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 引火燒 白幹，但有老婆，穩賺不賠。……

第一天的胎教是看畫, 第二天是一起聽歌，第三天則是講故事。

不過中午因為Amy臨時打來視頻，朱伊伊忙著記錄和分配任務, 耽擱時間很久, 沒去總裁辦。

中午講話故事的胎教由此挪到了下班。

京城的天氣總是一驚一乍, 晌午霽, 傍晚天灰蒙蒙的，烏雲頂。

分不清是要落雪還是下雨。

朱伊伊害怕下凍雨，整個路邊結著一層厚厚的冰，行人車流通堵塞，每年都得政府派人清掃街道，延遲上下班的時間。

別提還懷著孕, 擔心腳。

等到辦公室只剩一個人，朱伊伊關掉桌面的暖風機，蓋上馬克杯，收拾完東西, 在包裏索電梯卡準備上樓。

“叮”的一聲, 門先開了。

男人褪去西裝, 換了一席休閑的深灰大，腕肘垂掛著一條酒紅圍巾，看款式，是人的。開門見到, 賀紳毫不意外，從容地舉起圍巾：“外面風大，圍著。”

朱伊伊沒接，一眼電梯：“不是去你辦公室嗎？”

“今晚臨時去國外出差，航班定在七點半, 時間不夠，”賀紳舉著圍巾的手臂在空中僵滯了會兒，收回，啓解釋，“待會可能下凍雨，先送你回家。”

集團負責人突然加班和出差是常事，這點朱伊伊理解。從公司到城南，車程大約二十來分鐘，講個胎教故事足夠了。

“行，走吧。”

沒接他的圍巾，直接下了樓。

賓利車平穩，因為下雨，速度甚至比平時還要慢。

朱伊伊坐在後座幾乎不到顛簸，穩得像平地，兩手指在大上來回走路：“胎教故事我存到微信了，就十來分鐘不到，車上解決？”

賀紳放下裝有合同資料的封袋，擱置在手邊，掀開眼皮，向前排司機。

司機心領神會地升起隔板，將封閉車廂隔絕出兩個空間。

“你選了什麽故事？”他問。

“小王子。”朱伊伊點開節選的一段，擰著眉，糾結得很，“你來讀，還是我來讀，還是一人讀一段？”

小姑娘犯迷糊的樣子實在可。

胎教弄得像上臺朗誦。

賀紳無所顧忌地盯著看，角弧度止不住上揚：“你今天上班消耗太多力，不胎教了，你睡會兒吧。”

確實有些累，至于睡意，則是上車就犯困的老病。

朱伊伊也不強求，腦袋一彎，淺眠休息。

半夢半醒間，時間走得很快，沒多久便到了城南。

剛停車，雨勢就轉急，雨珠混著小冰雹拍打得車窗滴滴答答，還真是要下凍雨的架勢。

司機升起隔板，送過來兩把傘。

朱伊伊撐開一把，站在雨幕下，周遭的寒氣似要將裹挾。哆嗦著回家，沒走兩步，一道黑影從天而降，接著灌風的脖子被茸茸的圍巾裹住。

賀紳站在風口的位置，沒撐傘，任雨打肩背：“這次出差是跟南爾一起去和對家公司談判，順利的話三天解決。我不在京城，你好好照顧自己。”

說得好像世界沒了他就不轉一樣。

自狂。

朱伊伊切一聲，在心裏掰著指頭數，乖乖吃飯，安穩睡覺，每天都有做半小時的孕婦鍛煉，明明就有好好照顧自己！

攏了攏圍巾，撐傘的手還是往男人那邊斜了點：“知道了，孩子有問題我會跟你說。六點四十了，你快走吧，一會兒誤機了。”

“錯。”

懵懵地“啊”一聲。

賀紳將的手擺正，確保沒有雨飄進來打，認真道：“你隨時都可以聯系我。”

這次出差比平常時間還短，按理，賀紳不會有什麽反應。

可不知緣何，灰蒙蒙的天氣，朱伊伊單純和的面頰，或者是這與訣別十分匹配的寒冬臘月，讓他心底，難得有一慌促。

山雨來風滿樓。

“朱伊伊，別怕麻煩我。”

