的時候,比條小蟲子都還不如,但要拿來威嚇我,卻已足夠,他們出的魔力箭矢,勁能穿石,要是挨上一下,那可不是說笑的。
換作是別的犯人逃獄,可能還有商量餘地,但見到我衝出牢門,幾名靈衛士對看一眼,目中殺氣大盛,不約而同地對我拉弓,擺明就是要趁機把我幹掉,所幸,後頭還有援兵。
「阿彌陀佛!不可殺生!」雖然我不出名字,但老和尚怎麼說也是心字輩的高僧,幾十年勤修苦練,此同泛泛?大袖一揚,急勁強風將向我的箭矢掃落,連帶將那幾名靈衛士給撞開,我拔足狂奔,無視後方的連聲喊,全速離此地,就只聽見後頭呼喝連連,既有靈語,又有老和尚的佛號,這位掩護我的高僧,已與陸續趕來的靈衛士戰在一起,雙方打得莫名其妙,一時間卻又停不下來。
我功,但這座等待大監獄我不路徑,更不曉得阿雪在哪裡,實在不知該去哪裡找人,唯一的辦法,只有賭賭魔法師本的應能力。原本要應阿雪的位置,不是那麼容易,要不然以前我早就用這一招找人,不用等現在才死馬當活馬醫,然而,失去了的神猷之後,我似乎也發生了某些變化,稍微一加應,很快就發覺到悉的氣息。
「在左邊!」
不加思索,我就朝著左邊方向跑去,途中有幾次到牆壁擋路,隨手抓個人一問,就找到路徑,也虧得等待大監獄此刻一團,誰也沒空多在乎誰,我胡衝撞響朝著所應的方向衝去。
跑了一陣子,最後來到一座石門之前。閉的石門上,刻著特殊的法咒,不是普通的房間,但也不是牢房,看樣子倒很有可能是間特殊治療室,以法咒結界封閉環境,在不干攝的環境進行治療。
阿雪在這扇門的後頭,那是代表仍需要治療?治療什麼?
想到這些,我的作為之停頓,愣了一下,跟著就想起一個更要命的問題……我的阿雪,在格達一戰後,就已經不存在了。
東海之上,阿雪為了猷人族的撤退而冒險犧牲後,就一直不省人事、再醒來時了馬德列控的邪惡玩偶,失去了與我在一起時候的記憶。說得明白一點屬於我的阿雪,早已經不存在了,我努力想要把人救回來,這不過是自己騙自己,一個明知道不可能實現的幻夢。
馬德列被茅延安設計亡,失去了這個縱者,阿雪應該就能離控制,清醒過來,不過一切並非如此簡單,馬德列對阿雪做了什麼手腳,我本無從得知……這個老傢伙不愧是前代黑龍王,在改造生的本事上,出類拔萃,非但洩去雪的龐大能量,還把的重新調整回人形,這手本事實在厲害。
經過這麼劇烈的心變化,離馬德列控的阿雪,能夠回復到什麼程度?真的能變回以前那個天真小狐嗎?還是……
這些問題,我之前並沒有想到,甚至可以說是下意識地逃避,然而,此刻只要我把門一推,答案就要揭曉,已經再也不能逃避了。
換作是之前,我還有可能會轉頭走,不勉強自己去開這扇門,但現在心裡其實非常膽怯,可是我仍猛一咬牙,手推門,把這扇石門打開,走了進去。
進門後所看到的第一件東西,就令我黯然神傷,冷翎蘭抱著織芝所化的兩石像,就趣立在我眼前,殘酷的記憶與心痛覺,差點就讓我膝跪地。
強自鎮定,我發現石像的周圍點著大量蠟燭,一紅白蠟燭之間更畫著符文,構魔法陣,即使我不刻意去數,從約略數量來判斷,也猜得到蠟燭有九九八十一,是某種明系的魔法陣,在守護結界中心事的同時,也試圖以無上明之力,驅除邪惡,還歸潔淨。
結界陣周圍有三名老僧,正盤膝而坐,手扣念珠,口中誦經,施行破魔、除邪的大明法,這類法咒在解毒、解石化上,有相當不錯的效果,由三名心字聚高潛聯手施為,更是不容輕視,但我只看一眼,便百分百肯定他們的辛苦將徒勞無功。
冷翎蘭、織芝,們上所發生的事,並非簡單的石化詛咒,而是暗黑召喚所造的靈魂質變,恐怕就連法米特顯靈駕臨,都未必知道怎樣能解,這三名高僧全然不知狀況,就對著石像誦經蠻幹,雖然神可嘉,卻怎樣都不可能有效果的
以我對魔法的瞭解,冷翎蘭、織芝、羽虹的石化,是屬於不可逆的變化,沒有任何辦法可以解,也不可能救治,什麼希都沒有。這是我個人的認知,如果說要推翻這個結論,那除非是某個對魔法瞭解更在我之上的人,才有可能做到。一當世上,我所知道的唯有兩「人」,很巧合的是,這兩個其實都不能算是人!
