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個無禮的態度,換來了相應的效果,在桌案後的那個人,抬起頭,朝這邊看了過來,悉的銳利眼神,與記憶中類似,鋒銳如刃、沉重如山,雖然我已經在外頭歷練了多年,但被這雙目一蹬,還是像被蛇看見的青蛙一樣,不由自主地畏懼,想要後退。
但在外頭的歷練始終沒有白費,這些年來我見過無數高手、強人,別說邊的第七、第八級人多到可以當飯吃,就連更超越其上的法米特、無頭騎士,我也曾經對峙過,早已不是十多年前,那個站在這裡倍無助的小男孩,所以,後退的衝一閃即逝,我穩穩地站定,毫不畏懼地面對這雙目。
我已經不是昔日的無助孩子了,想要我後退,除非他親自出手,把我打飛出去,單單只靠目威,沒有可能做到!
「……似乎是有了些長進,霸者之證對元神的護持效果,也讓你佔了不便宜!」
「不管怎麼說,你已經有自保的能力了。」
源堂·法雷爾坐直,戴著白手套的雙手放在桌上,十指疊,擺出了他的招牌姿勢,銳利的視線穿過鏡片,直而來。他的判斷很準確,擁有霸者之證的我,確實在神力比拚上大佔便宜,那雙目中的威之力,被霸者之證一隔斷,起碼削弱了一半。
「但僅憑這樣,要出去混還是不夠,黑龍王的耐心所剩無幾,現在開始,他會走上極端,用盡!切的手段來打擊你,你只要離開,就會遭遇危險,更別說還帶著那些石像一同走人。」
「走上極端?這個笑話有好笑到,他都已經做到那個分上了,還能怎麼極端?我就不明白了,說到底,他就只是想報復你,冤有頭、債有主,他怎麼就不直接把你約出去單挑?你們兩個打一架,往死裡打,不管最後死哪一個還是同歸於盡,這個世界就清靜啦!」
我搖搖頭,道:「哦,差點忘了,他不是沒約過你,他是約了,但你一定不會去,對吧?就因為你不鳥他的挑戰,他只好越走越極端,最後連累旁人都倒霉,他媽的,還把整個世界都扯進去,你和他本就是問題的源、罪惡的源頭嘛!」
「……有點奇怪,這麼聽起來,我怎麼覺得你還同他的?你與他同行的那段旅程中,真的和他培養出了父子之?」
「老實說啊,我以前還真的思考過這個問題,雖然說黑龍王這個老爸選項已經夠爛,簡直爛到了,但如果是拿來和你相比,好像也就沒那麼糟了,這方面你實在厲害,什麼人拿來與你一比較,都可以發現真、善、的價值,你簡直就是為了化這個世界而存在的。」
連珠炮似的把這些話一口說出,心頭的煩悶並沒有比較好,但我心裡很清楚,現在是我人生的重要時刻,所面對的「敵人」更是極度強大,而這場對決在我人生中的關鍵,絕對不亞於華爾森林大攤牌,所以,我不能失控,要以最冷靜的心態來對付。
聽我這麼說完,源堂沉默了一會兒,整個氣氛一時異常繃,沒有人知道他會雜說些什麼、如何回應,就這麼過了幾分鐘,他才緩緩開口。
「……你很憤怒?為何要憤怒了?」
「老爸,雖然你很變態,但連這種事都明知故問,那你也實在太變態了。我為何要憤怒?這種事只要是個人都知道吧?從以前到現在,你對我所做的事、你所帶給我的痛苦,難道我不該生氣嗎?我這已經算是脾氣很好的了,換做是別人家的斜孩子,別說衝上來斬你八塊,就算十六塊都很正常啦!」
「我帶給你的痛苦?我不理解你在說什麼,自你出生至今,我善盡一個為人父的責任,一切也為你充分設想,做好安排,只是你從前年紀太小,不能理解大人的苦心,現在你已人,該有足夠的智慧去明白,但不論你明不明白,你的日子應該過得不錯,沒什麼可痛苦的啊?」
「笑話!我沒什麼可痛苦?從小你就把月櫻從我邊奪走,我向你求援的時候,你把我抓去洗腦;黑龍王的謀,你打一開始就知道,也有能力阻止他或提醒我的,結果你為了與他鬥爭,就拿我當犧牲品,弄到我喜歡的人一個個家破人亡,全沒好下場,這樣你認為我不痛苦?」
我憤然一腳,踏裂地面,怒道:「你再說一次!你怎麼替我著想?怎麼盡到為人父的責任?怎麼讓我不痛苦?」
怒火中燒,我沒等源堂回答,就一個箭步衝上前去,第七級巔峰力量灌注拳上,一拳猛朝他轟去。
第五十集 破碎虛空篇 第七章 大道之行,不滯於