晚上七點半，京城國際機場的一趟航班起飛，在層層疊疊的烏雲裏盤旋一陣，奔向遙遠的國度。

-

翌日，整座京城依舊籠罩在烏雲之下。

黑漆漆的，沉甸甸的，行走在霧霾與狂風中的上班族每個都抑沉悶，沒有半點過年的喜氣洋洋。

朱伊伊也不喜歡雨天。

到公司，聽淩麥說Amy明天就回來，還給倆帶了國外的特産，不知道是吃的還是標志裝飾品或服飾。

聊著聊著，說起了時瞬集團這幾天的一場風波。

淩麥是個小靈通：“咱們集團近兩年在拓展新領域，尤其去年，除了幾部大制作影視劇，還設計出品了一款款網游。這次的司聽說就是游戲出了紕，杉磯的一家老牌游戲公司，說咱們的游戲抄襲，什麽角技能，服裝設計，全都抄的他們，影響可大了。”

朱伊伊回憶了下：“是那款多家聯名的競技類擊游戲嗎？”

“對，就那款，好多明星代言，我看啊肯定是對家公司看咱們集團利滾利，眼紅，故意潑髒水。”

“有道理。”

時瞬集團在業口碑獨占鰲頭，賀紳又是那樣一個高要求的領頭人，所有項目他都會一一過目，就算有抄襲的苗頭，那也會被他撚滅在搖籃中。

大抵只是一場烏龍。

朱伊伊沒有把過多的心思放在這上面，兢兢業業地整理年度報表，這樣Amy回來就能直接開例會，會節省很多時間。

沒想到最後一步卡在鄒楠工作室app設計源文件上。

“麥麥，工作室的源文件你那有嗎？”

“沒，U盤要了我就沒存。”

朱伊伊暗一聲完蛋，是這次項目的組長，所有的源文件必須全部上留證。但賀紳拷進U盤裏的源文件不知道為什麽打不開了，反複點擊，彈出的都是“底件不同”。

難道要專門打電話找賀紳？

手機在虎口轉幾圈，朱伊伊盯著電腦屏幕出神，須臾，還是發了條消息過去。

怕打擾他工作，只發了個“在”試探。

十秒之要是沒回，就撤回。

事實上才過去第五秒，朱伊伊就撤回了那條消息，當作什麽都沒發生，手機熄屏，被反扣在桌面。

正打算重新調出失效的源文件檢查時，手機嗡嗡震，提示來電。

抓起手機出一點空隙，微弱的芒，頁面上是一串悉的號碼。

賀紳打來的電話。

心虛作怪，朱伊伊立馬按下靜音鍵，把手機扔進口袋，去了無人的走廊盡頭，低聲音接通：“喂？”

“怎麽突然發消息給我？”

他看到了那個試探的“在”字。

百忙之中還打擾他，朱伊伊有點不好意思：“沒什麽大事，就是上次上次你拷進我U盤的源文件失效了，我做年度彙總需要一份，你方便讓章特助去你辦公室傳一份給我嗎？”

“他不在公司。”

意思是這個忙幫不了。

朱伊伊無聲嘆氣，猜到過這個結果。那可是總裁辦，電腦裏裝得全是集團機文件，除了賀紳，誰都沒有資格隨意進出。

失落地耷拉下眼尾：“沒關系，我再想想辦法——”

“碼是你生日。”

朱伊伊大腦空白一瞬：“什麽碼？”

電話另一頭的賀紳不知何地，呼哧的呼嘯風將他的嗓音吹得斷斷續續，還伴隨著空靈的回響，可能是怕聽不清，語速極為緩慢：“辦公桌的電腦，碼是你的生日。打開，點進最下角的一款設計件，碼還是你的生日。調到那天的日期，就會看到使用歷史。”

總裁辦的電腦碼，他竟然就這麽坦地告訴。

朱伊伊的心神似起微波，忽遠忽近，雪地靴抵著潔白牆壁無意識地蹭，聲量低不可聞：“為什麽。”

為什麽用我的生日。

為什麽告訴我總裁辦機電腦的碼。

為什麽不怕我洩出什麽。

比起賀紳的提防與猜忌，朱伊伊更怕、更難以抵抗他無條件的信任，沉甸甸的、熾熱的、無懼的。某一瞬間，足以撼心的那座天平向他傾斜。

“你不會，”他輕語而堅定，“我知道。”