茅延安是這一切的始作誦者,他神通廣大,或許知道什麼我不曉得的辦法,把不可能變可能,但他偏偏也是最沒有理由協助我的人,與虎謀皮的笨蛋主意,想都不用再想了。
法米特是暗黑召喚的首個實踐者,這些理論都是他搞出來的,若說他知道什麼解救之法,那也不足為奇,只是他目前應該已變半神半鬼的存在,要向他詢問,除非他主出來顯靈,再不然……出海運氣,也不是沒有可能找到。
兩個選擇都得要從東海著手,去東海尋找最後希,看來是勢在必行,這是我此刻所做出的結論,但在那之前,我還有更重要的事必須解決。
在這間有普通囚室四倍大的魔法治療室,除了三名高僧,還有一個人站在角落,一個人,正用非常關注的眼神,凝視著魔法陣中央的石像,甚至沒覺到我門闖,在我看見的開門闖,在我看見的剎那,我險些失聲出。
阿雪!
這個人的影,在我眼中是那麼地悉,卻又那麼地陌生。一明潔白如雪的神職長袍,寬大袍服遮掩住滿材,更顯得雍容華貴,一頭亮的長長黑髮,在頭頂盤起,僅用一樸拙的荊釵,簡單地固定,看似平凡百姓的打扮,卻比任何王侯資族更有公主的儀態。
……如此絕代風華,我似曾相識,但卻不是我的小阿雪,而是當年在薩拉城中,皇宮之,那個曾讓我在眾人之前尊嚴掃地的絕人,天河雪瓊,此時看來,這些年中發生的一切,彷彿不曾在上留下半點痕跡,依稀仍是那個高貴、典雅,不沾染世俗雜塵的絕神,得令人屏息,不愧是四大天之中的冬雪天。
……只是,這個人再也好,終究不是……不是我的可小狐,不是那個總用著崇敬的口氣,一口一個「師父」左右著的小阿雪。
……我的阿雪,真的已經不在,再也回不來了嗎?
認識到這點的時候,我的口彷彿被什麼重打了一下,疼痛得快要無法呼吸,這樣……也好,只要能夠復原,這樣的代價……我願意承。
在前往索藍西亞的一路上,我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要救醒阿雪絕不容易,即使能把救醒,也有可能造原有人格、記憶甦醒,變當初的天河雪瓊,而不是我的阿雪。這個認知我有,只是為了保住的命,縱知風險,我還是著頭皮去幹,現在這狀況……該怎麼說呢?失、難過、打擊都有一點,可是早已在預計中的況,縱然發生,似乎也不用太意外……總之,我並沒有呼天搶地、嚎啕痛哭的衝就是了,若問我最想做的事是什麼,其實我腦裡唯一的念頭,就是掉轉頭去,靜靜地把門關上……不留痕跡地離開。
阿雪不存在了,對本人而言,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因為縱使回復為「阿雪」時候的人格與記憶,也不可能與我歡喜大團圓。再怎麼說,我可沒有天真到會認為茅延安能好心放我去過幸福生活,要是阿雪真的完全甦醒過來,茅延安肯定會有進一步作,那時……只會讓我再失去一次。
我刻意放輕作,不發出任何聲音,想在不驚的形下離去,然而,最近我的運勢實在有夠差,不管有什麼想法,總是沒法實現,本來一直凝神看著石像的,卻在我舉步的一瞬間,驟然驚覺,轉頭朝我的方向來。
「約翰……法雷爾?」驚愕的語音,迅速轉為憤恨、怒意,最後甚至是一字一字咬牙說的。我有些愕然,腦裡更是一片混,猜不出腦中的記憶究竟到哪裡,又是為了什麼事而對我如此仇視,因為照理說,失憶之前的天河雪瓊,與我並沒有那麼深的仇怨,有什麼理曲護樣對我暱?一無論那個答案是什麼,是接仇視的眼神,就已經令我夠心痛的了,我可以在不接的況下,靜靜地消失,這已經是我的極限,卻沒法承對我的仇恨……或許,我開這扇門的決定,真是錯了……
「你這卑鄙狡詐的小人!喬裝改扮,暗算我們別以為換了樣子,就沒人能把你認出來!善惡有報,你自己造的業障,終究會算到你自己頭上!」……雖然不曉得確切形,但從這幾句話聽來,可能當初在海外孤島上,我襲天河雪瓊,將辱的時候,就了形跡,天河雪瓊沒有說出,卻線索深藏在心裡,當那段記憶一回復,馬上就知道是誰害慘了。
這推論有些牽強,卻不是絕不可能發生,天河雪瓊的魔力本來就強,在為「阿雪」的時候,又經過許多艱苦歷練,回歸原本人格後,即使失去了為「阿雪」時的記憶,魔力也會大幅增長,能運使許多從前無法完的特殊魔法。得此輔助,一認出當年海外孤島上的真兇,確實是有可能的。
「你暗算於我,令我一眾同門喪於海外,還對我……」天河雪澳的話突然停頓,大概是對被我的事到恥,後頭的話說不出口,但眼中的憤恨之有增無減,怒瞪向我的麗雙目,幾乎要噴出火來。
「因為你這卑鄙小人,令我喪失記憶,落黑龍會歹人之手,更變現在這等可恥的模樣,如此惡行,你要怎樣贖罪償還?你怎麼還得起?」絕人的盛怒,連同本修為,化作一凜然之威,甚至形了巨大的越,瞬間令我心頭劇震,彷彿遇到了第八級的絕頂高手,差點就當場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