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馬是踏在裴二郎側跳過去的，離他肋骨只有一寸遠。

晚棠勒停馬兒，蕭峙若無其事地教怎樣扯韁繩控制馬兒轉。

裴二郎聲求饒：“我認輸，對不住，我、我不該對侯爺的姨娘不敬……求侯爺饒我一命！”

這會兒周圍沒人，裴二顧不上面子，強忍著上的疼痛跪好，不停地朝蕭峙磕頭。

“你對不敬，求我做什麼？本侯都要聽的。”

裴二第一次看到把懼說得如此理直氣壯之人，呃，算不得懼，一個妾室而已。

裴二只能改而向晚棠求饒：“求姨娘饒了我，我剛剛不該對姨娘不敬！”

蕭峙看到他頭上里帶著草，晚棠的腰，在耳邊道：“為夫教你罵人。”

“二郎屬牛還是羊？”

裴二郎聽到不合時宜的提問，茫然抬起頭，呸呸兩口吐出里的土草等穢，臭烘烘的，他到這會兒才有作嘔的覺。

蕭峙看了一眼，譏誚道：“原是屬狗的。”

裴二郎后知后覺地意識到，他剛剛一頭栽進去的不是一坨泥，是一坨馬糞！武安侯罵他是吃糞的狗！

蕭峙翻下馬，又抬手把晚棠抱下來。

這才走到裴二邊，等他把干凈。

“你何時跑武安侯府聽墻角去了？”

裴二震驚：“我沒有！我哪兒敢！”

“那你怎得知道本侯不行的？還有，本侯妾如何朝你拋眼的，拋給本侯看看。”

裴二：“……”

完了，他怎麼聽到這些話的？

“一個掌拍不響？你看本侯一個掌拍你臉上，響不響？”

話音未落，蕭峙便干凈利落地了裴二一耳。常年習武之人，力道可不是常人能比。

裴二只瞄到一道手影，整個人就像被一無形的力量掀飛，往相反的方向滾了兩圈才昏頭脹腦地停下。臉上已經不是火辣辣的疼那麼簡單，被打的左臉連同左耳都麻麻的，尤其左耳，一直嗡嗡響，還作痛，剛剛還聽到的獵獵風聲，這會兒都聽不到了！

蕭峙站起拍拍手，云淡風輕地回頭看晚棠：“學會了嗎？”

晚棠點點頭，疾步上前，一腳踢上去。

裴二這才察覺自己的肋骨早就摔斷了，這會兒痛得摧心，慘連連。

晚棠又回頭看蕭峙：“他這雙眼怎麼剜？”

裴二的右耳是好的，他難以置信地抬起頭：“你真要剜我眼？你個惡毒的……”

蕭峙一聲冷笑，嚇得他咽下后話。

他想到蕭峙那句：本侯都要聽的。

裴二再不敢輕視晚棠，艱難地爬起來，再次跪好磕頭：“求你饒了我吧，我下次再也不敢看姨娘了，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痛改前非……”

晚棠無于衷。

前世蕭予玦把送給人玩弄，裴二尤甚，裴二甚至轉手把送出去繼續討好他人。

蕭峙沉道：“本侯親自手。”

倒也不必真的把眼珠子剜下來，毀了便是。

蕭峙一把揪住裴二郎的頭發，拖到不遠有石頭的地方，發了狠地把他眼睛往石頭上砸去。

撕心裂肺的慘響徹荒原。

蕭峙回頭才發現，他家晚棠竟然一錯不錯地盯著，眼神翳，沒有半分害怕。

乖乖，他有點怕。

他家棠棠好像也沒那麼心慈手……

晚棠要強，等蕭峙差人把裴二郎抬走后，暢意地請蕭峙繼續教騎馬。

又學了足足兩個時辰，倆人才打道回府。

武安侯府此時無比熱鬧。

裴府被理了一番后，便被裴侍郎夫婦直接抬來侯府討說法。他躺在一張寬大的春凳上，雙眼蒙著布帛，眼珠的位置已經被洇，臉慘白，上全無。

“……肋骨斷了兩，大夫說這雙眼也保不住了，左耳也聽不見……”

裴母抹著淚數落蕭峙的罪狀，聽得老侯爺夫婦頻頻皺眉。

“聽說都是這位馮姨娘挑唆，侯爺才會失了理智……”

蕭峙冷笑一聲，打斷裴母的狀告，輕蔑看向裴二郎：“你想死？”

裴二郎眼可見地抖起來：“母親，不……我我，我沒這麼說，我……”

“你說了！”裴侍郎打斷他的話，理直氣壯地看向蕭峙。

難得抓住蕭峙的錯，他得趁機讓武安侯府欠下這份人！

蕭峙無聲地勾了下，當著所有人的面，踹向裴二郎下的春凳。

幾聲驚呼外帶一串慘后，春凳倒在一丈遠外，裴二郎狠狠摔在地上。

裴母躲在裴侍郎懷里，瑟瑟發抖。

蕭峙冷眼看去：“全天下都是他爹娘？你們不會教，本侯便幫你們教，不上門道謝，還有臉大呼小。”

“怎麼，當本侯好欺負？”

裴侍郎夫婦嚇壞了，怎麼都沒想到蕭峙傷了朝廷命的兒子，還膽敢如此囂張！

晚棠不愿時時都躲在蕭峙后，怕人誤會他，便朝眾人見了禮，不卑不道：“裴二郎肋骨斷裂是他自個兒騎不，從馬上摔下來所致。”

“可若不是你們要跟他賽馬……”裴母試圖爭辯。

晚棠自顧自繼續說道：“那匹馬本是侯爺要騎，裴二郎自己不去選馬，兀自搶了侯爺的馬，還沒向侯爺道謝。”

裴母：“……”

躺在地上哀鳴的裴侍郎，聲道：“多、多謝侯爺。”

他怕蕭峙再踹他。

裴侍郎看一眼不爭氣的次子，啞口無言。

“貴府二郎不知何時擅闖武安侯府，聽侯爺的墻角，還在其友人跟前議論；至于剜眼，是他自個兒愿賭服輸，算得上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聽說裴侍郎大公無私、一言九鼎，總不會非要給裴二郎安一個言而無信的名聲吧？”

裴侍郎夫婦面面相覷。

明明是上門質問的，這會兒怎麼覺他們沒有半分理？

裴二這會兒怕得不行，他是發現了，只要蕭峙發飆，他父母是一個都護不住他的。

小命要！

所以他哭哭啼啼地妥協了：“對對，你說得對，是我自己愿賭服輸。”

蕭峙把晚棠往自己后拽了一把，趾高氣揚道：“裴侍郎若不服，只管彈劾，本侯隨時恭候。”

地上的裴二郎覺自己已經散架，無措地揮雙手，想抓住點兒什麼讓自己安心。裴母心疼地蹲握住他的手，裴二郎立馬央求：“母親，快走吧，兒子痛死了。”

裴家一行人討不著好，黑著臉離開。

事雖然暫時得到解決，老夫人卻憤怒地看向晚棠：“你隨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