男人的聲線低沉好聽得如仲夏夜的蟬鳴，驅散了寒冬臘月的涼意。

朱伊伊被他篤定的口吻說得臉熱，好像多喜歡他、多舍不得他、多為他著想似的。惱怒，故意嗆他：“你怎麽就知道我不會？小心我晚上就把你電腦裏的商業機給賣了，讓你傾家産，以後給我打工，你當牛馬，我當老板。”

化邪惡資本家：“月薪一。”

賀紳笑聲清沉：“白幹也行。”

白幹，但有老婆，穩賺不賠。

……

得到賀紳許可，朱伊伊沒急著立刻去總裁辦，怕撞到書部的人，等到下班的點，集團部門的燈一個接著一個關閉，寂靜無聲之後，才刷卡進專梯，去了頂層。

即便有大Boss的特例，全程都沒瞟一下，拷貝完就離開。

回部門拿包和外套，意外地發現夏寧西去而複返，坐在工位上搗鼓電腦，看見，有地沒發難。

只是肩而過時，眼神意味深長。

朱伊伊沒多想，落後幾步離去。

-

一夜好夢，醒來時，已天大亮。

離春節的日子越來越近，清晨下樓，小區街道張燈結彩，家家戶戶滿了福字。

公司裏也吵吵鬧鬧的，許是年假將至，乘電梯和經過走廊都能見到三三兩兩的員工聚集在一起說話。

走到辦公室門口，朱伊伊掉厚重的大，踏的那一秒，喧囂嘈雜的部門忽然詭異地安靜下來。

明亮寬敞的環境出一詭譎。

奇怪地放下包，疊好服放進儲櫃，回到自己的工位，屁還沒坐熱，辦公室的門被人“咚”地一聲重重撞開，淩麥急匆匆跑來，拽著的胳膊就往外扯，氣籲籲：“伊伊，你跟我來，快。”

“怎麽了？”

“出事了！”

朱伊伊二丈和尚不著頭腦，遲鈍地跟著跑出去，怕自己弧度越來越明顯的小腹暴，邊提速邊拽著服遮擋。

從員工辦公區到宣傳策劃部主管辦公室，一路都有人指指點點，若有似無的打量如影隨形。看一路拽著的淩麥滿頭大汗，臉焦急，朱伊伊再迷糊也察覺出了什麽岔子。

而這岔子大概率與有關。

朱伊伊停下步履：“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淩麥了幾口氣：“最近集團陷游戲抄襲風波，原本以為是對家公司眼紅故意沒事找事，可昨晚上高層收到消息，是咱們集團的部機文件洩！對家公司高價買走後提前開發設計出來，現在顛倒黑白倒打一耙說時瞬抄襲！”

時瞬是經過大風大浪的大集團，跟對家公司談判或是打司每年都有，但至今還沒出現過商業間諜和機文件洩的事，在年關邊上發生這種意外，引起公司上下重視，無可厚非。

賀紳是一個的商人，揪出幕後始作俑者，于他來說不是難事。

朱伊伊從不懷疑他在生意場上游刃有餘的能力。

可這一切與又有什麽關系。

等等——

著淩麥言又止而集的臉，沿途投過來的異樣目和竊竊私語，還有進辦公室時詭異的氛圍，一個荒誕的念頭湧腦海，朱伊伊足足僵滯了半分鐘，才不可置信地問：“你的意思是，現在集團上次懷疑洩機的人……”

淩麥：“是你。”

朱伊伊大腦轟地沉沉炸開，一片空白，寒意自脊背攀升至頭皮，發麻發脹。眼球幹地轉了幾圈，大腦如同鏽跡斑斑的螺紋般，卡殼一陣後遲緩地繼續工作：“為什麽會懷疑我？”

淩麥：“有人舉報你這段時間多次私自出高層，調取的監控錄像裏，昨晚只有你一個人下班去了頂層，進了總裁辦。”

“我是去拷貝源文件，賀紳允許的。”

“我當然相信你啊笨蛋！”淩麥著急地腦瓜子，“關鍵是別人信不信，我清楚你跟賀總之間的關系，其他人不清楚啊，一會兒他們問起來，你怎麽說？”

