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玹抿著，不聲不響。

容娡打量著他，見他不吭聲，才要出聲再次撥——

與此同時，簾外的謝珉，卻好似因謝玹許久不曾有下文，疑的出聲問：“長兄，還需我自己爭什麼？”

容娡閉上，眼眸滴溜溜的轉了轉。

謝玹按住的手，睫羽了，滿含警示的睨了一眼，側目看向簾帳。

“還需你自己爭取。勿驕奢放縱，應見賢思齊，自強不息……”

他溫和地緩聲叮囑，只是不知為何，“息”字才發出一個短促的氣音，便倏地止住話語。

簾外的謝珉注意到了這一點，但他滿心歡喜，并未將此放在心上。

“玉安謹遵長兄教誨。”他恭敬的應下謝玹的話，聽謝玹的嗓音中微微帶著的喑啞，想了想，關切道，“近日氣候多變，長兄雖勞于政務，但亦應注意調養，莫要染了病疾。”

謝玹卻一時沒有再應聲。

清風徐來，枝葉挲，在車廂上投落怪陸離的影。樹影隨風搖曳時，恍惚間，布滿粼粼斑的車廂，也仿佛像有了生命那般悠悠輕晃起來。

謝珉恭敬的站立著，又候了片刻，見謝玹并無多言的意思，一時也沒想到還有什麼話要說，便出聲告辭道：“此去幽州，舟車勞頓，長兄多加小心。玉安不便再耽誤長兄行程，先行告退了。”

隔了幾息，簾帳才傳來一聲低沉的“嗯”字。

見他疏離冷淡，謝珉愈發沒了繼續攀談的心思，轉離去。

只是還沒走出幾步，他忽然聽到后傳來一聲極其輕的，甜膩的不樣子，仿佛小貍貓的爪墊輕輕按在了人的心尖。

屬于子的聲音，聲線里帶著點口耑息，似是在忍耐什麼。

謝珉腳步一停。

他是男子，許多事無師自通，總覺得那一聲輕里，暗含著一種不同尋常的意味。

然而，躑躅一陣，當他回眸看去，打量片刻后，卻未曾見到什麼子。四周靜謐而空闊，目所見，只有梧桐樹下停著的馬車。

車夫端正的坐在車前，紅鬃俊馬溫順站立。

這車夫為謝玹駕了許久的車，謝珉有些眼，打量一陣，憶起此人似乎在某次針對謝玹的刺殺中了傷，傷到了耳朵，自此聽力不大靈。

謝珉便沒了詢問他是否聽見什麼的心思，目猶疑，看向不遠的車廂。

莫非……

才起了點懷疑的念頭，他便連忙驚慌失措的按捺下，心里直譴責自己的齷齪，譴責自己怎敢妄自臆測，玷污長兄淵清玉絜的聲譽。

謝珉不敢再多看，飛快地收回視線，摒棄心里浮出的猜測，瞥了眼樹梢上跳躍的黃鸝，只當方才聽到的是黃鸝鳴，自己不過是聽岔，腳步匆匆地離開了。

—

腳步聲遠去后，嚴實垂落的竹篁綠帳簾被人撥兩下，終于出了一道隙。

線搖漾著凝映容娡的眼眸，泛開茶的暈。

剔若琉璃的瞳仁上，如今流轉著盈盈的淚，眼尾暈開一抹緋。

眨眨眼，抬手將手背搭在眼上遮，白皙的小臉皺一團，再無撥謝玹的念頭。

適才，存著要讓謝玹出丑的心思，趁他與謝珉談話，指尖蓄意用力。

怎知計謀雖然得逞，但謝玹止住聲時，神猛然變得十分兇戾可怖，搭在手腕上的手掌陡然用力，幾乎要將的腕骨攥斷。

沾的清峻眉峰，鋒銳凌厲的神，令容娡不回憶起一些解藥那晚的片段。

嚇得呼吸一，不敢再造次，僵坐片刻，仿佛被熱水燙到一般，手忙腳的朝后躲去。

后背卻在閃躲時，不小心撞到了檀木案，案上堆積的書冊嘩啦啦地落一地，自己撞的痛呼一聲，疼的直氣不說，尚未完全放開的手，因為疼痛下意識地用力握玉璋，惹得謝玹也嘶了口氣。

能夠察覺到，玉璋產生了某種龐大的變化，霎時渾一僵，心口突突急跳。

謝玹的鬢角沁出細的汗。

他半闔著眼，濃的睫羽在眼下投落翳，將穩穩撈在懷里，緩了幾息，闔了闔眼，喑聲問：“撞到背了？”

容娡委屈的點頭，覷著他的臉，訕訕收回握住玉璋的手，討好地聲喚他：“哥哥……”

“可曾傷到哪里？”謝玹睜眼瞥，見支吾著說不出所以然的模樣，輕嘆一聲，頗為頭疼道，“罷了。”

他提抱著容娡，讓在他懷里轉了個，背對著他，方便他查看撞傷的地方。

手指一寸寸按過脊背，不知按到何，容娡倒吸一口氣，蜷著抖了抖，一下子用力跌坐在他膝上。

謝玹手背上青筋鼓起，一把掐住的腰。

容娡敏銳地察覺到危險，僵了一瞬，連忙要撐起站好，泣著道：“就是這里……正是撞到了哥哥方才按的那個地方。”

謝玹呼吸不穩，眼眸中蘊著沉黯云，晦積攢的越發濃深，恍若風雨來前的翳，眼底有什麼駭人的風暴要呼之出。

容娡拍拍他的手臂，試探著挪。

才撐坐起一點點的空隙，謝玹驀地發力，將向前一推，摁到了桌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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