從某個層面來說,我還真是達了一個創舉,近幾年來……甚至可以說近十年來,源堂。法雷爾沒有和人手的記錄,他邊武功高的手下一大把,第三新東京都市強者如雲,什麼刺客、殺手之類的想近他,比登天還難,至於武者切磋或挑戰之類的要求,他就把人家當是來推銷的一樣,理都不理,挑戰書直接扔到垃圾桶去。
五大最強者,素來是武者們想要超越、想要借此揚名的目標,源堂為五大最強者之一,又是一方軍鎮霸主,每天想要挑戰他的人不知道有多,別說是打贏他,只要能與他拆個幾招,就能宣傳說自己承蒙源堂·法雷爾指點武技,或是說自己在他手下撐了多招不敗,足以揚名立萬。但源堂對這類事一向不理,那些連他邊護衛都打不過的挑戰者,連來的資格也沒有,只有扼腕的分。
如今,這個紀錄被我打破,我相信在這房間的某,甚至某幾,藏有高手護衛,恐怕還有厲害的機關,就連看似平常人的律子小姐,肯定也懷絕技,普通人在這裡想對源堂手,還沒近就被碎了,但我的攻擊,這裡沒有人敢攔,純粹是兩父子之間的私事,不管這一拳會引發什麼後果,所有外人就只有旁觀的份。
這一拳,還算不上我的巔峰狀態,但確實是全力出擊,沒有留手,一下跺腳,踏裂磚石,接引地氣,轉眼間,電雷龍繞旋,匯於拳上,迸發出毀天之威,我將第七級的巔峰力量,盡在這一式轟雷赤帝沖之中發,雖然不可能有太多戰果,但至……我也要讓臭老爸流鼻,或是在他臉上留個黑眼圈。
「唔!」
源堂低哼了一聲,但也僅是如此,他好整以暇地坐在那裡,都沒有一下,對我的重拳視若無睹,我正猜測他會用什麼手法化解這一擊,或是以強絕力量正面擊破,這蓄滿雷勁的一拳,忽然被一層韌之至的力量給截住,好像打在一張看不見的繩網上。
絕頂高手能以護真氣凝化為罩,這沒什麼好奇怪的,氣罩有些剛不可摧,有些韌異常,還搭配強大的反震力量,在這方面,源堂的氣罩並不是很特別,我若及時鼓發第二道力量,閃電追擊,未嘗不能擊破這層韌的護罩,至於強大的反震力,我也有其他方法可以應付。
問題是,這層護罩除了「韌」與「反震」之外,赫然還有一個屬,我懊悔自己氣昏頭了,居然把這一點給忘記,這明明是我從小就知道的事。普通這樣一拳搗氣牆之,雙方真氣與真氣撞,常常會給人一拳打滾水中的灼燙,我這一拳也有類似的覺,不過,滾的不是普通熱水,而是膠水,首當其衝的拳頭,整個被封黏住,非但五指分不開,高黏的真氣更脈,把我的真氣全攪一團漿糊,無法流,更阻塞在經脈中。
真氣阻塞於經脈,無法貫通,失控竄走,鼓震經脈,馬上就是傷噴的結果,幸好反震在這時擊來,將我整個人轟撞出去,堵塞的經脈短暫一通,我得以解去經脈創的危險,不過,那張有高黏度的氣網,卻隨著反震,整個彈蓋過來,我整個人本沒得掙扎,被氣網結結實實地給罩住,瞬間黏著,手腳全給沾黏在一起,都不了一下。
以這樣的姿勢落地,就別想再講什麼氣勢了,整個人像一顆大球一樣,在地上滾來滾去,這就是我當前的況。於玄武真功,這是法雷爾家一代傳一代,傳子不傳的鎮門家學,據說是某一代法雷爾家的祖先,在海外異大陸上,對著一塊奇怪的晶石壁,不食不眠七日之久,啟發參悟所得。這套神功一度擁有無敵的稱號,中有許多玄奇奧妙之,它有笈傳世,但眾所周知,它傳到不同人的手裡,就會隨著修煉者天賦的差異,演變出最適合那個人的獨特面貌。
「法雷爾家的歷代傳人,從沒有兩套完全相同的玄武真功」的說法,是稍微誇。
張了點,但大上也沒錯,爺爺手中的玄武真功,包羅天地萬象,有生生造化之能,傳到變態老爸的手上,他另闢蹊徑,明明自己是一個不滯於,什麼事都不放在心上的人,卻把勁開發出高黏度的特。
正確一點的說法,源堂的玄武真功,能夠自在變化真氣的質,或堅或脆,忽黏忽銳,變幻莫測,在他強絕力量的推下,把真氣的各種特發揮到極致。當初在東海,武間異魔的不敗金剛軀,幾乎進化到連斬龍刃也砍不死,卻被他大老遠飛擲一張紙牌,輕輕鬆鬆斬去首級,這就是把真氣「銳化」到極點的果。
在各種真氣屬的變幻中,源堂最用的,就是「黏」勁,雖然沒有那麼強的殺傷力,但在實戰中的威力,我已經親領教。外人不知道源堂有這一手,對戰時可能一照面就吃了大虧,我卻是從小就親眼見過數回,照理說早該有所防備,只是太久沒見,幾乎忘了此事,出手時全沒提防,一下驚覺不妥,應變已是不及,慘敗得有夠冤枉。
