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拿在手里的手機抓，看向落地窗外白茫茫的一片。

很平靜地回他：“離婚手續。”

這個春節已經倉促而潦草的過完了，從臘月二十四小年夜那天，出了事開始，到江愉辰在看守所里待了一個月，再到幾天前法院宣判完。

轉眼這都正月底了，江城進了春季，這幾天倒春寒，溫度倒是比之前深冬還要冷了。

外面的雪從昨晚開始就一直沒停，地面跟草木上都堆了厚厚一層積雪。

言簡意賅說完了，也就不急著再多說，只安靜等著墨澤江那邊的答復。

那邊再一次安靜得像是沒有人似的，老半天他才再回：“小辭，我不想離婚。我們之間，有什麼事，就真的不能再通一下了嗎？”

沈言的聲音自始至終很淡，真到了這一天，的緒倒是比之前平靜穩定多了。

聲音有點諷刺，又像是自嘲：“曲學文已經死了，江愉辰的刑期已經判完了，我們之間，還能談什麼呢，還需要通什麼呢？”

那邊墨澤江的語氣難過不甘：“我知道你怨我，可你也知道，這是法律的判決，不是我的決定。

何況我母親，很在意曲學文這個外甥，他突然過世，無論是曲家跟墨家，都難以接。

所以有些事，我真的也很無奈，但小辭，我話或許說得不好聽，但你應該也能知道，江愉辰他是殺了人，十年的刑期，真的不算長。”

沈言尖聲打斷了他的話，聲線栗：“夠了。”

那邊聲音戛然而止，沒再往下說。

沈言深呼吸，眼眶有些紅，意識到自己緒又開始起伏過大了，覺得很不應該。

努力平緩了呼吸，直到自己慢慢地恢復了冷靜，才再開口：“我不想再談論那些事，你說得對，這也不是你的錯，不是你墨家的錯。

好，就到此為止，事已經有了定論了，死的死了判的判了，我們也不要再說了好嗎？”

墨澤江聲音低啞：“你不想聽，我以后就再也不說了，都過去了，過去的事，我們誰都不提了。”

沈言應聲：“總之，隔著一個死人，一個被判了十年的人，我認為我真的沒有辦法、繼續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過那樣，和你維持一段和諧滿的婚姻。

就當是我的問題，我們都冷靜和氣一點解決問題，把婚離了吧。”

就算不離，又還能怎麼樣。

以后看著墨澤江，只會無時無刻不想起，之前他對曲學文的重視和維護，想起那一場噩夢，想起江愉辰的十年刑期。

而他墨家，再看一眼，大概也只會想到，因為，曲學文喪了命。

墨澤江聲線得極低，就這件事說什麼也不愿意：“我不想離婚，別的我都可以答應，離婚不行。”

沈言淡聲：“我想要的，當日我已經跪在你面前求你給了，如你所說，你不愿意給也給不了。”

意識到話題又開始往不愉快的方向發展，打住了話茬：“好了，都說了不提了，怎麼又說這個了？

我說得很清楚了，我們現在不離婚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我不愿意再去你那里，更不想再見到你家里的任何一個人，同樣的，我的家人大概也并不想再見到你。”

到底是忍著沒有直接說出那一句：我也并不太想再見到你，我們之間相也不可能再愉快了。

墨澤江聲音艱：“小辭，可這些并不重要，結婚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日子也是我們兩個人自己過的。家人的看法不能說毫不重要，但也不是一定要去顧及他們。”

沈言覺得頭疼，這樣彎彎繞繞的話，如同是在走迷宮。

幾乎是在消耗最后一點耐心：“家人不重要，可當初也是你說的，我跟你墨家，跟曲學文畢竟是一家人了。

因為你的態度，我選擇接了那場家宴，去見了最不想見的曲學文，可結果，結果需要我再說一遍嗎？”

“他曲學文做了什麼，你看到了什麼，現在又了什麼樣子。”

墨澤江語氣里是濃重的愧疚：“小辭，我知道你委屈了。”

沈言呼吸有些急促，竭力制著的緒，讓口起伏著：“不，我不委屈，都過去了，我現在已經一點都不覺得委屈了。

我說這些只是想告訴你，我們之間的婚姻不可能完全丟得開你的家人，你重視親這沒有錯，我也很在乎我的家人。反正總之，總之……”

覺因為緒瀕臨失控，思緒也混了起來，連帶著說的話也開始雜無章。

深吸氣，再深呼氣：“總之，離婚吧。你知道的，我現在對法院那樣的地方真的有影了，我一輩子都不想再去那個地方。

這點事，我們自己去民政局解決就好了，當是我麻煩你，別再真弄到法庭上去了好嗎？”

那邊很久的死寂，直到墨澤江終于挫敗不堪道：“就真的，沒有商量的余地了嗎？”

沈言只應聲：“你現在在忙嗎，要是沒有的話，現在過去還來得及。民政局中午會休息，我們現在去辦了，我下午還有別的事。”

墨澤江還想說什麼，沈言再開口，打住了他的話茬：“就十點好嗎？現在是八點四十，我現在收拾一下過去，我們十點在民政局門口見。”

那邊沒說話了，沈言直接掛斷了電話。

這樣的冰雪天氣，外面不好開車。

司燁這邊別墅是獨棟，門口也打不到出租車。

既然是去民政局，沈言也不想讓管家送，下樓后拿了車鑰匙，打算自己去車庫開車。

司燁這兩天不放心沈言，一直留在家里。

沈言下樓的時候，他正坐在客廳里，開著電腦在跟那邊的下屬說著什麼，是工作上的一些事。

看沈言拿著車鑰匙要出門，他立刻停下了跟那邊的說話聲，看向：“這麼大雪天的，你上哪去？”

沈言頓住步子看他：“我去趟民政局，你忙你的就是了，我等會就回來了。”

司燁自然清楚是要干什麼去，眉頭皺著：“那點事不著急，你們或許都可以再冷靜冷靜。何況外面這冰天雪地的，你一個人開車也不安全，改天再說吧。”

沈言沒多解釋，只應了一聲：“我路上會小心的。”

說完就直接出去了，司燁看向的背影，長嘆了一口氣。

這麼多年了，之前跟墨澤江那麼倉促地結婚領證，也大概是自己一個人無依無靠太久了，急著抓住一點溫暖跟依托。

現在看來，也不知道到底什麼時候，才能真正找到一個合適的人，安安穩穩下來。

沈言對路況的預估，顯然比實際況差了不，路上并沒有那麼難開車。

街道上積雪都鏟除干凈了，幾乎不影響通行。

到達民政局那邊的時候，還不到九點半。

墨澤江還沒來，外面看著就冷得很，也不著急，坐在車里等著。

一直等到快十點半了，車的熱空調吹得人有些頭暈，都快要睡著了，墨澤江的車才緩緩進了的視線。

沈言想了想，這麼多年來，墨澤江遲到，還真是頭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