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防軍將領候在殿外,譚德德出來,低聲叮囑了兩句,城防軍將領自不敢多問多說,忙不迭點頭應是,之后匆匆離宮。
譚德德轉返回殿,路過門口時,一旁跪著個小太監,譚德德見到他,上去便劈手一掌,小太監捂著臉,嗚嗚的哭。
“還有臉哭,沒用的東西。”譚德德罵道:“讓你好好看著陛下,那麼點路,都能弄丟人。好好哭吧,等陛下醒來,你便沒有腦袋哭了。”
小太監慘白著臉:“師父,救我……”
小太監委屈的很。
今兒小王爺來了宮中一趟,離宮時說要去楊府,也不知是順口還是刻意,問皇帝要不要同去。誰都知道皇帝不出宮,多年來幾乎不曾外出,誰知今日竟不知為何,破天荒一口答應。
事出突然,譚德德趕安排,皇帝卻擺擺手,言去去就回,不必大張旗鼓,況且有小王爺護送,宮中侍衛也不必帶了。譚德德本要跟隨,奈何前幾日扭了腳,行走不便,只得讓自己徒弟小太監譚笑笑隨侍皇帝,就那麼坐著小王爺的馬車徑自走了。
原本一切順利。
皇帝與小王爺抵達楊府,楊府上下自是驚喜不已,盛款待,皇帝吃過幾杯酒,便起離開。楊府本要遣人護送皇帝回宮,小王爺卻邀皇帝到王府一坐,皇帝好容易出來一趟,反正回宮順道過王府,便點了頭。
皇帝與小王爺坐前頭車輛,譚笑笑與小王爺管家等人坐后頭車輛。
馬車嘚嘚嘚行駛。
待譚笑笑發覺不對時,皇帝乘坐的車輛已不知所終。
“皇兄喝醉了,去醒酒了嘿嘿。”小王爺說。
譚笑笑急的直蹦,待找到那馬車和宅院時,卻已人去樓空,不見皇帝蹤影。這下連小王爺也慌了,趕各自去找,所幸才尋了一會兒,有路人呈報巷中有人醉酒,趕過去一看,正是皇帝。
“小王爺哪是我攔的住的,”譚笑笑哭道:“師父,求您救我。”
譚德德問道:“小王爺人呢。”
“在殿門外蹲著,不敢進來。”
譚德德白胖的手指重重點了點譚笑笑,而后眼觀四周,低聲音問道:“其他人可看見巷中形了?”
譚笑笑會意,忙搖頭:“我先進去的……用斗篷裹住陛下后,方讓其他人進來。”只是明眼人一看便知有異,至于旁人究竟看出了幾分,卻是不知了。
“當時究竟何種況……”譚德德正要細問,殿里頭傳來聲響,忙住了口,趕邁步殿,臨走時又給了譚笑笑一耳。
“等死吧你就。”
針扎了,藥喝了,太醫們不敢懈怠,仍番留在殿,隨時診脈,夜漸深,龍榻的呼吸終于漸趨平穩。
譚德德親自跑進跑出,端茶倒水,每回順手都要給譚笑笑一耳,只打得譚笑笑鼻青臉腫。整個寢殿雀無聲,有一種山雨來風滿樓的凝重,只因眾人皆知,待皇帝醒來,才是最大危機。
月移天際,李妄醒了。
醒來第一件事是沐浴更。
水一桶一桶送進去,這一沐浴,足足洗了快兩個時辰。
譚德德擔憂的站在門外,小心輕喚:“陛下?”
“換水。”
“……是。”
譚德德推開門,掀開簾帳,侍從們小心翼翼放掉廢水,換上新水。
室熱汽氤氳,白霧徐徐飄散,昭帝李妄坐在寬大浴桶,出赤上半,肩寬而平,天生的服架子線條,皮白皙……
“陛下!
譚德德瞥見李妄前景,頓時大驚。
只見李妄自下頜至鎖骨,紅通通一片,李妄手掌覆在其上,大力,其力度之狠,仿佛恨不得將那一塊皮掉。
“陛下使不得,得破了。”譚德德慌忙道:“可是那不舒服?讓太醫瞧瞧吧。”
李妄不說話,仍大力地,狠狠地磋磨那片。
“陛下……”
“出去!”
李妄出聲道,抬眸,只一眼,譚德德頓時噤聲,不敢再言,忙低頭,躬退到門外。
水聲嘩啦啦,又半個時辰后,終于停下。
李妄從浴室出來,面若寒霜,眸似深潭,朝正殿走去,走到半路,忽一腳踢翻了只凳子,又摔了兩只花瓶。
宮人們跪了一地,譚德德亦垂頭,斂息屏氣,不敢作聲。
康帝李妄十二歲登基,君威厚重,子晴不定,難以捉,向來令人生畏,然而如此震怒,卻極為見。
李妄只著雪白單,潑墨般黑發披在肩頭,領出脖頸小片,出抹意味不明的紅。眼猩紅褪去,唯剩眼尾一抹淡紅,溫潤,有水,整個面龐猶如玉一般,華流轉。
他皮當真十分白皙,那幾“紅”,猶如錦上添花,勾勒出一種別樣彩。
宮人們都知圣上長的好,而今日的圣上,此際態,卻簡直人驚心魄,然而那面上寒意,也同樣人驚心魄。
“他滾進來。”李妄沉聲道。
譚德德忙去傳,不多時,領著個人進來,正是忠親王府的小王爺李和。
李和臉龐略圓,額頭飽滿,眼睛也是圓型,眼珠子轉起來骨碌骨碌,此刻耷拉著腦袋,進來便噗通跪下:
“臣弟錯了,請陛下責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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