此刻,我就像是剛剛浸泡過大量快干黏膠,手、腳、軀幹全給黏一團,整個人了球,稍微一下用力,就在地上滾來滾去,哪怕是大閘蟹都沒有這樣狼狽。
「唔……唔……我……」
不是我不想說話,但也大半給黏著,只能從右角噴點氣,本無法開闔。
「大,請息怒,您這樣沒法和司令通的。」
律子小姐踩著高跟鞋,邁開穿著黑的,來到我面前,的份特殊,跟隨源堂多年,夠資格在這時候開口說話,「您應該明白,司令剛才已經手下留,若他沒有把你震回,你這條手臂已經廢了,請您……」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不是我想用這麼樣衰的方式說話,實在是被黏住,說不出話來,只能這樣鼓噪兼滿地滾,來凸顯心中的不滿,律子小姐雖然能言善道,但看我這樣抵死不從,也不曉得能說什麼。
如果這樣鬧下去,什麼事也解決不了,所以,源堂在一陣沉默後,終於有了反應。
「我仍是不太理解,你為什麼總在我面前咆哮,這趟你主來見我,應該也是有什麼話想對我說,不要再浪費時間了,就說你要說的話吧。」
源堂的聲音沒什麼起伏,聽不出緒變化,但還是可以覺到,他正深深為之困,而他一句話說完後,我本來被牢牢黏住的,一下能了,可以正常說話的我,沒有急於連珠炮似的罵人,敵我差距擺在眼前,我若蠢得繼續罵下去,唯一的結果,就是又給封住,在這邊當愚蠢的人大球,源堂的耐心不錯,絕對有能力在這邊一面辦公,一面看著我打滾,就這麼耗上幾個小時……甚至幾天。
與源堂發生衝突,被打得重傷院幾天,傳出去還可以當勇氣的象徵,但兒子被老爸罰,這麼人滾球似的滾上幾天,此事被人看見,往後面無存事小,天河雪瓊、鬼魅夕一看我就笑彎腰,這該如何是好?說不準,連心夢都會叛變。
基於這個讓人惱火的想像,我深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的緒平復下來,道:「你與黑龍王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到底是怎麼一步一步把他瘋的?」
「我瘋他?這話從何說起?自始至終,我沒有做過任何針對他的行為,他卻偏偏把自己弄得越來越瘋,這與我有何關係?」
「沒關係?他之所以瘋今天這樣,還不都是因為你在凰島上搞,要不然人家本來還是有理想、有抱負的大好青年。」
「你這麼說就很奇怪了,當初在凰島上,大家說好了各憑本事,君子之爭,我沒有用卑鄙手段扯他們後,一切照足約定,願者不服輸,鬧什麼小孩子脾氣,你不說他可笑,卻來向我問責,這豈不荒唐?」
「這個……你用強的手段,贏了你兩個兄弟,這樣不覺得很可恥嗎?」
「為什麼?他們如果不滿,隨時也可以自己去強回來,大家明正大比個高低,我不介意的啊!」
「什……什麼強過來強裹過去的,你把我母親當了什麼?」
「欠的母狗,噴的垃圾桶,很好幹的……」
說到這裡,源堂看了我一眼,似乎想到了我的存在,補充道:「還有……你娘。」
這應該是顧慮到我的,特別加上的一句,但我沒因此覺舒服,還總有一;種被人指著鼻子罵娘的覺。
「所以……你和我母親……完全沒有?」
「當然沒有!」
源堂答得斬釘截鐵,半分猶豫都沒有,只不過,為了表現出對我的尊重,他還是補上一句,「不過,你已經大了,應該能明白,即使父母不相,小孩子仍然可以健健康康,活得很好的。」
這個安,真是有夠不倫不類的,但看在這分心意上,我不想太過挑剔,畢竟,這個男人連續兩次試圖表現出對我的在乎,這已經很讓我訝異了。
至於凰島上的三雄之爭,我其實很想說,直闖進人房裡搞強,這種行為一點也不君子,絕不是定義上的君子之爭,否則三個人直接子比大條就好,還有什麼好爭的?然而,考慮到那名害子的特殊,我只能說,源堂慧眼識人,量材適用,直線切問題核心,在別人都還搞不清楚狀況的時候,他已經把難題解決……雖然我很懷疑,即使對方不是凰天這樣的特殊人士,他也照樣去強,來來去去都是用同一套辦法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