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漸濃。

徐人今日吃過了藥，早早就睡下了。

孟映之清醒的時間也不確定，有時候會在子時，有時候戌時便能清醒些。

是以，喬念躺在床上，等著孟映之過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門外卻突然傳來的聲響。

“篤”。

喬念還以為是孟映之來了。

只是還未行至門邊，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站定了子，往屋子里的黑暗之看去，試探般地喚了聲，“蕭大哥？”

一抹黑的影果然從影里走了出來。

正是蕭何！

喬念這才松了口氣，沖著蕭何一笑，“我猜就是你。”

福和宮的守備遠不如皇后寢宮那般森嚴，更何況蕭何為軍統領，更多了一層便利，要來此也極為輕易。

這也是喬念設計來福和宮的另外一層打算。

只是，喬念沒想到，蕭何今晚就會來的。

只聽著蕭何道，“你突然住到福和宮來，我便猜你定是遇到了事。”

喬念搖了搖頭，“這回出事的不是我，而是蕭將軍。”

聞言，蕭何微微一驚，“衡兒？什麼事？”

喬念示意蕭何坐下，這才將公主讓制藥的事兒說了。

末了，忍不住問道，“蕭大哥常在宮里走，可曾聽到過什麼消息？為何公主這次會如此心急？”

蕭何想了想，方才沉聲開了口，“有傳言，棠國有意要與靖國結親。”

喬念不免有些驚訝，“棠國？可棠國的國力遠在我們靖國之上，好端端的，為何會想著要與靖國結親了？”

蕭何搖頭，“不清楚，但聽聞，棠國會送一位公主過來，而靖國也得派一名公主去和親。”

換公主和親，可靖國的公主就只有一位！

這下，喬念算是明白了。

舒元公主顯然就是不想去和親，才會想著要與蕭衡生米煮飯！

“如此說來，公主應該不會給我太多時間。”

至，在和親之事被證實之前，舒元公主就會急著與蕭衡事！

眼見著喬念面帶著愁緒，蕭何忍不住挑眉問道，“怎麼？你當真想將衡兒往公主的床上送？”

“當然不是！”喬念忙是否認，“雖然蕭衡做過這種事，我卻不會與他一樣！”

蕭何臉上帶著輕笑，問道，“那你何故這般發愁？”

既然已經知道公主的打算，那其實制不制出藥都無妨，只等到時與蕭衡演一出戲，讓公主以為蕭衡真的中了藥就是。

至于最后沒，有沒有什麼意外發生，又不是喬念一個小小的醫能決定的。

聽著蕭何這樣問，喬念忍不住輕輕嘆息了一聲，這才道，“我愁的是徐人。已有落胎之象，但眼下才七個多月，我擔心……”

擔心就算自己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也還是逃不過一尸兩命的下場。

聞言，蕭何也跟著皺了眉。

“原來如此，只是你雖為醫者，但生死之事，并非你能決定的。”

徐人的況，莫說是喬念，就算真是神醫來了，也未必能救活。

喬念微微嘆息了一聲，“我明白的。”

可腦海中還是忍不住會想起傍晚時分，徐人與孟映之坐在一起，說著笑著的模樣。

明明是這麼鮮活的人，沒有辦法去接一個必死的結局。

思及此，喬念又道，“說來，我還有時間是要請蕭大哥幫忙。如若屆時徐人當真早產，但并未一尸兩命的話，蕭大哥能否想個法子，幫我將徐人送出宮？”

聞言，蕭何的神不免有些張了起來，“這可是要掉殺頭的。”

私放妃嬪出宮，若被查出，還不知會牽連多無辜。

喬念當然知道，可徐人懷上這個孩子并非是心甘愿，的子，也不適合留在這座吃人的皇宮。

唯有出宮，才是最好的選擇。

當下便道，“所以我才請蕭大哥幫忙。”

這件事，如若旁人來做，恐怕多多都會留下破綻。

唯有蕭何去做，才能萬無一失。

眼見著喬念對自己如此信任，蕭何雖然還是沉著眉，但終究是點了點頭，“好，我答應你，如若到時候徐人沒死，我一定祝你一臂之力！”

“多謝蕭大哥！”

喬念笑了開來，卻不想，蕭何的臉一下子就張了起來。

他抬手阻止了喬念繼續說下去，一雙眸子染上了銳利，看向房門。

喬念也跟著看向了房門，只聽著一陣細細的敲門聲傳來，“喬姑娘，睡了嗎？”

是孟映之的聲音。

喬念這才沖著蕭何一笑，“別擔心，是孟姑娘。”

說罷，便是起往門口走去。

果然是孟映之。

只見緩緩走進了屋來，道，“這里我不舒服，方才差點敲錯了門，見你燈也沒亮，還以為你已經睡著了。”

孟映之的聲音的，不似白日里呆愣的時候。

蕭何不由得站起了來，聽著那自己曾經無比悉的聲音，一時間竟是晃了神。

而此時，孟映之也看見了他。

第一眼，并未認出他來，被嚇了一跳。

直到喬念說，“別怕，是蕭大哥。”

才再次朝著蕭何看了過去。

不同于上一回，是在神志不清的時候見到他，到了夜里回想起來，只覺得做夢一般。

此刻，是真真切切地看到了他。

看到了那個自己曾經想了無數次，念了無數次的人，竟然就這麼無比真實地站在自己的面前。

孟映之的心，劇烈地跳了起來。

卻是隨即轉過，就要往外而去。

只是，房門早就已經被喬念關上。

此刻看著孟映之想要往外逃的樣子，喬念也不由得一驚，“孟姑娘，怎麼了？”

孟映之不說話，只一個勁地搖著頭。

眼見著喬念不讓，才忍不住開了口，“讓我出去，我，我沒臉見……”

聲音，染著濃烈的哭腔。

當年，蕭何那般信任，在他手上的時候，幾乎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念想。

可結果呢？

是害得他在床上癱了五年，是害他如今還中劇毒。

怎麼有臉見他？

卻不想，后蕭何的聲音緩緩傳來，“孟姑娘……”

悉卻又陌生的聲音，讓孟映之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