是啊，該怎麽說。

嗯，賀總是我前任。

對，他還是我孩子的爹。

哈，我跟他一直地下，還差點領證結婚生娃那種，你們不知道吧，嘿嘿。

？

到底是這個世界瘋了還是瘋了。

朱伊伊肩膀倚著牆，閉眼，一手著脹疼的眉心。

沒想到賀紳剛走，就引火燒。

解釋就意味著與賀紳之間的一切全都暴，沒準還會掀起一場更大的風浪，什麽勾引、未婚先孕、野種各種難聽的詞紛至沓來。可不解釋，得背黑鍋。

一時間騎虎難下。

“伊伊，”沉默片刻的淩麥忽然問，“賀總是站在你這邊的吧？”

朱伊伊怔了怔，記起昨天中午的那通電話。

問，不怕我洩什麽。

他說，你不會，我知道。

態度中的堅定和毫不猶豫，是不是能私心地認為，他會站在這邊。

不等朱伊伊回答，主管辦公室的門先一步被人從裏拉開，寬敞的辦公室裏站滿一圈。

最外圍幾個著西裝、佩戴工作牌的男人，是公司總務部和治安科的，桌上擺著三臺電腦。電腦屏幕分割九宮格形狀，每一塊狀的場景都是各個角度切的拍攝畫面。

為首的男人是治安科科長，審視門口兩人幾秒，最後定格在個子偏高的朱伊伊上，神嚴肅：“你是宣策部朱伊伊？”

那是一種比利爪還要攻擊的眼神。

先為主，咄咄人。

若是以前，朱伊伊一定茫然無措到了極點，委屈害怕，慌到將自己藏起來，進一個誰也找不到的蝸牛殼裏。

讀書那會兒，班裏男生假借開玩笑實則戲弄“大是被男人的”、“大間隙寬看著就不正經”；同桌丟了錢，老師不分青紅皂白地第一個冷著臉問，見沒見過那筆錢；還有那群自詡績優異的生，指責的向不合群為“故意勾男生注意”，一口又一口的唾沫星子像雨點一樣砸來，砸得年僅十五六歲的小姑娘肩膀抖，兩條細胳膊撐住的那柄名為“自尊”的傘，支離破碎，搖搖墜。

這些年還是有點長進的，至這一刻，驚惶的緒奇異地平靜下來。

“是我。”

“經人舉報，你曾經多次進高層和總裁辦，并且事先沒有任何報備。”科長按就近原則轉過一臺電腦，握住鼠標拖時間軸，停在一個較為清晰的畫面，畫面中央的人正是朱伊伊，他一指，“對此，你作何解釋？”

朱伊伊瞥了一眼，認出是昨晚去總裁辦拷貝源文件的時候。

蹙了蹙眉。

要是別的時機，還能把章特助拉出來擋一擋，可偏偏昨晚章特助和賀紳都不在。

事比想象之中還要棘手。

見皺眉不語，科長冷著臉呵斥：“說話！”

集團機文件洩非同小可，往小了說，不過開除一個鬼，往大了說，真追究起來，他們這群總務部和治安科的一個都逃不掉！想到人近中年還可能面臨對飯碗的風險，辦公室裏的人沒一個有好臉，尤其是治安科的科長，先前朱伊伊是正常刷卡進出，不曾警報聲，他們習以為常地以為是公司高層，直到今天接到舉報，這個頻繁進出高層、甚至隨意進停留高達數分鐘的人，竟然只是一個部門的小職員！

這個疏忽他們難辭其咎，降薪還是降職都好說，要是被辭退就糟了。唯一一個補救的方法就是在賀總回來之前，先逮住鬼，將功贖過。

科長：“你最好搞清楚現在的況，集團的機文件已經洩了，到時候一查就知道是誰在暗中搗鬼，你最好現在就老老實實的代，為什麽會出現在總裁辦？”

“……找人。”

“找誰？”

“章特助。”

“找章特助做什麽？”

“問他一些關于工作上的事。”

“你是把我當傻子嗎，找章特助找到總裁辦？”科長氣得七竅生煙，“你怎麽不說你去找賀總啊。”

朱伊伊嘆氣：“好吧，我就是去找賀總。”

科長氣得指：“你還真把我當傻子！”

朱伊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